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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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期节目即将放送，我们决定采用陪看直播的形式，拉近练习生与观众的关系。”
魏知瑾猜中了，令他放心的是，直播人选有他，他能陪着李陵珑面对那些东西。
“瑾哥，后天我一定好好主持，让你看看我的能力。”赵程斜身过来，有意讨好。
魏知瑾几不可见地错开肩膀，拉开赵程刻意凑近的距离。他说：“嗯，仔细听执行导演讲事项。”
“首次线下直播，有几点要大家格外注意。”执行导演说，“不要剧透公演分组、与粉丝观众过分亲昵、私收礼物……”
现场线下直播？不就是另一种意义的粉丝见面会吗？魏知瑾挑眉。竟然让他们与粉丝提前见面，这在原版可没有。
不过从商业角度而言，此举不错。
那难怪有赵程了，还让他做cue流程的主持。
“其他人先回去吧，赵程留一下，看台本。。”
礼貌的与另外两人告别，李陵珑仰起头，魏知瑾开口：“哪里不明白？殿下。”
“基本都懂了，是要在众目睽睽下，对那些我们经历过的事情做出得体、合理的反应吧？”李陵珑的指尖画了个圈，圈住走廊的一个摄像头，“都是经由这些镜头记录后，转呈至屏幕的内容。”
李陵珑的聪颖令人安心。魏知瑾颔首：“纠正一点，殿下，这期间还有‘剪辑’这一工序，最后，就算是本人，亦会对呈现的内容感到疑惑——‘这件事本来是这样的吗’。”
李陵珑点点头，握拳轻锤掌心，了然：“史官修史干的事。”
还会举一反三呢。魏知瑾失笑：“是的，殿下。”
除了赵程在舞蹈的问题，《See you again》组进展不错，因此，并没有额外要求晚上的团体加练。
魏知瑾想了想，说：“回寝室继续英语学习，如何？”
李陵珑没有异议。
A04中，公孙迟留不在。
窗前倾泻的夜色，摊开的书卷，一坐一站的二人。
魏知瑾从身后圈住李陵珑，握起他执笔的手，带着他落下字母的笔画。
若非阅读灯远比蜡烛明亮，窗外月色黯淡，魏知瑾又要恍然是否还在黎朝的夜。
“……殿下，”魏知瑾低声，“你会想黎朝吗？”
手腕一抖，“X”长长地拖出一条尾巴。
李陵珑说：“想啊，那里始终是我的家。万筝飞天、夏花琳琅、秋狩满贯……梅岁寒，你想念过吗。”
“嗯，应该是没有的，这里才是你的家。”李陵珑自顾自地接话，“完整的身体、和睦的家人，为自我的打算，你属于这里。”
李陵珑唯独没有提到冬天。
【比你诚实，想就是想，你学学他，魏知瑾。】
明明是魏知瑾自己开启的话题，结果回避的也是他。
“哈喽哈喽，瑾哥，我想晚上多练练舞，能麻烦你吗？”
是赵程。
魏知瑾略感意外，放下手里的教科书：“下午不是无论如何也练不下去了吗？”
李陵珑一斜笔杆，敲了敲魏知瑾的手背：“有上进心是好事，去吧，我自己看看书。”
放李陵珑一个人在房间里吗？魏知瑾稍有犹豫，
长发半束，搁在肩颈，李陵珑侧过身子，背着灯光，立挺五官俊美而威严：“朕以队长身份，命令你，领着赵程好好练习！”
莫名态度好了不少的赵程还在等待，魏知瑾说：“遵命，殿下。”
轻轻合上门，魏知瑾微扬的眉梢眼角一压，道：“来补拍素材的？”
赵程的笑容一僵，应道：“话别说得怎么直白嘛，瑾哥。”
魏知瑾没什么起伏的笑了两声，说：“台本给我看看。”
