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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离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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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南回到家里时已是黄昏。他的小院里柳翛三人都在。这三人坐在院子里,没有常见的欢颜笑语,有的只是沉默与浅淡哀伤。
终南不用想都知道这番是为何,这几人左不过是想问有没有那一线生机。可是天命如此,他终究是要归于天地的,就算大罗金仙下凡也是没有办法的。
无论是终南自己还是他们,能做的就只有等待那天的到来。
门口,终南想笑,可想想自己就要英年早逝,他就笑不出来。只得故作轻松的说道:“都在这吹晚风呢!”
三人不语。许久,柳翛起身,轻声问道:“师傅,当真没有任何生机存在吗?”
终南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接着又是一阵令人揪心的沉默。明明夕阳的余晖还照在身上,可没有一人觉得暖,有的只是钻入骨髓的春寒。
场面僵持许久,最先打破僵局的是平颂,他换上平日里的笑脸,似无事发生般轻快道:“饭还没吃呢!你们都不饿的吗?”说完,自顾自的走向厨房,将锅里热的饭菜一一摆上桌。
其余三人好像也才发觉他们都没吃饭的事,跟着平颂进了厨房。
几人在厨房旁的小厅里吃饭,昏黄的烛火曳出了几道细长的影子,吹过的微风卷着几句笑谈。而屋外的院子里,最后一抹落日余晖歇在了角落里半开不开的玉兰花树上。
夜里,风有些寒凉,但这并不影响终南打着灯笼在院子里和庄书何下棋,也拦不住平颂躲在书房里,倚在窗户旁看话本,还时不时发出几声奸笑。柳翛在这种氛围之下百无聊赖,只好坐在阶上逗弄终南捡来的几只小猫。
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夜过去了,清闲也没剩几天,因为二月十一的春宴和论道会即将到来。一时间河路城里涌入了大量来赴宴的江湖人士以及来看杏花雨的游人。一时之间,河洛城中热闹非凡,就连夜晚的宵禁也没了,有的只是整夜整夜的灯火辉煌。
可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在春宴正式开始的前一日,终南突然说想和其他人小聚一番。明明他们聚在一起吃饭喝酒是这一年里常有的事,但这一次柳翛却莫名的有些不安,可又说不出是为什么。
夜里,四人再次聚在一起吃了饭,搬了桌椅在院子里喝酒,赏花,逗小猫。
因为第二日是春宴,几人一早都要去观礼,就没有玩得很晚,只亥时一刻就散了筵席。
院里只剩柳翛和终南两人,都打算各回各屋。回屋前,终南看了一眼柳翛已经合上的门,昏暗里好像可以看见他眼里的光。
这天夜里,柳翛睡的很早,睡梦中似乎隐隐闻到一股浅淡的花香。就在闻到花香一瞬间,柳翛在黑暗里睁眼。
柳翛顺着花香走到终南门前,在敲门几声无人应答后推开门直奔床前,然而床上却没有人,只有一几片枯黄的叶子。
柳翛心一沉,在房间四处寻找不见人影后又把整个小院都翻了个底朝天,可是仍旧不见人影。
也许在平颂师叔那里也说不定呢?
柳翛想着,转身运起轻功就往平颂的藏书楼那边去,可他照着往常的路线去,到了地却不见了那座‘知天下’的藏书楼,只见着了一方破败的酒楼。
柳翛不信邪,又往四季堂后院去,到了地,二话不说把庄书何拽出梦香。
“谁啊!大半夜的扰人清梦!”庄书何骂骂咧咧的被柳翛拽到院里。
柳翛不及说其他的,只急切的问:“叔,我师傅呢?他来找你了是不是?”
庄书何强行清醒过来,疑惑:“小子,你谁啊?你师傅怎么会来找我!你怕不是药吃多了疯了吧!”
庄书何嫌弃的皱着眉,掩在袖口里的手不动声色的打开了一个药瓶,一股幽香四散。
柳翛还在严肃的说:“叔,我师傅……”
话没说完,柳翛就没了声,身体倚在了庄书何身上。
庄书何扶着柳翛,不禁啧啧称奇。
“果然,这人就是犯了疯病的,人话也不会听了。”
庄书何懒得收拾屋子索性将人安置在了药房的长榻上。
第二日正午迷药才失效,柳翛也才悠悠转醒。
“师傅……”柳翛喃喃自语
一边分拣药材的小川闻声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凑到柳翛面前。
小川惊喜道:“你醒啦!要喝水吗?
柳翛摇摇头,问道:“庄大夫呢?我要见他。”
小川为难:“先生去阳谷山采药了,要几天才能回来的。还有,先生叫你醒了后就走。不过我可以悄悄留你一会。”
既然见不到想见的人,再留在药堂也无济于事,所以,柳翛清醒些后就向小川道别离开了四季堂。
回到家里,柳翛木然的看着前一天晚上找人造成的狼藉。
“喵~”一只橘色的小猫从角落里钻出来,蹭了蹭柳翛的腿。
柳翛垂首,见小猫的嘴里衔着一张纸。
“是给我的吗?”柳翛问着,拿起那张纸,只见纸上几个潦草的字迹:
徒儿,汝见此信时为师已魂消魄散,勿伤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