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克服死的恐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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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睦，你明明就很爱我，你可以更加放心大胆地、再多爱我一些。”
说着这些话时，沈见岁带着浅浅的微笑，这笑容并不张扬，却像一缕阳光照样在雪地中，反射成连天的光辉。
她就这样微笑着注视着陈睦，他甚至能看见她的双眸之中，自己那张讶然的面容。
“你……”陈睦张开口，缓了很久之后，才恢复出声的能力。
“你相信我？”他问。
“我为什么不相信呢？”沈见岁却反过来问她。
她歪了歪头，细数着过往的回忆，与他一一道来：“我想想，证据有很多的。在我不肯做心脏手术，放弃自己的时候，有个人宁愿被我恨一辈子，也希望我能健康地活下去。
“我一个人在国外重感冒的时候，有个人宁愿自己感染，也要想办法把药送到我的手里，甚至死活不肯留下名字，害得我找了那么久。”
“还是那个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线索，竟然猜到了我会在罗瓦涅米，又为了来找我，在暴雪天里差点把自己弄死了。”
她手握成拳，每说一句话就伸出一根手指。
“这些都是非生即死的大事，还有很多数不清楚的小事。每一顿为我做的饭、每一个陪伴我度过的夜晚，甚至是，因为我而产生的屈辱……这些，又要怎么算得清呢？”
算不清楚，她索性摊开手掌，同样用这只手捧住了陈睦的脸。
沈见岁说：“你说，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不是因为深爱着我，又是因为什么，要做这么这么多呢？”
陈睦明明只是看着她的双眼，表情习惯性地凝固在脸上，可在眨眼的一瞬间，滚烫的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别哭啊。”
沈见岁想替他擦干眼泪，自己却也莫名地红了眼眶。
“我之前总是不愿意相信你，我以为原因都出在你的身上——一定是陈睦不够爱我，所以我才会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可这些天，我渐渐想明白了，其实是我自己不相信自己值得被爱，以为我所拥有的爱和关怀，都掺杂了杂质的。
“可昨天，在大雪里看见你晕过去的时候，我突然在想，爱就只是爱而已，比起再也见不得你、得不到你的爱，即使有杂质又怎样呢？”
他的眼泪像是怎么也擦不干净了似的，她从没看见他脆弱而崩溃的样子，手忙脚乱地乱抹了好一会儿。
她忽然就失去了耐心，仰起头吻住了陈睦的眼睛，唇齿间满是是咸涩的滋味。
陈睦身体微颤，双手缓慢攀住沈见岁的肩膀，将她与自己拉开了距离。
她红着眼，茫然地望着他，还没来得及问什么，陈睦的吻就落了下来。
这是一个真正的落在唇上的吻，漫长而缠绵，舌齿纠葛，无声倾诉着无法宣之于口的话。
他是温柔的，也是暴烈的，如同窗外强劲的风所包裹的羽柔般的雪，灼烧的温度使他融化，细密不绝地渗入她体内的每一个缝隙。
她倒在沙发上，身体不住地震颤，十指插入他的发间，本能地收紧、抓挠、撕咬……
她从未如此彻底地接纳他的存在，不是朦胧的初恋、不是别有用心的旧情，她终于不再有所遮掩与伪饰，坦诚地展示自己的所有，弱点、欲望或伤疤。
而他的所有呢？
早就已经交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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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见岁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她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她裹在温暖的被窝里，衣服被换成了睡衣，人窝在陈睦的臂弯里，腰上搭着他温暖的手掌。
她揉了揉眼睛，轻微的动静唤醒了身旁的人，迎面对上一束灼热的目光。
陈睦拨了拨她额前的头发，柔声问：“要起床了吗？”
沈见岁点点头，嗓音有点哑：“嗯，饿了。”
“家里有食材吗？三明治和美式怎么样？”
“好。”
“你再睡一刻钟，早饭好了我喊你。”
沈见岁想了想，“不，我也该起来洗漱了。”
她打了个滚，从床上爬了起来。
沈见岁并不是在勉强自己早起，事实上，自从来到芬兰以后，她就一直在调整自己的作息，早睡早起、规律生活，这是她给自己设定的目标。
正如霍子清向陈睦传达的那样，沈见岁之所以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度假，而是为了从根源上解决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她对死亡的恐惧。
这个任务乍一看很难达成。
人怎么可能不畏惧死亡呢？
