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纨绔》自来水后

251、永不轮回炼狱孽火4

　　千面呼吸一滞，喊道：“少镜主！”

　　尘雾渐散，那抹白影越来越清晰……

　　苏青瞳孔一缩，惊讶的张大了嘴。

　　薄尘之下，只见颜尘一手掐着邪道的脖颈，目中皆是冷厉。

　　邪道一张丑脸已涨成黑红，“你，你…怎，怎么可能破解我……”

　　颜尘手劲一紧，道：“思遥在哪里？”

　　邪道说出来的话带着嗬嗬破声：“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颜尘眸光一寒：“我再问一遍，思遥在哪里！”

　　邪道看上去就要断气了，“我，我根本不知。不知道你在，说谁……”

　　千面见状，赶紧道：“少镜主，手下留情！肖骐还被困在房里！”

　　苏青：“对对对，楚公子肯定就在附近，我们还是先把肖骐救出来再说吧。”

　　颜尘稍稍松了松手力，扯着邪道面向房门，喝道：“解除禁忌！”

　　邪道的命悬在他手里，不得不听他的吩咐，解除了下在瓦房的禁忌。

　　瓦房内，默默看着这一切的林集正准备翻窗逃跑。他来到窗前，手才扶上窗沿，一道黑影便将他笼罩。视线慢慢向上移，就看到了那张令人痴狂的脸——楚燿！

　　‘楚燿’那双幽黑不见底的瞳孔涌着熊熊怒火。

　　林集倒退一步，欲要转身逃走。

　　‘楚燿’二话不说飞起一脚，将他整个人踹飞出去！

　　房门砰地一声四分五裂！

　　林集砸在地上，几乎不能动弹！

　　颜尘闪身躲过突来的动静，以袖挥走碎屑尘灰，再抬眼时，却是对上了‘楚燿’的那双被恨意染红的眼。

　　“思遥！”

　　‘楚燿’对他的呼叫充耳不闻，嘴角噙着骇人的笑意一步一步朝着林集走来。

　　林集痛嚎着道：“你到底是谁？！”

　　‘楚燿’妩媚一笑，道：“我是李莲啊。”

　　林集圆目一睁，道：“我说了不认识什么李莲！”

　　‘楚燿’讥讽一笑：“装得挺像。”

　　林集艰难地挪了几寸，转头往右边望去：“莫道，救我！”

　　莫道就是邪道的名字。他听到林集求救，拼了劲在颜尘手下挣扎。

　　颜尘抬手一掌将他拍晕，然后对着‘楚燿’道：“离开他的身体！”

　　‘楚燿’感受到他对这具身体非比寻常的关切，忽然一笑：“他是你的什么人？”

　　颜尘随时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是我的唯一。”

　　“唯一？”‘楚燿’嗤笑一声，道：“男人嘴里的唯一，能有几句真？更何况，你们还同是男子。”

　　颜尘只道：“你霸着他的身体想做什么？”

　　‘楚燿’捋了捋鬓角长发，道：“有人和我说，只要占有他的躯壳，我就能获得重生，你信不信？”

　　颜尘眉头一拧，道：“我绝不会让你得逞！”

　　“哈哈！”‘楚燿’又是一笑，“活不活对我来说不是最重要的，而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他迅速变了脸色：“颜昆！想跑哪里去！”

　　在二人说话间，林集趁其不备欲想偷偷潜走，可是才有动作，就被‘楚燿’发现了。

　　‘楚燿’五指一曲，直向他擒拿去！

　　颜尘反手将他的手打掉，挥掌与他对招：“你想杀他？”

　　‘楚燿’赤目一瞪，道：“他残害女子无数，难道不该死？”

　　颜尘左掌劈下，道：“你要复仇是你的事，不要脏了思遥的手！”

　　‘楚燿’侧身一避，尖声道：“我若是能以自身之力将他杀死何需借用他的身体？！今日颜昆不死，我绝不会离开这副躯壳！”

