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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布莱克小岛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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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初见时,费尔顿先生还气度不凡、意气风发,是一个温文尔雅的政客,今天就憔悴了许多,胡茬发青,头发有些乱,眼球也布满了血丝。
奥利弗敲了敲门,进来后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先生。”
“你来了。”费尔顿声音有些哑,对着镜子整理好衣服和头发,声音沉沉:“都处理完了?”
“处理完了,先生。”
“很好。”费尔顿回头:“侦探城堡那位,现在怎样了?”
“他十分安静。需要我帮您提醒他吗?”
费尔顿面色沉沉。良久,他摆摆手:“不用,我想他有自己的规划。奥利弗,我们先把克莱夫的事情查清楚,为什么他会在寝宫被人刺杀?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奥利弗鞠躬:“对不起先生,是我没有关照好。不过,想必昨晚那些侦探已经接到了通知,今天会过来帮您查出事情原委。”
“希望那群蠢货能起些作用。”费尔顿眼神带了几分轻蔑:“奥利弗,去跟那老东西说一下,计划延迟,让他们晚两天死,哦,不,晚两天牺牲。”
“是,先生。”
*
来自执政宫的马车停在侦探城堡门外百米开外的地方,每辆马车有两个侍者。但并无一人上前,全都规规矩矩地站在那。
而管家带领他们出去后,也并未送他们到马车前,只停在城堡门口,微笑着鞠了一躬:“先生们,沿小路往前一百米,可以看到接待你们的马车。祝各位工作顺利。”
“这一百米是什么不可跨越的鸿沟吗。”时镜纳闷,回头看看管家,又眺望了一下远处几辆马车。
望长淮之前也说过,奥利弗在送他去侦探城堡的时候半路逃走了。程与青皱眉,回想起那天奥利弗在送自己到城堡后叫也叫不住飞一样离开的场景。
所有人都说侦探城堡是费尔顿为远道而来的侦探们准备的,但至今为止,劳伦斯小镇的人,尤其是执政宫的人,并没有与这里发生过任何交集。
甚至,程与青觉得这两个地方似乎在避嫌,唯一穿行于两处的只有他们十个人。
马车豪华而宽敞,每辆车里面都有两排相对着的软椅,完全足够四个人甚至六个人坐。
程与青随便挑了一辆车爬上去,歪在铺满了天鹅绒的座椅上闭上眼睛。
随后,他感受到另外三个人上车了。
时镜把书包抱在前面,声音低了一些:“你们昨晚真的被拉进画里了?为什么啊,大家都是一起行动的,为什么只拉你们?”
准确地说是只拉了程与青。望长淮看了一眼程与青,对方闭着眼睛毫无反应。
“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系统里的怪物不会强制让人犯规,也不会无缘无故杀人,总得有个由头的。”望长淮说:“你们没出事,说明昨天的行动正确,沿着这个走不会出错。”
陈南轩迟疑道:“我昨天碰了那个挂画的红颜料,会不会真正针对的是我,程哥替我挡刀了?”
“不是。”程与青忽然开口,眼睛睁开一条缝:“如果存在挡刀的话,上一个副本小杨和万哲在E栋遇险,死的只会是小杨。”
闻言,望长淮那句“有可能”在嘴里滚了一圈又咽了下去。
紧接着,他接到了程与青的眼神。
“……嗯,基本不会有这种情况,谁犯规了就是谁的。”望长淮顺着他说:“虽然系统很想让每一个副本的人都全军覆没,但必须遵守它的这套规则。”
陈南轩惴惴不安地看了程与青一眼,还是有些自责:“要是我昨晚留下……”
“要是你昨晚留下,我们三个都得葬身大海。”程与青笑了一下:“我一个人麻烦淮哥都差点把他拖下水呢。”
“我靠这么惊险,”时镜眨眨眼,“怎么就我吃得香睡得香。”
望长淮也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笑道:“能吃是福,能睡更是福,尤其是在副本里。”
“点了,至理名言。”
马车很稳,座椅又舒服,没多久程与青还真的有点意识朦胧。十几分钟后,马车停下,外面传来交谈的声音,程与青才睁开眼睛。
“尊敬的先生们,这里是费尔顿先生的行宫,克莱夫的寝宫就在前面不远处,费尔顿先生已经在等各位了。”车夫敲了敲门,恭敬地说。
众人陆陆续续下车,站在了气势恢宏、雕梁画栋的白色建筑前。
这里更像一所小庄园,建筑风格与执政宫保持一致,但依山傍水,每一栋建筑都透着高贵和富丽堂皇。
穿过小花园,众人果然看到了费尔顿站在那。两个卫兵一左一右站在他身旁,并没有奥利弗的踪影。
