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溺》只会阿巴阿巴

26、第 26 章

　　一整天醒醒睡睡，宁玖感觉自己骨头都快酥了，头脑也介于清醒和不清醒之间。

　　真是好堕落的生活，他想。

　　想完以后，宁玖翻个身继续睡，他本来也不是多有追求的人。

　　也不知霍禹从哪买的沙发，宁玖在心里评价，使用感能打五星。

　　阳光晒在身上，给人暖洋洋的错觉，这里唯一不好的地方是太大太空，仿佛世界只剩自己，让人偶尔感觉无所适从。

　　宁玖慢慢蜷成一团。

　　霍禹走过来，撩开宁玖额前碎发落下浅吻：“怎么还在睡？”

　　“困。”宁玖闭着眼说。

　　“再睡晚上要睡不着了。”霍禹扶着宁玖肩膀让人起身，又在他眉心轻轻吻了一下，“离天黑还早，我开车带你出去转转。附近有家餐厅还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好。”无论霍禹说什么，宁玖都是这个回答。

　　霍禹笑着捏捏宁玖耳垂：“小心我把你卖了。”

　　宁玖脑袋砸在霍禹肩膀：“好。”

　　霍禹歪头蹭下宁玖脸颊：“我舍不得。”

　　两人离得很近，耳鬓厮磨亲密无间。

　　宁玖掀开眼皮，他看见霍禹眼中的情绪。

　　除却两人刚重逢时，霍禹看向他总是这种眼神，和七年前毫无差别。

　　宁玖飞快闭上眼，他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被迷惑。

　　再亲密的人也可能毫无预兆消失，所以做个冷心冷情的人很好，不付出就不会被伤害。

　　宁玖咬了下舌尖，他在心里苦笑，自己如今变得比从前还容易沉溺进虚幻的温暖。

　　推下霍禹紧抱他的手臂，宁玖说：“不是要出去吗？”

　　“终于醒了？”霍禹低声问。

　　宁玖心烦意乱，习惯反驳他：“本来就醒着。”

　　霍禹低声笑，余光瞥见宁玖颈后未消的红痕：“说得这么没底气？”

　　宁玖瞪霍禹：“我困成这样是怪谁。”

　　“怪我。”霍禹拇指拂过宁玖异常红润的唇角，低声说，“下次肯定改。”

　　宁玖心想，他才不信，这句话他从七年前就开始听。

　　听听就得了。

　　外面气温有些凉，宁玖换上一件薄卫衣，浅色衬得他皮肤更白皙，光看外表几乎和大学时一模一样。

　　霍禹明显非常满意，在全身镜前跟他拍了好些张合照。

　　他和宁玖穿着差不多，和在国内时一样，这里的衣帽间同样有两个人的衣服。

　　尺码颜色不同又相似的衣服放在一起，好像他们真的曾在这里共同生活，从未分开过。

　　宁玖想，霍禹变得比从前更加偏执，或许如朋友劝说他的那样，及时止损、远远躲开才是对他来说最好的选择。

　　可他……

　　宁玖依旧什么都没打算做，继续沉默承受霍禹给他的一切。

　　坐上车后，宁玖看见之前那个男子从地下室房间出来。

　　“霍先生，你们要出去？”看见副驾上的宁玖，他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霍禹点头：“随便转转。”

　　“霍科先生说让您抽空回趟家。”男子又看宁玖一眼，“记得带上远道而来的客人。”

　　霍禹面色未改：“知道了。”

　　宁玖知道霍禹肯定会带他回霍家，霍科他们会如何看待自己，宁玖不知道也想不出来。

　　他想，幸好他从小就不招除父母以外的长辈待见，就算真要面对冷言冷语也早就习惯。

　　手忽然被握住，宁玖听见霍禹说：“玖玖不用担心，我会陪着你。”

　　“我没担心。”

　　霍禹笑着说：“没错，玖玖一直最招人喜欢。”

　　宁玖心想，霍禹这是从哪得出的结论，一点都不准确。

　　“刚刚那个人是谁？”宁玖问。

　　“利尔。”霍禹道，“之前我不在，小舅让他帮我照看房子。”

　　车子慢慢驶出住宅区，宁玖分辨出来，这是跟昨天去超市相反的路线。

　　一路风景都很好，终点是处湿地公园。

　　不是节假日，又是很小众的景点，但仍能看见三三两两的游客。

　　宁玖甚至听见熟悉的乡音，对方正跟朋友发视频分享美景，言语极其夸张。

　　可在宁玖看来，这里的风景很寻常，世界上很多地方都有。

　　霍禹牵着宁玖，两人沿着小路慢慢走。

　　宁玖都快转晕了，每条路都长得差不多，但霍禹记得很清楚，有他在，两人完全不可能迷路。

　　偶尔走累了停下休息，霍禹还会跟宁玖介绍身边的植物种类。

　　宁玖没忍住说一句：“霍总真是博学多才。”

　　霍禹笑笑：“看多就记住了，我也担心……担心哪天你问我时回答不上来，只能用识图软件分辨，那多丢脸。”

