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起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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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迷路了吗？”
再次回神时，一道有些熟悉的嗓音落在耳边，洛蒂不安地抬头。
她空洞而没有聚焦的眼睛暴露在来人的面前，不知名的人轻声惊呼一声。
“能说话吗？”
声音称不上温柔，语调平得过分，却无端让人感到心静。
“……可以的，我的室友去拿午饭，我想出来听听风，但是，一不留神就走远了。”
“那要不要让我带你回去？”
来人蹲了下来，洛蒂闻到了浅而淡的香味。
像她昨天第一次吃到的蛋挞甜味、像涂在伤口上的奇怪药草的清香、又像稿纸和漂亮的新纸币……像一切一切让洛蒂感到好奇美好的新事物。
她记住了这个味道，点了点头轻声说好。
洛蒂牵住了这个少女的手，路上听着她与身边人交谈，大部分的词汇她都听不太明白。
少女：“提灯，你听说过盲道吗？”
洛蒂听到熟悉的姓名恍惚一瞬，才知晓少女身旁的正是医疗区的疫医。
她心底的不安，瞬间被拂去。
提灯：“看来您的思维还没有完全转过来，比起盲道这样的辅助，我们其实可以从根源上直接解决问题。”
少女惊讶：“这么牛、咳咳，厉害吗？”
提灯：“珍现在情况如何？”
少女：“白法师进入全新的环境会自动更新自己的魔法体系，估计还要再睡一天。”
提灯：“那我们三天后发公告，把这样的人集中起来。”
少女：“第一支船什么时候出发？”
提灯：“现在。”
少女：“应该来得及吧？”
早上时，洛蒂有听到学堂里的其他孩子谈论，第一艘出海的船造好了。
而扬帆仪式，就在今天。
洛蒂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那个，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少女语气轻快：“好呀。”
从食堂到出海口的路几乎横跨大半个岛，洛蒂时常听见有人对着身旁的少女打招呼。
“使者小姐”他们如此称呼着。
正是领导着大家前进的使者小姐。
知晓了少女身份的洛蒂感觉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见过“使者”很多次了。
学堂、食堂、医疗区、休息室、种植园，似乎哪里都有这样的身影闪过……
无人不知，无人不敬。
海风裹挟着咸涩水汽拂过洛蒂的脸庞，她听见浪花在礁石上碎裂成珍珠般的声响。
少女的羊皮靴踩在松软土地上发出细碎摩擦声，洛蒂数到第七步时，一片树叶轻轻落在她肩头。
“小心台阶。”使者小姐的声音从斜上方传来，洛蒂抬起的右脚悬在半空，最终稳稳落在平坦处。
她意识到，这是三天前刚铺就的贝壳小径。
矿洞方向传来有节奏的金属敲击声，矮人特伦顿标志性的大笑震得路边花都簌簌飘落。
洛蒂嗅到铁匠铺飘来的炭火味里混着薄荷叶与康枝的气息，据说那是矮人们特有的醒神秘方。
“昨天新培育的磁铁矿，”使者小姐的声音带着笑意，“矮人说要在船首像里掺这个，说是能引雷劈追兵。”
有人兴致盎然地拿着一把刚锻好的剑往一条通往岛外的小路上奔去。
提灯：“特伦顿应该是适应的最快的了。”
锦书：“矮人生而健谈开朗，再加上他十分健壮的缘故，很难不受欢迎。”
洛蒂听见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向“使者小姐”热情的打招呼。
突然有孩童嬉闹着从旁冲过，洛蒂被撞得踉跄半步，旋即被一双手稳稳扶住。
“没事吧？”
洛蒂木讷地点点头。
打铁的声音很响，掌心温热，她们走的缓而稳。
提灯：“您设置的魔物现在怎么样了？”
