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钩》夏植

12、第 12 章

　　季羡带着纪慕言去了［世纪嘉和］的地下停车场，开出了自己那辆封存了小半年的蓝色保时捷。
　　“小纪，坐副驾上来。”季羡降下车窗，冲着纪慕言招呼道。
　　纪慕言依言拉开前排的车门坐上去问：“你的车？”
　　“怎么？看不起？”季羡修长匀称的手指搭在汽车的方向盘上，衣袖微微卷起露出一截白皙清瘦的腕子。
　　“没，就是这颜色……”纪慕言没把话说完，可季羡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说这个啊？”季羡是标准的含情桃花眼，笑起来时更是能把人的魂都勾走，“这车是我哥送的，我也没想到他那么稳重一个人能给我送一辆这么骚包的车。”
　　“嗯。”纪慕言不轻不重的轻“嗯”了一声，心想：是挺骚包的。然后就准备寄安全戴 。
　　“嗳，我来帮你。”季羡心念一动，突然凑到纪慕言面前俯下身来。他的胳膊绕过纪慕言右侧的身子，抽出安全戴认真的给对方寄上，“别动。”
　　纪慕言没动，由于隔得近的缘故，他甚至可以看清季羡鸦羽般浓密却又根根分明的睫毛以及睫毛下呈现出淡淡琥珀色的浅褐色的瞳孔，还有对方身上不知名的香气。
　　季羡呼吸间的气流尽数喷洒在纪慕言的面门上，让他的脸有点烫。
　　纪慕言很少与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所以这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于他而言实在有些陌生。
　　他抿了抿削薄冷淡的唇，最终没有别过脸去。
　　季羡垂眸注视着少年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孔上呈现出的紧绷感来，他不禁被对方有趣的反应给逗笑了。
　　他不由低低的笑起来，神情有种能给人错觉的缱绻的温柔。
　　季羡伸手，用指尖触摸上少年略显凌利和不近人情的侧脸轮廓，语气狎昵的道：“嗳，纪慕言，你真的很帅唉。”
　　纪慕言发现对方在有心调戏自己的时候总爱叫自己的全名，他看似平静的问道：“有吗？”
　　“嗯哼。”季羡很肯定，那双漂亮到有些勾魂摄魄的桃花眼里似乎不经意的闪烁和跳跃着什么灼热的东西，他状似无意的说道，“我给你画副肖像画吧，狼崽。”
　　这又是什么新的称呼？狼崽，是在说自己吗？
　　纪慕言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像是一枉古井深潭，他定定的看着季羡的眼睛，似是在要探究着什么深层次的问题，他重复了刚才最后的的两个字：“狼崽？”
　　“因为我们小纪很凶啊。”季羡已经为他寄好了安全戴，然后在驾驶座上正襟危坐着，侧眸好争以暇的调侃道。
　　凶？明明以前还说什么好乖。
　　纪慕言表面上面无表情，情绪看不出丝毫波动。
　　季羡不再逗小孩儿，而是发动了汽车的引擎准备驶向季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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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宅]位于锦城一处5A级景区的周围,风景极佳。
　　门口有在老宅办事很多年的老管家吴伯接应，季羡驾轻就熟的下车，纪慕言也紧跟着推门而下。
　　“吴伯。”季羡笑着冲管家打了声招呼，然后把车钥匙扔给一旁的侍者。
　　“小少爷回家了？”老管家慈眉善目的，看着很有亲和力。
　　然后他将目光落到纪慕言身旁，面带疑惑的问，“这位是？”
　　听着老管家对季羡的称呼，纪慕言不禁在心里想着，看来还真是个金尊玉贵的小少爷。
　　纪慕言正默默想着，季羡忽的伸手颇为熟捻的揽住他的肩膀，珠玉落盘般清悦的嗓音似乎就响在耳畔：“就一小孩，我带他见见我爸妈。”
　　吴伯毕竟是季宅多年的管家，很识趣的不会再多问什么，反而亲切又不失恭谨的笑道：“季老和老夫人想必都等您很久了。”
　　“我爷爷和奶奶？”季羡挑眉，神情中却也不见惊讶。
　　季家祖上并不是经商起家的，季羡的爷爷更是在部队里坐到了一省总司令的位置，身份位同上将，可见显赫功勋。
　　等到了季羡父亲这一辈才开始做生意，有了季老爷子的声名再加上几个儿女都是才能卓越之人，季家的发展自然扶摇直上很快有了今天的地位。
　　季羡小时候就是在老宅和季爷爷身边长大的，他领着纪慕言进入季家的大门。
　　大厅内已经摆好了一桌桌的酒席并且三五成群的围座着一些季家的亲戚和其他与季家相熟的宾客。
　　季羡扫视了一圈，没看到他爸妈的影子，反而是季小姑眼尖的看到季羡。
　　“阿羡！”季小姑名叫季筠竹，是季老和老夫人的老来女，同时也是今天宴会的寿星。
　　季筠竹今年不过三十岁，冰肌雪肤、乌发红裙的她实在是明艳不可方物。
　　说起来，季羡的相貌倒是和她一脉相的的五官佚丽，光是长相便像了三分。
　　由于年纪相近的缘故，季羡一向和季筠竹的关系亲近。
　　季羡忍不住弯了弯眉眼：“小姑。”
　　“阿羡今天真帅。”季筠竹亲热的挽住季羡的胳膊，笑起来时一派少女的率真。
　　“小姑还是少夸我的好。”季羡唇角微微上翘，语气中尽是熟捻的亲近。
　　“也是，你从小就跟孔雀一样，长辈夸你尾巴就要翘上天。”季筠竹不顾有旁的人在，说话半点不见客气。
　　说完，还抬手捏了捏着说季羡脸颊上的肉,感叹着道:“这小脸嫩得,半点看不出有25岁的样子。”事实上，季筠竹自个儿从外表上看也就二十出头。