　　宁玖不明白这有什么丢脸的，世界上哪有人可以十项全能，有不知道的事情太正常不过。

　　霍禹看出宁玖的想法，笑着说：“我想在玖玖眼里永远都是最好的样子。”

　　宁玖抿着唇，眼睫一颤。

　　是啊，霍禹从前也是这样，似乎生怕哪一个点没做好。

　　跟宁玖出门十分钟，他都需要准备三小时。

　　霍禹和宁玖继续朝前走，湖边栖息的水鸟察觉到人类的身影，掠过湖面飞远。

　　“你经常出来吗，对路线这么熟悉？”宁玖问。

　　霍禹点头：“休息日没事可做的时候，我就会骑车出来。”

　　“骑车？”

　　“骑行速度慢，更适合打发时间。”霍禹说。

　　宁玖低声道：“冉柚说经常组织朋友聚会，我还以为你会去。”

　　“他们聚会太闹了，我不喜欢。”霍禹拧开瓶盖递过去，“偶尔去一次。”

　　宁玖想，他还以为霍禹过得很好，为什么听起来……

　　霍禹好像很孤单。

　　他将房门密码设置成两人相遇的日期，按照宁玖喜欢的风格装修，床头摆着两人合照，衣帽间里一季一季准备不知何时才能用上的服饰。

　　可是……

　　宁玖想，霍禹为什么没有早点回国找他。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霍禹能给他，宁玖却没有勇气问出口。

　　问出答案，难道他们就能和好如初吗？

　　他相信霍禹，却不相信自己。

　　宁玖掐了下掌心，他不能再任性了。

　　已经耽误霍禹七年，难道还要继续吗？

　　父亲在世时曾评价宁玖做事优柔寡断，未来大概率不会接手他的事业。

　　宁玖当时嘻嘻哈哈，说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不可能进公司工作，他只想当一辈子混吃混喝的小米虫。

　　初秋的阳光洒下来，两人被罩在光里，仿佛永远都不会分离。

　　宁玖看着远处湖面，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里风景的确不错，值得跟在意的人分享。

　　逛完霍禹经常去的公园，他们又驱车赶往霍禹说很不错的那家餐厅。

　　霍禹果然常来，老板夫妻俩和厨师都记得他。

　　看见宁玖后，他们用蹩脚的中文打招呼。

　　宁玖好歹还记得几个常用词汇，笑着回应。

　　霍禹看宁玖一眼，似乎没想到他还会这些。

　　既然霍禹没问，宁玖也没打算解释。

　　常客的久违到来，宁玖和霍禹这桌还收到一瓶老板娘刚做好的浆果罐头。

　　这个城市出名的生活节奏缓慢，宁玖才来一天，似乎已经沾染上那份悠闲自在。

　　霍禹车开得很慢，风吹进来，宁玖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等两人回到家已经夜深，周围邻居家外面都亮着灯，只有那栋白日最显眼的彩色房子独自待在黑暗中。

　　霍禹解释：“前几天打雷弄坏电路，还没来得及修。”

　　宁玖打开门廊下的灯，暖黄色的灯光将他们包裹。

　　智能门铃识别出他们，用熟悉的语言说：“欢迎回家。”

　　“谢谢玖玖陪我。”霍禹贴在宁玖耳边小声说，“我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宁玖眨眨发酸的眼睛，慢慢环住霍禹的腰。

　　如果这人是故意卖惨惹他可怜，那他也成功了。

　　等宁玖醒来，床上只有他一人，手机里有霍禹不久之前发来的消息，他说自己去处理个工作，很快回来。

　　楼下餐桌放着温度正好的早餐，旁边霍禹还贴了张便签。

　　宁玖刚起床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两口。

　　只他一人在，房子显得更大更空。

　　和昨天一样，利尔又来了。

　　但他没进门，应该是直接从车库到地下室。

　　宁玖视线移到电梯门上，他越发好奇，地下室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还需要专人每天过来打理。

　　终究还是好奇心战胜恐惧，宁玖来到地下室房间门口。

　　输入和正门相同的密码，门锁应声而开。

　　利尔听到声音回头，看见宁玖后笑着打招呼：“宁先生，上午好，您在家啊。”

　　“早。”宁玖终于看清房间，腿已经软了。

　　房间不算大，沿着墙面摆了好几排饲养箱，就算宁玖对此完全不了解，也能看出饲养箱中造景很是奢华。

　　宁玖再次鼓足勇气看一眼，里面果然养的全是蛇。

　　怪不得霍禹说他不可能喜欢这里。

　　宁玖幼时被草丛窜出来的蛇吓到过，据说发高烧半个多月，高热又引起肺炎，还进了ICU，把父母吓得不轻。

　　尽管那时的回忆已经模糊不清，但宁玖对蛇的恐惧根深蒂固。

　　他没想到，霍禹会养这些东西。

　　宁玖脸色苍白，利尔急忙问：“宁先生，您还好吗？”

　　“没事。”宁玖勉强笑了笑，“这些全都是霍禹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