“欢迎各位,亲爱的侦探家。”费尔顿声音有些疲惫和沧桑:“很不幸,在圣洁的劳伦斯行宫发生了这样的事。幸运的是克莱夫遇到了你们,不至于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请您节哀。”章霖显露出领导者的风范,往前走一步:“执政官先生,事不宜迟,请您跟我们说些细节,带我们去案发现场。”
“当然,当然。”费尔顿连连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面走一面说:“克莱夫是我的大儿子,他从来无心政治,自小摆弄音乐,在劳伦斯音乐学院学习。昨晚他在劳伦斯广场有一场演出,晚上八点回到寝宫,仆人说演出很成功,他心情很好,回来之后直接去卸妆洗澡了。”
他们转过一个弯,站在一栋白色城堡前。
“仆人如往常一样为他准备了夜宵,可一直等到时钟敲了九下都没等到他出来,最后察觉不对破门而入,鲜红的血液已经染红了浴缸。”
“他平时有结仇吗?或者您是否有比较激进的政敌?”章霖问。
费尔顿仔细想了想,笃定地摇头:“我没有政敌。上一位执政官,优秀的阿德莱德先生禅位于我,得到了全体公民的同意,执政十几年来我与大家的关系都很好。”
“至于克莱夫,就更没有了。他还只是一个学生,为人又温和有礼,热心善良,人缘非常好。”
众人神色各异。面前的寝宫贴着封条,重兵把守,看到他们过来,有一个卫兵上前撕了封条打开门。
“侦探先生们,”费尔顿抱歉地鞠了一躬,“克莱夫被谋杀的消息不胫而走,许多好心的公民在前厅为他祈祷,我得先走了。这里交给你们,这里的所有人都将配合你们工作。”
他转身离开,或许是太悲伤了,竟然没走稳当,绊了一下,离他最近的的教授顿时被吓了一跳,但还是下意识伸出手扶了一下。
“谢谢您,好心的先生。”费尔顿道谢,稳了稳步伐,和随从一起上马车离开。
“没事吧?”看教授脸色苍白,章霖走过去问。
教授擦擦头上的汗,连连摆手:“没事,没事,就是他忽然到跟前来,吓了一跳。”
章霖扫了一眼众人:“那我们进去吧。虽然还没看到结课考试题目,但本次任务大概就是查明克莱夫被谋杀的凶手。”
宫殿内部装潢十分有个人特色,大厅正中间有一架巨大的小提琴,目测两米多高,红色的琴身坚硬而焕发光泽,琴弦也一尘不染,每一根都是上好的羊肠弦,光滑坚韧。
除此之外,墙上挂了许多荣誉奖牌,墙上的隔间摆满了奖杯,画着音乐会宏大场景的油画几乎每隔几步都能碰到一幅。
每一幅画上都有一位少年在中间,穿着得体的高贵的礼服,优雅地拉着小提琴,其他人则众星捧月般围着他,欢呼、尖叫,疯狂地喜欢着这位风度翩翩的贵族小公子。
程与青跟着众人,把每一个地方都看了一遍,最后来到了案发现场——浴室。
一位卫兵上前为他们推开门,恭敬道:“依照费尔顿先生的吩咐,这里从未被人动过,除了法医进来查验过以外没有别人进来。这是奥利弗先生为大家准备的手套和证物袋,相信大家能够用上。”
程与青一眼就看到了浴缸里躺着的人。
他躺的姿势很怪异,双臂横向展开,拉得平直,脑袋因为枕着较高的缸沿自然下垂,身体全部埋在血红的水里,水面上满是鲜艳欲滴的玫瑰花。
很难说玫瑰花和血水哪个更红。
“好……好吓人……”秋露捂着嘴巴,气息有些颤抖,缩在男朋友身后。
章霖也不敢上前,犹豫着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
等了几秒,程与青套上手套,干净利落地上前摆弄了一下他的脑袋。
脖子下方极深的一道伤让他眉心皱了皱。
“这个力度肯定致命。”望长淮不知何时也过来了,淡声道:“伤口窄而深,说明勒死他的东西是一根非常细的绳子,且十分锋利。手臂上没有任何反抗、挣扎的痕迹,说明在被勒上的十秒内就割破了喉管。”
程与青兴趣不减,尝试举一反三:“伤口边缘外翻是不是泡久了的缘故?手臂伸得这么直……”
他看向手臂搭在浴缸边缘的地方,那里的血迹很多,跟白色的浴缸形成了鲜明对比。
程与青有些不太敢碰他的胳膊,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胳膊是不是被钉在这里了?”
“聪明。”望长淮唇角勾起来,丝毫不掩饰眼底的欣赏:“不愧是最强大脑。”
程与青这次接得快:“不愧是你的搭档。”
“……”望长淮愣了一秒,随即无奈地笑了一下。
陈南轩站在时镜旁边,不确定地开口:“他的身体是不是也被直直钉在缸底了?”
想了想,望长淮招门口的卫兵进来:“麻烦把水抽出去,我们看一眼尸体后送他去尸检。”
“好的,先生。”卫兵没有任何异议,仿佛浴缸中的死尸只是一个毫不相关的人的尸体,而非大名鼎鼎的执政官长子。
血水很快被抽出来,卫兵取样之后其余的便全都清理了出去。
果然如陈南轩所说,克莱夫的双腿紧紧并拢,笔直地躺在浴缸里。
他穿着单薄的浴衣,身体早就被水泡得浮囊起来,把浴衣撑得很满,白色的浴衣如今全是深一块浅一块血红色。
陈南轩看了程与青一眼,小声说:“我想到了十字架和耶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