　　“那就休怪我不客气！”颜尘掐了诀，灵光凝聚于指尖，散着圣洁的光芒。

　　‘楚燿’侧身闪过打来的灵光，怒声道：“不要白费力气，只要我不愿意，谁也无法将我剥离！”

　　话虽如此，他对颜尘打来的灵光还是有所忌惮，既然不能近身一战，就只得闪躲避开。

　　二人正打得激烈，屋里的千面和苏青也没有闲着。

　　一人一鬼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将捆锁肖骐的法阵和锁链砍断，而失去支撑力的肖骐一下滑进了千面怀里。

　　千面看着他惨白的面庞和一身伤痕，悔意涌生。

　　近日事多，他就应该时时刻刻守着他才是！

　　为什么还要惹他不开心？

　　为什么还要和他怄气？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千面一拳打在地上，骨节顿时擦出了血。

　　苏青在一旁劝慰道：“你不要自责了，肖骐福大命大，没事的。”他话语一顿，转头看向门外：“现在比较棘手的，应该是楚公子才是。”

　　千面移目看去，‘楚燿’和颜尘间的激斗即将接近尾声。

　　颜尘一招无影手便将‘楚燿’扣住，指尖凝聚的灵光直逼他的额心！

　　‘楚燿’龇着要要去咬他的手指。

　　颜尘用手臂将他一压，道：“不要挣扎！”

　　‘楚燿’投给他一个‘你有毛病’的眼神，继续挣扎不断：“放开我！放开我！让我杀了他！杀了他！”

　　他力气之大，颜尘险些按不住他。看着他狰狞的面孔，颜尘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其实……你不是李莲吧？”

　　‘楚燿’倏地一僵，抖着唇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快放了我！”

　　无需再说，他的反应已经验证了颜尘的猜想，“不管你是谁，现在，给我离开他的身体！”

　　话音一落，颜尘的指尖已落在他的眉心！

　　霎时间，风涌云滚，整片幽林在风的呜呼声下瑟瑟发抖！

　　‘楚燿’的眸色变了几变，一下是红的刺眼，一下是黑的可怕。接着，尖锐的嚎叫震得万物震颤！

　　“啊啊啊啊啊！”

　　痛苦嘶嚎间，有两道声音起伏交织着，难解难分。

　　颜尘只稍一听，就听见其中一道声，是属于楚燿的。这个楚燿，才是他心尖上的那个楚燿。

　　颜尘将所有灵力汇聚于指尖，重重一探！

　　灵光迸发！

　　四周万物仿佛凝结在他透明的指尖上。

　　下一瞬，万物静止！

　　紧接着，一声尖啸响起，‘楚燿’一口血喷了出来！

　　颜尘一手楼住他的腰肢，一手拿出怀里的瓷瓶，倒出一颗雪白的药丸喂他吃下，“思思！”

　　楚燿随着他的动作咽下药丸，不过一会，就见他眼睫一颤，缓缓睁开眼——颜尘那张满是关切忧心的面孔就这样跃进他的瞳孔。

　　颜尘目光一柔，“思思。”

　　楚燿抬手抚着他的脸，张了张唇：“我……”

　　大地一荡，打断了他嘴边的话。

　　只听轰地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塌了。

　　楚燿立即收回手，对了，现在不是儿女情长时候，眼前最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二人齐齐转了目光。

　　在坍塌的瓦房前，狂风卷出一道虚影。

　　楚燿眸光一聚，看清了这人的样子——一张俊俏又带有些野性的脸。尤其是那双眼，流转着望之心怯的侵略，而在这份侵略中，还有浓到化不开的恨。

　　楚燿见过无数的人，看过无数双眼睛，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一双眼，莫名生出一丝惧意。

　　颜尘感受到他的情绪，手下收了收力，将他搂得更紧，“他就是附在你身上的那个幽魂。”

　　一般情况下，楚燿对被附身后的记忆总是很模糊的。不过，这一次却是个例外。

　　“他就是……李莲？”楚燿疑惑一句。

　　颜尘肯定道：“不是。”这个问题，他方才已经得到证实。

　　楚燿有点云里雾里：“他不是自称自己是李莲么？”

