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迹》鱼籽酱o

2、空桑师门

　　微风拂过凌霄殿的幕帘，吹过幕帘之中、长阶之上，那端坐之人的发丝。

　　那是仙界离神族最近的地方，也是仙帝顾清泽的居所，亦是众仙议事所在。

　　“含章。”

　　少年顾含章刚刚过了九千岁的加冠礼，方长成一副少年模样的他，脸上的稚嫩还未完全褪去。

　　而那尊位上坐着的，是他的父皇，另一侧坐着的，是他的母后。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问父皇、母后安。”
　　“吾安。”

　　仙帝与仙后一同回应着。

　　“含章，你可知道空桑师门？”

　　空桑师门？

　　顾含章默默在心底画上一个问号。

　　他只略有耳闻。

　　只听闻空桑师门是仙、魔、鬼、人、妖五界学子聚集之地，虽是他父皇一手创办，但教育资源远不如仙界内部的学堂。

　　且空桑师门虽顶着为五界寻求和平共处帽子，内里却是乱作一团。

　　其实不难理解，战争已过，但想让经历过战争的五界子民摈弃前嫌，挤在一处和平相处，又谈何容易。

　　“回父皇，儿臣知道。”

　　顾含章躬身行礼，等他再直起身时，他父皇已然站起身来，缓缓走下长阶，走到他面前。

　　以前，顾清泽总是身着便服来到顾含章母后宫中，与顾含章相见，而今还是顾含章第一次见到华服加身的父皇。

　　那华冠，那一层又一层的华服。

　　重吗？

　　顾含章没有问出口，毕竟在凌霄殿，他二人不仅是父子，亦是君臣。

　　但顾含章想，应当是重的吧，因为只要穿上华服、戴上华冠，顾清泽就很少再笑了。

　　“含章，你自幼聪慧懂事，是仙界这一代的佼佼者，如今你满九千岁，按理说当入仙界学堂，受我仙界最好的资源教育，可……父皇更想安排你入空桑师门，那里虽危机四伏，却也是能让你成长的最佳之地，若是有幸，说不准能招揽些有用之臣，你可明白？”

　　顾含章低着头，看着顾清泽的衣摆逐渐走入他的视野。他听着顾清泽的话，作为臣子，为仙帝前往空桑师门，关注其余四界形式，顾含章责无旁贷。

　　作为孩子，进入空桑师门虽不能得到最好的资源，但能为父皇分忧，对于顾含章而言，只要能帮到父皇，他在哪里都无所谓。

　　“儿臣明白，定不负父皇所托。”

　　顾含章说完欲行礼躬身，但被顾清泽扶住了臂膀。

　　顾清泽扶着顾含章直起身，接着继续说道。

　　“你将去的，不是一院，而是初建的二院，且并非你一人前去，你弟弟云泽还差两百岁也就满九千岁了，带着你弟弟一同去吧，你知道轻重。”

　　顾含章抿了抿唇，良久，躬身领旨。

　　顾清泽没有再留顾含章，顾含章转身离开凌霄殿时，他亦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空桑师门资源本就不够，前些时日传闻要分建二院，却也只是匆匆建成，别说资源上，就连规模也是远远不及一院。

　　而今带着弟弟顾云泽前往二院，能否遇到有用之士暂且不谈，若二院不能给予两位皇子好的教育，基础都不能打牢，那何谈日后修炼？

　　顾云泽，也还是个孩子，何必这么早就卷入这些纷争中。

　　这般想着，顾含章已是走到凌霄殿外，他一步一步走下长阶，像是有什么指引一般，顾含章走到殿外道路一旁的樱花林中。

　　云泽，果然又在这里睡着了。

　　顾含章轻轻拿走顾云泽手中的书卷，小心翼翼地抱起了熟睡的弟弟。

　　其实大可以不必这么小心，顾含章清楚，自己这个弟弟每每入睡，便是地动山摇也难以将其叫醒。

　　或许……是因为快要步入龙潭虎穴之中，顾含章总是对弟弟多几分怜惜的，动作上也就多了几分谨慎。

　　穿过樱花林，走入樱花林深处，那里是侧妃南禾的居所。

　　而南禾也一如往常般，手中端着茶盏，等候着顾含章带着顾云泽归来。

　　“又麻烦大殿下了，喝盏茶吧。”

　　南禾吩咐手下人接过顾云泽，又亲手拿过顾云泽爱不释手的书卷，而后将手中清茶递给顾含章。

　　一开始的时候，南禾并没有端着茶的习惯，只是时间久了，南禾知道顾含章不会入殿内休息饮茶，便在门前设了亭子，端着茶盏，亲自等候着顾含章与顾云泽。

　　“不辛苦，云泽正是贪玩的年纪，若日后时候晚了，儿臣便带弟弟去儿臣殿中歇息，娘娘也可多休息休息了。”

　　说着，顾含章接过南禾手中的茶盏，轻抿了一口。

　　唇齿留香，放眼仙界，这沏茶的本领，侧妃当属第一。

　　听着顾含章这话，南禾掩面莞尔一笑。

　　“怎好过多劳烦大殿下呢，仙后娘娘待我亲如姊妹，大殿下与云泽也手足情深，南禾更不该逾矩了。”

　　顾含章并不过多客套，且除了闲谈，顾含章确有更重要的事告知南禾。

　　“只是不日，儿臣将启程前往空桑师门，而父皇的意思，是要云泽同儿臣一起，可儿臣还是多牵挂母后的。近日母后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所以母后那边，还请娘娘多加照看，含章感激不尽。”

　　说着，顾含章向南禾躬身，南禾急忙扶起顾含章。

　　“照顾陛下与姐姐，本就是妾该做的，何敢以此受大殿下重礼。若云泽真有幸与大殿下一同前往空桑师门学习，妾更要劳请大殿下多照顾云泽呢。”

　　说着南禾也欲欠身，亦被顾含章阻止。当顾含章扶起南禾时，南禾轻轻一笑，顾含章这才知道，南禾是用行动向他说明。

　　九千年间的亲密相处，如今，他二人之间的举止还是太生疏了些

　　“应该的。”

　　顾含章没有再行礼，紧接着又补了一句。

　　“既无他事，就不叨扰娘娘了，儿臣这便回去准备。”

　　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顾含章向南禾躬身以视告退，南禾也向顾含章欠身回礼。

　　南禾眼底的担忧是藏不住的，也是，毕竟幼子即将远航，前路未知，作为母亲，哪里有不担忧的呢。

　　“只是母后啊……您就没有什么要嘱托含章的吗？”

　　顾含章没有回宫殿当中，他在樱花林中，倚着樱花林内最大的那颗樱花树，喃喃着，缓缓入眠。

　　他也希望，仙后能像侧妃那样，对自己、对孩子殷殷嘱托。

　　只是这样的爱，顾含章从未感受过。

　　他从小，都是被当做楷模培养的，从不敢行差踏错一步。

　　而他，好像也从未知晓自己该是什么样子的，他只知道父皇和母后希望他能成为一个有能力、有学识、循规蹈矩、五界楷模的仙界大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