　　季羡抬手挡脸，在纪慕言面前头一次出现类似于赦然的神情：“小姑——”
　　“阿羡还会不好意思？”季筠竹面上露出得惩的笑，像只偷了腥的猫儿。
　　说完，她又一脸惊奇的看向季羡身后的纪慕言：“早就听大嫂说阿羡你在家带孩子，没听说对方还是个小帅哥啊。”
　　带孩子，这都是什么鬼？……闻言，纪慕言的表情不易察觉的出现一丝龟裂。
　　“嗳，小姑，我给您介绍一下。”季羡手勾住纪慕言的脖子，半个身子都倚在对方身上，“这是纪慕言，我当儿子养的小孩。”
　　季筠竹“噗嗤”一下就笑出声来：“阿羡你会照顾人吗？还养儿子，你比人家又大得了几岁啊？”
　　季羡心想：平日好像的确都是小纪在照顾自己，而自己这个监护人当得实在一言难尽……
　　他眨眨眼，似要找回一些面子：“好歹人小纪也要叫我声叔吧。”
　　一旁的纪慕言始终面色紧绷，削薄的唇被抿成一道直线，整个人充斥着不符合年龄的锋利与冷肃，看着有点不好接近。
　　他不自觉收紧了五指：季羡在把他当儿子养吗？他不清楚，但莫名的纪慕言并不希望他们之间是这样的关系亦或者说他并不希望自己在对方眼中还是小孩儿。
　　是出于好胜心理吗？好像不仅仅是这样而已。
　　季筠竹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纪慕言，勾唇浅笑着说道：“你是叫纪慕言吗？看到你面前的漂亮姐姐有什么感受？”
　　“小姑姑，你好意思吗？”季羡一脸拿她没辙的表情，“人小纪可比你小两个辈分。”
　　“怎么不好意思？我可是大美女。”季筠竹半点不见害臊，反而很爽快的说道。
　　纪慕言侧眸看向季羡，对方半长的头发垂落在肩颈间、面容精致漂亮到甚至有些女性化，尽管季羡的性格和行为举动都没有丝毫女气。
　　如果是漂亮这个词的话，季羡大抵是能用它来形容的。
　　纪慕言并不觉得用漂亮形容一个男人是具有侮辱性的。
　　相反，它放在季羡身上却是一种赞美。
　　季筠竹朝季羡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往楼梯口看：“阿羡，他们下来了。”这个他们包括了季羡的爸妈还有爷爷奶奶。
　　一会儿的功夫，季夫人也就是季羡他妈谢女士和季羡他爸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站定。
　　谢女士是典型的豪门贵妇人，仅管已经年逾五十，但保养得当再加上一身珠光宝器简直贵气逼人，而一旁的季父显然要朴素得多。
　　“羡羡。”谢女士一身气度雍容华贵，连挑眉的动作都是优雅的，“好久没见着你了，快过来让妈好好瞧瞧你瘦了吗？”
　　“妈——哪能啊。”季羡面对谢女士总是好气又好带着笑的，他带着撒娇的口吻说道，“我都多大的人了。再说，有小纪呢。”
　　谢女士用涂着丹蔻的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呀，半打句话离不开小纪,和你打电话的时候也一样,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了。”
　　原来这就是季羡的妈妈，气质上和季羡倒是半点都不一样，季羡和他姑姑却是有些相像的。纪慕言心想。
　　“嗳，你就是小纪，对吗？”谢女士一双锐利的凤眼带着多年养尊处优的骄纵，顿了顿，“纪筱然是你妈？”
　　“妈——”季羡刚想打断自家一向说话没什么分寸的母亲，说些什么来避过这个问题，这不是擢纪慕言的痛楚吗？
　　“是。”纪慕言目光直直的看向谢女士，神情丝毫不见避讳，表情中一派淡然处之的漠然。
　　谢女士说话是有些咄咄逼人的尖酸刻薄，但其实也真没什么坏心思，“说起来羡羡还是你的前继父呢，你们目前的关系也只能维持两年的时间，两年之后你就成年了能够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羡羡也就没什么义务再照看你了。”
　　季羡有点想扶额，他妈都在和纪慕言灌输些什么啊，连他作为亲儿子都觉得这句实在有些刺耳。
　　纪慕言眸光微顿，他心里头倒没大的波澜，只是想到和季羡的关系，内心深处还是不免起了一丝涟漪。
　　“你说的对。”纪慕言的嗓音清疏冷淡,年轻的面孔竟然英俊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微微朝谢夫人颔首，算是打了声招呼，“阿姨。”
　　“小纪，你不应该叫我妈阿姨的。”季羡提醒道，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前有季筠竹自称姐姐，后有纪慕言叫错称呼辈份，“你跟我妈可是差两称呼辈分。”
　　“嗯？”纪慕言偏过头来，似是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别听羡羡瞎说，称呼什么的都不重要，叫我阿姨就好。”谢女士顿时笑开了来，她是不大喜欢纪筱然，但也没必要和一孩子儿过不去。
　　“季羡，你最近有什么打算？”季父是传统家庭中的严父，年过中年，不怒自威，不苟颜笑，倒是和季老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作派。
　　“爸。”季羡不怎么怵他，“主要是学校的工作要忙，后期可能还要筹办画展。”
　　季父点头表示知道，他不反对季羡学艺术，但也不希望季羡只是瞎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