　　颜尘视线锁在虚影上，道：“这一点，还是由他自己来说吧。”

　　“没错，我的确不是李莲。”

　　飞尘散去，他向前走了几步，停下脚，对着二人道：“我只是一个想要替天行道的普通人而已。”

　　颜尘：“普通人？”

　　虚影看上去很平静：“没错，我本来就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可是，这一份平凡，却让颜昆给打破了！”

　　一提到颜昆，他的情绪又变得异常狂躁。就见他仰天嘶喊一声，厉声道：“要不是颜昆这个杂种，我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楚燿问回方才那个问题：“你是谁？你为何要称自己是李莲？李莲和你……是什么关系？”

　　虚影沉默片响，才道：“因为，我才是颜昆。”

　　什么？！

　　楚燿和颜尘皆是一怔。

　　楚燿：“什么意思？你是颜昆？那他又是谁？”

　　他，指的是林集。

　　颜昆眼角一跳，道：“他是阴沟里的杂种，我无时无刻都想着捏碎他的脑袋！”

　　听着他的答非所问，楚燿直接忽略，“你到底谁？！”

　　颜昆突然道：“你们想听故事吗？我和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讲故事？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闲情逸致？！

　　楚燿拒绝：“我们不想听。”

　　颜昆自顾自说了起来：“很久以前，一只老虎救了一只受伤的狐狸。狐狸养好伤后，老虎就对他下了逐客令，因为老虎知道，狐狸都是狡猾的动物，不能留在身边，更何况这还是一只美丽的狐狸。可是狐狸呢，认定赖上老虎了，无论老虎怎么赶他，他都不肯离开。时间一久，狐狸的真诚打动了老虎。可就在他们拜完天地之后，狐狸的真面目终于露了出来，他一刀杀死了老虎，并将老虎的头割了下来，套在自己头上！最后，还把老虎给吃得一干二净！”

　　楚燿和颜尘听完他的故事，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这什么跟什么？

　　颜昆满眼戾色，道：“你们说，这只狐狸要怎么死，才能让老虎瞑目？”

　　楚燿才不管什么老虎和狐狸，只问道：“是谁和你说占据我的身体就能复活的这些鬼话？”

　　“鬼话？”颜昆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颜尘，道：“这是鬼话吗？”

　　楚燿见他虽是疯癫脑子却依然保持清醒，看来也诈不出什么有用的讯息，“你到底想做什么？”

　　颜昆幽幽道：“我只想杀了‘颜昆’。”

　　楚燿莫名：“他不是已经给你打了个半死吗？你现在杀他可以说是轻而易举。所以，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颜昆不动也不出声。

　　楚燿扶着颜尘的手站起身，道：“他现在就在屋里，你赶快去杀了他，我们绝不插手。”

　　颜昆抬起眼皮，琥珀色的眸子竟流转着淡淡的哀伤，“我不能用我的手杀他。”

　　楚燿冷笑一声：“你这是什么道理？”

　　颜昆定定盯了他几息，道：“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他突然的一句彻底把楚燿给整傻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颜昆又开始疯言疯语：“狐狸死了，老虎就能瞑目吗？狐狸死了，老虎真的可以瞑目吗？不，狐狸如果只是死了，不能让老虎瞑目。所以，狐狸他必须……”话到这里，他顿了顿，面色一变：“除非他……”

　　砰地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只见有什么东西从不远处飞了过来，砸在地上。他一低头，就看见林集那张扭曲的面孔。

　　颜昆不假犹豫抬脚就是一脚，林集嚎着张口就是一顿骂。

　　与此同时，颜昆身形突然一闪，竟消失不见了？！

　　颜尘和楚燿忽觉不妙，瞳孔中划过一抹虚影，颜昆已逼到眼前！

　　颜尘猛地将楚燿一拉，可惜为时已晚！

　　楚燿的左右手各被一人一鬼拉扯着。

　　楚燿满目惊悸：“你这个疯鬼！做什么！？放开我！放手！痛痛痛！颜尘！”

