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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真假白月光(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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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危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
父亲的话让他想起另外一件事。
闻危一向都不喜欢那些酒桌上的应酬,他讨厌那种肮脏浑浊的酒气,会把姜凌身上好闻的清气覆盖掉。
明明还小的时候,姜凌还是个烟酒不沾的乖学生,他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起,姜凌也染上了那种恶习。
可每次他捂着鼻子抱怨,姜凌却从没放在心上,一切如旧——只是后来好像学乖了一点,如果喝多的话,就尽量不出现在他面前了。
……
意识海中的江凛正在深呼吸。
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宿主了,经历过那么多破烂虐文世界的磋磨,不会再为了一时痛快,干出破坏世界平衡的事。
可是,即使这一幕早已在他的计划之内,他也依旧看那老东西很不顺眼。
X1倒是在轻声细语地安慰他:“OOC波动超级稳,如果能一直这么保持,这个世界甚至可以获得额外津贴呢。”
“我们的‘老虎’还没动静吗?”
“应该快来了,”X1调集着酒店中现有的监控,可惜总裁通道没有设置摄像头,“我确认过日程表,夜离今天确实是在这里没错。”
X1有点忧心:“他会不会不想蹚这浑水?”
江凛缓缓吐了口气:“他是2号男嘉宾,他一定会来。”
X1:“……?”
江凛再睁开眼睛时,那种悄然生出的凌厉已经不见了。
身为0级宿主,他入戏的能力一向很强。
……
在位高权重的Alpha毫不留情的压制下,姜凌终于腿一软,被他压得半跪下去。
“现在回去,我还可以不计较之前的事。”闻家主居高临下道,“你不会以为,有苏家那个小崽子当姘头,就有资格和我叫板了?”
“苏望道不在托斯卡,我有无数种方法让他消失。”
姜凌的冷汗已经浸透额角:“苏望星和、和这件事无关……”
“你还敢护着他?”闻家主冷笑,用坚硬的皮鞋碾住他的小腿,满意的感觉到掌下身躯的颤抖,“还真是我小瞧你了。”
姜凌闷住一声痛哼,颈侧都浮出青筋。
“你还把我给你的礼物摘掉了。”
闻启明看了一眼他的脚腕,声音愠怒:“谁准许的?”
“……”
他一巴掌就要扇下去:“说话!”
姜凌已经闭上了眼,凌厉的风声响在耳边,几乎就已带起熟悉的锐痛。
那枚家主戒指大而棱角坚硬,打在脸上会留下一道疼痛的血痕。
可预计中的惩戒却没有真的落下。
姜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连一边的闻危几乎都没看清楚,他只看见一团黑色的残影,房间里一阵噼里啪啦乱响,竟然有几个训练有素的黑衣人钳制住他父亲,他自己的双臂也被扭在身后,被逼迫着弯下了腰。
而一个身形高大的、背对着他的男人,已经将几近昏迷的姜凌抱了起来。
“什么人!”闻家主被压跪在儿子旁边,听上去快要气疯了,“警卫呢?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那男人转过身,比闻启明的攻击性更强数倍的信息素如尖锥一般刺出,闻危不由得退了半步。
他才看清楚对方那张美艳到逼人的脸。
“夜总……”闻危心里一惊,感觉身旁父亲的气也焰不由矮了半截,“您怎么也在这?”
联赛战队没有人不认识这张脸,朝晖在托斯卡星产业的总管者,据说是属于那个庞大家族嫡系的公子,夜离。
闻启明清了一下嗓子,声音仍能听出强行压下怒火的浑重。
“夜总,”他哑着嗓子挤出笑来,“这么大动干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夜离笑了一声。
他笑得很轻,因此那听起来几乎像是嘲讽,他就那么站在那儿,护着怀里的青年的头,看着面前被保镖钳制住的两个人,好像在看什么不入流的垃圾。
“你们在我夜氏旗下的会所,暴力殴打我高薪聘请来高级顾问——都被监控拍得清清楚楚,现在你跟我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夜离年纪还很轻,比闻危大不了几岁,闻启明被这样一个小辈这么呛,脸上顿时浮现出一层羞恼的红色。
“……姜凌是我的养子,”闻启明定了定神,沉声道,“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夜总是不是——管得有些宽了?”