赵程咬咬牙，虽说这事本来就要让他和魏知瑾互相配合的，但魏知瑾这态度……很难不让人火大。
“瑾哥，你也别这么抗拒，”赵程说，“我看你跟李哥就挺熟练的，跟谁卖腐不是卖啊。”
翻阅纸张的动作停顿，魏知瑾掀起眼皮，盯着赵程的脸：“那也得挑挑食。我大概记下了，走吧。”
几叠纸的份量轻飘飘的，摔在赵程胸膛，他面色变幻，满心不服却又无处发泄，甚至待会儿，他还得跟魏知瑾热演亲密。
该死，李陵珑不就是实力好还有张俊脸吗，光靠这些就能出道吗？魏知瑾难道看不出来他才是背靠资本的人吗？到最后肯定不如他混得好！
台本的内容没什么好说的，既然是教舞，难免有肢体接触，再来点深夜谈心的画面，最后，就是交给剪辑发挥了。
魏知瑾做好心理准备，开了练习室的灯。
空落落的，镜中是他和赵程两人的身影。
真别扭。魏知瑾不禁皱眉，开口：“快点开始。”
其实赵程说得不错，跟谁炒作不是炒？都是营销手段罢了。
魏知瑾挑剔的用两指夹起赵程衣袖，纠正他的动作：“伸直。”
“进错拍，重来。”
“向左不是向右。”
……
这发展不对吧？魏知瑾不应该是温柔小意的那个吗？赵程忍了忍，见摄制组没有叫停的意思，他只能低眉顺眼地听从。
“进步不错，”魏知瑾生硬地说，顿了顿，尽量柔和语气，“今天都心不在焉的，怎么了？”
赵程撑着膝盖，弯着腰大喘气，他本该直面镜头的，谁知道魏知瑾训起人来一点不放水，明明是最不重要的环节，偏偏拖了这么久！把他累得够呛！
“在……在担心我会成为累赘……”赵程气若游丝，“大家都很优秀……我不想、因为我耽误队伍的进度。”
呵，本来的事。魏知瑾漫不经心地想，随意的拍了拍赵程的后背，按着台本说：“有我带着你，还要担心吗？”
赵程咳嗽两声，直起身子抱住魏知瑾：“有瑾哥在就好！真的……太谢谢你了，瑾哥。”
一身汗味。魏知瑾嫌恶地推开赵程，转身看向摄制组：“过了吗？”
“OK没问题了，两位辛苦！回去休息吧！”
“嗯，各位也辛苦，晚上好梦。”魏知瑾礼貌道别，紧跟着就准备离开，“赵程，走之前记得打扫，别忘了关灯。”
来回这么一折腾，已是近十二点，从练习大楼到宿舍楼的路途不长，但正好提供给魏知瑾一个相对安静的思考环境。
他还是在为要跟赵程炒作一事不爽。
是因为这种被操控的感觉？不，不对，早在决定要踏入这一行业时，魏知瑾就明白要面临什么，他本意就是想看看在脱离从小到大、家人无微不至的保护后，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他大可以现在就联系魏知瑜，让节目组换剧本、把赵程踢出局去，可那样他就又依靠了家人，太没意思了。
【魏知瑾，你当初，不就是用“炒作”的状态，来对待李陵珑的吗？】
“那不是炒作。”魏知瑾下意识反驳当初自己纠结再三的想法。
【哦？果然是真情流露？】
魏知瑾不出声了。
“瑾哥你回来了啊，李哥睡了，你要洗漱吗？”
公孙迟留赤着上身端盆，手串碰撞塑料边缘，发出细微的响动，汗珠晶莹，配上他半边断眉、三白眼的凌厉长相，张力十足。
魏知瑾端详着这具富含男性荷尔蒙的躯体，啧了声：虽不如李陵珑，但比赵程条件好了太多，可他也不会想和公孙迟留炒作。
公孙迟留抖了抖：“哥们，你别用看猪肉的眼神看我，我害怕。”
“凭你打呼的量级，至少是头熊。”魏知瑾摆了摆手，“你先洗，我看看李陵珑。”
轻手轻脚地攀上步梯，魏知瑾顾着自己刚回来，未换衣服，仅仅俯身遥遥看去：薄被隆起弧度，能看到他半张似是熟睡的脸。
又把被子盖过鼻尖了。魏知瑾叹气，捏住被角，轻轻下扯——