锦书点开面板沉默几刻：“初级的快死完了，而且部分挑战者都已经穿上哥布林全装了。”
真是活力满满啊，各位。
她们路过种植园，玻璃温室中，精灵与实习魔法师玩耍的声音传来，吟唱咒语的声音跟着温室外的花朵一同绽放。
锦书看着温室里令人赏心悦目的几张脸蛋若有所思：“芙丝专心教书育人、拉尔沉迷算帐经济，不知道这两个新来的孩子会变成什么样？”
突然，洛蒂感受到一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闷响声从不远处传来。
提灯：“……我听到提里在那位新孩子的帮助下整爆破术的声响了。”
怎么就没一个人专心奉精灵本职一心向着自然？
锦书心中叹息，思考是不是自己教育的方式歪了。
锦书放下手：“那好像有点槽？”
她低头：“吓到了吗，洛蒂？”
洛蒂轻轻摇头。
提灯停住脚步：“到了。”
提灯的声音让洛蒂从恍惚中惊醒。咸湿海风突然变得汹涌，数以千计的风铃在桅杆上奏响交响乐。
洛蒂听见缆绳摩擦船板的吱呀声，听见某种巨型生物在深海之下悠长鸣叫。
“是利维坦，”提灯的法杖在地面轻叩两下，淡声解释，“今早初次尝试召唤阵，召来的护航兽。”
利维坦的尾鳍在深蓝中划出荧光轨迹。
洛蒂听见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有老人用颤抖的声音念叨着什么，年轻水手们则兴奋地吹起口哨。
她看不到，只能听见海浪声与鸣叫。
人群自动为锦书一行人让出道路，洛蒂也恋恋不舍的向她们告别，回到了自己同伴身边。
蓝天白云之下，船上鲜亮的旗帜缓缓升起，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完毕，使者上前给予船长一个拥抱。
使者小姐的拥抱短暂如蝶栖花蕊。
洛蒂听见皮革护甲与棉质外套摩擦的沙沙声。
听见哈迪颈间银链坠着的怀表发出古老滴答声。
戴着单只黑眼罩的女人身形高挑健壮，衣着洒脱简洁，拥有烈焰般的头发与小麦色肌肤，腰间别着矮人最初打造出的剑。
她有一双能与太阳一较高下的金黄色瞳，半眯着眼睛像一只狮子。
“强大”是人们看到她的第一印象。
“注意安全，哈迪。”
“遵命。”
拥抱结束，哈迪低眸看着她的“母亲”，发出细微的一声轻笑。
她眼尾上挑，丰满艳红的唇微张，笑意勾人而不显轻佻。
看得人差点母爱变质。
锦书默默在心中赏自己两巴掌。
哈迪船长踏上甲板的声响像猎豹漫步草原。
洛蒂在不远处，听见镶金边的船长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听见那柄名为“破晓”的长剑在鞘中嗡鸣。
船在人们的欢呼声中渐远，锦书调开面板，吩咐字幕在船要出去时开启屏障、船出去后再关掉。
她重新背负起养家糊口的责任，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最喜欢用也最为顺手的钢蓝色圆珠笔在女孩灵巧的手中转啊转，锦书在心中构思好故事的大概。
目的十分明显——别的不管，先宰眼泪。
她想了想，又问提灯。
“崽，你觉得……”
她眨了一下眼。
“什么样的故事能在他们敏感神经上蹦迪？”
——
“船长——！”航海士在呼唤。
甲板上，哈迪望着海应了一声，懒洋洋地转过身。
她手中握着两张纸，一张是“恶魔之子”妮可·罗宾的通缉令。
令一张则是画着线条的稿纸。
刚蓝色的线条简洁利落，勾勒出一位身着长裙、头上戴着鲜花的女士。
她的长发微卷，脸颊两侧有着淡淡的雀斑。
右下角坐落着这个世界大部分人都看不懂的文字。
“波特卡斯·D·露玖”
除了这个姓名外，还有一句话。
“其他人能救则救，不能就拉倒，别勉强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起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