夜离感觉到,怀里的人似乎是挣扎着动了动。
他压着心里冷焰一般的怒气,动作轻柔地在青年背上顺顺,轻声对他说:“别紧张。”
闻危和他父亲不能不注意到,那位夜总在对姜凌说话的时候,桀骜锋锐的眉眼就好像柔软下来,他的肢体语言也暧昧,明晃晃地昭示着“那方面的”在意。
闻危咬住下唇,感觉自己的心脏很不舒服地皱成一团。
闻启明直接恍然大悟地笑起来:“夜总,您早说有兴趣——姜凌最听我的话,让他好好伺候您就是了,何必还用顾问这样的名头。”
这话说得实在是糙,夜离脸上却毫无波动:“闻家主是说,我走了弯路?”
中年男人露出一个“大家都懂”的扭曲笑容。
“难道不是吗?我知道他……这个贱骨头,您若好声好气的,说不定还假清高着拿乔,您若早跟我说,我有法子的,他不敢不听话。”
夜离平静无波的脸色有点绷不住了,闻危几乎能看到他眼中蹿升的怒火。
“父亲,”他自己心里也极不舒服,“别这么说。”
但他知道,父亲说的是实话。
姜凌是怎么练出一身应酬的本事,是如何得来的好酒量,其实闻危也一直是知道的。
姜凌以前性格冷清,胃也一直不太好,几乎滴酒不沾。
刚从军校出来的时候父亲带他去应酬,姜凌对他们酒桌上的那些规矩,就很是为难。
父亲当然预料到那种事,当时闻危自己也在酒桌上,他看见父亲一个眼神过来,姜凌就不敢不把别人敬的酒喝掉,他的脸庞很快浮上红色,眼睛里笼着一层雾雾的水光。
但父亲仍不满意,想来是觉得他交际不够主动。
半夜气氛最高|潮的时候,父亲拿玻璃杯,倒了满满一杯的烈酒,对那些满面油光的中年人说,这孩子腼腆,不过胜在听话,今天没让大家尽兴,怎么也该陪个罪。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掐着姜凌下巴,把一整杯烈酒都灌下去。
闻启明对姜凌的“教育”,好像一直遵循这样简单粗暴的原理:做不好的、或不愿意做的事,迫使他多做几次,自然就练成了。
……闻危平时不爱想这些事,那让他在面对姜凌时总生出些不该有的情绪。
他刻意把类似的记忆都封存起来,久而久之,几乎都全部忘了。
后来他只记得,姜凌在酒桌上表现果然越来越好,处理起那些“关系”来也愈发圆融。
战队起步最忙的时候,闻危放心地把那些应酬都交给姜凌去处理,他都忘了姜凌是怎么练起来的,只是很嫌弃他每天不见人影,时常半夜才出现,一身的酒气。
再后来……
姜凌现在虽然还不到酗酒的地步,可也多少有些酒精依赖。
闻危不止听一个人说过,姜总好像要靠酒精才能入睡。可他又有胃病,有次出差半夜发作,甚至叫了救护车,险些吓坏同行的员工。
闻危想着这些事,再看见埋在夜离怀里的姜凌,心里却更不舒服起来。
对,姜凌过得不好,他承认的,他也道过歉了。
可姜凌如今是什么意思,找到了更高的靠山,想反过来羞辱他们吗?
闻危本不愿意这样想姜凌,可只要看见眼前的画面,自己胳膊又被扭得生疼,再加上近来处理不完的杂事、对姜凌心思的猜测、还有夜氏带来的压力……他的火也不住地往外冒。
夜离拖长声音“哦”了一声,尾音上挑。
“看来闻家主这么做,已经很熟练了。”
到底是沉浮商海的人精,闻启明也意识到什么,收了有些嚣张的脸色,赔笑了一句:“见笑了。”
夜离的手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攥得死紧,他那么详细地调查过姜凌的生平,知道闻家都对他做过什么。
也就是姜凌分化成了Beta——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从前对他有那方面兴趣的人,愿意提供的交换大多不太入流,闻启明才没来得及找到一个满意的金主。
但即使如此,正如闻启明所说,他的“法子”多得很,能让姜凌去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
“……夜总,”闻启明别扭而小心地说,“既然是个误会,能不能放开我们?”
他们父子二人,还很不体面地被会所的保镖反扭着,像两个被主家抓住的贼。
闻氏家主何尝这么狼狈过?
夜家再厉害,他夜离也只不过是个小辈,为了一个Beta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闻启明就不相信,夜家的长辈若知道了,还能由着他胡来。
夜离的嘴角拉直了。
他终于不再佯作出玩世不恭的笑,面容一时冷肃,看起来竟有几分不可撼动的威严。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个误会?”
闻家主一怔:“……”
“我不需要姜凌听话,”夜离对他说,“我只是在追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