特别是像她这样曾经在鬼门关前绕过好几圈的人。如果真的没有了恐惧，也就没有了对生的珍惜。
沈见岁知道这不可能完全做到，她只是想尽力而为，增强不轻言畏惧的勇气、增强对自我的掌控。
这么伟大的目标……那至少要从不赖床开始做起吧！
沈见岁并没有将这个想法告诉陈睦，这是她自己的精神战场，谁也帮不上她的忙。
事实上，尽管共处一室，沈见岁和陈睦也没什么太多交流。
吃完了早饭，沈见岁按照自己平日的安排，坐在书房里查资料、做设计，电脑一打开，就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里。
到了正午，她偶然抬起头，手边突然多了一杯热水，她往书房外看，陈睦正看着窗外，手里捧着同一个款式的杯子。
沈见岁喝了口水，伸了个懒腰，捧着水杯慢悠悠地走到了她身边。
“你在看什么？”
沈见岁看着陈睦的眼睛，却发现他眼神涣散，反倒是听见她的声音后才逐渐有了神采。
陈睦实话实说：“什么也没看，在发呆。”
“你……”沈见岁若有所思地观察着他，“你变了。”
陈睦问：“只是发了个呆，怎么看出我变了？”
她认真想了会儿，回答道：“我以前认识的那个陈睦，做事最在乎效率，生活的每一分钟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在等电梯的几分钟里都能把律条拿出来背。但现在么……”
她抬起手，拂过他平坦的眉心，“你没以前那么焦虑了。以前的你好像一直背着一个很重的行李，现在，行李放下了。”
“是么……”陈睦微微垂眼，思考她刚才所说的话，“我自己好像没有察觉。”
沈见岁笃定地点了点头，“但我能感受出来。”
说完，余光中，她瞥见一抹异样的色彩出现在漫天白色之中，不由地朝窗外多看了一眼，这一眼却让她惊讶地喊了出来。
“外面……你快看外面！”沈见岁激动地拍打陈睦的肩膀。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在他们楼下的街道上，一只毛茸茸的生物倒在了地上，贴近窗户再仔细一看，竟然是——
“是一头小鹿？”陈睦不可思议地说。
“看来不是我发疯了，是真的有一头鹿。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沈见岁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后，立刻去衣架上取下羽绒服，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跑。
陈睦也立刻穿上莱奥借给他的羽绒服，紧紧跟上了她。
沈见岁所居住的这个公寓不在市区，附近不远处就是一片茂密的云杉树林，生态环境保护得很好，偶尔有动物走上街头，居民们也早就见怪不怪。
可是今天的雪下得这样大，怎么会有小鹿出现在这里呢？
沈见岁小跑着来到楼下，道路的中央躺着一只尚未成年的小鹿，四肢瘦弱，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正剧烈地呼吸着，间歇地发出一两声痛苦的哀号。
它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行动。沈见岁蹲在它的身边，发现它的腿上缠着好几圈鱼线，鱼线将它的两条腿绑在了一起，它大概挣扎了许久，不仅越缠越紧，甚至已经勒出了血痕。
“别怕，我来帮你。”
沈见岁一边轻声安抚它，一边小心地观察鱼线缠绕的方式，逆着方向将线一圈圈地取下。
此时的雪势虽然已经减弱，但仍在细细密密地飘着雪花。天气严寒，沈见岁没戴手套就跑了出来，鱼线还没取下一半，手已经冻得发紫了。
陈睦主动说：“天太冷了，让我来帮忙吧。”
沈见岁固执地摇了摇头，“不行，这里面的几圈鱼线缠得太紧了，已经割到肉了，它刚刚疼得叫了好几声。我刚刚把握住力道，如果现在换人，它又要吃苦头了。”
陈睦知道再多说也无用，没有再劝什么。
他思考了两秒，忽然转身往回走去。
沈见岁扭头看见陈睦回了公寓，头脑像是被雪球砸到了一般，空白了整整两秒。
他走了。
那就走吧。
她没有为此再浪费一秒钟，注意力重新转回了需要帮助的小鹿身上。
它肉眼可见地在发抖，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鱼线陷入了肉里，绕开的每一圈都已被血染成了红色，沈见岁动作着急，细而锋利的鱼线更是不留情面地割开了她的手，人的血和鹿的血混在一起，手心腥味浓重。
快要到最后了……
小鹿再次惨叫起来，伤口太深，沈见岁哪怕只是轻微的手抖，都会加重她的疼痛。
不能着急，不能着急……
沈见岁在心中默念这四个字，深呼吸三次。
当她准备好再次开始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那是脚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声音，急促、快步、朝她而来。
很快，脚步声停了。
她抬起头，看见的不是天空，而是一把伞。
脖子上忽然被裹上了毛绒围巾，陈睦在她的身边蹲了下来，轻声说：
“别停下，我就在这里陪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