　　他一喊痛，颜尘立即收了收力。这一收力，便让颜昆得了逞。

　　眼看着楚燿被颜昆扯了过去，颜尘持剑一指，冷声道：“放开他！”

　　“我自然会放了他。”说罢，颜昆抬掌拍在楚燿的心口上，并道——

　　“我以神魂起誓，愿受百业之火灼烧，踏千万刀尖之痛，历十八炼狱之难，只为诅咒林集，受我所受之罪，经我所经之痛，尝我所尝之苦！我诅咒他，永堕炼狱，永不超生！！！”

　　诅咒之声如万虎咆哮，天地瞬间变了颜色！

　　“刺啦-”

　　“轰隆！”

　　天雷突然炸了开来！

　　在场之人无一不是面目惧恐！

　　就在众人惊骇之际，忽有浓雾涌起！

　　“哞哞～”

　　“咴咴～”

　　“哞～咴～哞～”

　　“咴～哞～咴～”

　　诡异的异声响起浓雾中，众人屏了呼吸，凝目张望。影影绰绰中，出现两道高大的身影。

　　“是何人召唤我等？”

　　这声音和天上的雷电交叉在一起，嗡隆隆的震得众人耳朵一阵刺痛。

　　紧接着，雾气散去，模糊的身影慢慢在众人面前现出了真容。

　　楚燿双目一睁！

　　这这这…这两道巨影，约有一丈之高，一个状似牛头，一个形似马面！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

　　楚燿慢慢转动眼珠子去看颜尘，他亦是一脸震惊！

　　这时，颜昆却突然放开他的手，径自跪在牛头马面前，“勾魂大人，我颜昆，愿献上神魂，诅咒此人——”他手所指之处，便是林集，“受我所受之罪，经我所经之痛，尝我所尝之苦！我诅咒他，永堕炼狱，永不超生！！！”

　　牛头马面互看一眼，动了动鼻，从鼻中喷出一股水汽。跟着，牛头伸出手，道：“可有咒魂令？”

　　颜昆颤巍巍的从怀里取出一枚赤红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赤红的‘咒’字。

　　楚燿下意识问身边的人：“什么是咒魂令？”

　　谁知颜尘一把捂住他的嘴，贴在他耳边耳语道：“不要出声。”

　　楚燿收了声，再次望去。

　　牛头一挥手，咒魂令便出现在他手心。他翻来覆去看了又看，似要确定什么一样。片响，他手收了咒魂令，慢吞吞道：“所咒之人，就是他，没错吧？”

　　颜昆淬了毒的眼睛看向林集，“没错，就是他！”

　　林集蹬着脚边退边道，“莫道，莫道！救我！！”

　　可不管他怎么叫，也叫不醒昏迷的莫道。

　　林集彻底慌了，“不要不要！放过我，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马面抬手揉了揉耳朵，一打响指：“好吵，闭嘴。”

　　林集果然叫不出来了，只剩下满脸的泪痕和恐惧！

　　牛头大手再一挥，一条铁链锁上他的脖子。

　　林集一屁股坐在地上，眼中尽是恍然无措的绝望。

　　马面也抛下一条锁链，这一条，是套在了颜昆脖子上。

　　楚燿就这样瞪着眼看着牛头马面将这一人一鬼拖走。

　　“哞哞～”

　　“咴咴～”

　　“哞～咴～哞～”

　　“咴～哞～咴～”

　　怪声随着牛头马面的走动再次响起，不过这一次，多了几句鬼说鬼话。

　　“情与罪，一切皆是命中因。”

　　“缘与孽，纠缠百世空无果。”

　　“惩与戒，善恶到头终得报。”

　　“终得报～”

　　“终得报……”

　　喧闹了大半夜的百葬林慢慢得以沉寂。

　　楚燿望着不远处步履缓慢的虚影，暗道：“就这样……走了？”

　　正迷惑时，他听见一声微弱的痛苦闷哼。突然心头一惊，扯着颜尘的袖角，道：“是肖骐的声音……肖骐怎么了？”

　　说着就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薄雾迷糊了他的视线，他什么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