“梅大人是想夜袭朕？”
没料到李陵珑会突然开口，魏知瑾手一抖，直接把被子扯到了人腰间的位置。
圣武皇帝睡姿跟儿时一样，半蜷着身子，睡衣在翻动摩擦间上滑了不少，露出精瘦有力的腰身。
显得魏知瑾更不像什么正人君子了。
“……”魏知瑾垂下眼，避过那片在深色床单映衬下格外诱人的肌肤，“殿下作弄我。”
李陵珑懒懒地正过身，支起一条腿，从他的角度看去，魏知瑾笼在半边阴影里，那双浅灰眼眸投下的视线几近幽深。他玩味地笑道：“哪有，本打算睡了，只是梅大人久久不归，朕惦记着未跟梅大人道声晚安，心有不安呢。”
魏知瑾这才抬眼。
的确，自重逢后，每晚他们都要互道晚安。李陵珑接触英语学习后，第一句讨问的，就是晚安的英语如何说。
或许凭李陵珑的好学程度，迟早能睡前跟他来八国语言的晚安方式。
“是我回来晚了，殿下。”
李陵珑听出魏知瑾话语里的歉意，问：“赵程加练情形如何？”
魏知瑾没由来的心虚，他轻咳两声，答道：“嗯，还行。”
“是吗？”李陵珑抬手一摆，“你有分寸就行，朕困了，晚安，梅大人。”
五指一抓，拉上被子，严严实实地盖住了大半张脸。
魏知瑾还有想说的话哽在喉头，咽了下去：“那么，晚安，殿下……”
“露出脸睡。”
但这句话没忍住。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小梅子。”李陵珑嘀咕，听到魏知瑾下床的动静，紧绷的肩头这才一松。
方才他的态度不算太好，他知道魏知瑾能看出来。
看破不说破，算是他们过去的默契了。
李陵珑睁着眼，看着眼前的白墙，浮现他听见魏知瑾与赵程谈话的场景。
他身处一个繁华陌生的世界，许多事是隔雾探花，他只能摸索着前行，即便是魏知瑾在他身侧，也并非全然坦诚。
譬如那段关于“台本”、“卖腐”的谈话。
“台本”一词他尚能猜到意思，“卖腐”则毫无头绪，不，大抵能与初见时，魏知瑾几度犹豫的“殿下”的称呼联系起来。
又是一件魏知瑾隐瞒的事。李陵珑轻咬后牙，诚然，他大可去问，但魏知瑾，未必会答。
就像当初被赶至边地，事发前，魏知瑾从未提及。
那日，朝堂两派，唾沫横飞、唇枪舌战，他大哥——监国的太子殿下，却毫不关顾，笑吟吟的同魏知瑾闲聊。
李陵珑就那么看着，面沉如水。
魏知瑾一定有他的谋算，他行的也是条险路，李陵珑信他，信他的心，是在自己身上，绝不会背叛。
李陵珑因这份信任，所有事都选择给予尊重、礼让。
可他自始至终，都未能得到一份相同重量的肯定——甚至面对一别不知经年的生离，魏知瑾都不肯骗骗他，说句“我也想和你一起，殿下”。
如大哥追逐父亲的认同，飞蛾扑火。
哦，也不尽然，李陵珑按了按干涩的眼眶。父亲是个不吝谎言的自大家伙。
定要讨回一点才好啊……李陵珑心中自言自语。有进展了，好歹他承认“并未有别的心上人”了，不是吗？
宿舍灯光熄灭，最后上床的是魏知瑾。
李陵珑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扒住床沿，悄悄探出头，黑发倾泻而下，透亮的眼在适应黑暗后，静静看着正面仰躺、睡姿规矩的魏知瑾。
再来一句“我想你”吧，魏知瑾，说句实话而已，会比你自焚死掉的时候……还痛苦吗？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晚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