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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醉酒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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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绥的车里温度适宜,但不足以让幸年降温。
上车有一会了,幸年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身旁的人:“可以把空调调低一点吗?”
路绥本来在闭目养神,这时睁眼看向他,“好。”
不等他开口,司机已经先一步调低了空调。
车内的气温慢慢降了下去,幸年抹了抹脸上的汗,舒了口气。
黑暗中,路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
原以为空调开低了就好了,过了一会,幸年发现自己还是热,嗓子也还是发干,明明才喝了很多水,却好像无济于事。
“路绥,”幸年再次开口求助,“你这里有水吗?”
他的声音有些虚弱,整个人的状态明显不对劲,路绥问道:“你怎么了?”
幸年诚实地回答:“热,还有点晕。”
路绥打开了车内灯,探身靠近。灯光下,幸年眼里带着醉意,双颊明显泛红,脸上还冒着细微的汗珠。他不放心摸了摸幸年的额头,触感滚烫。
“你发烧了。”路绥皱着眉道。
幸年缓慢地眨了眨眼,“真的?”
“烫成这样不是发烧是什么?”路绥反问。
幸年想了想说:“发情?”
路绥盯着他沉默了两秒,略显无奈地解释:“发情的话会溢出信息素。”
“哦,”幸年有点呆地点了点头,“那我要怎么办?”
“家里有药吗?”路绥问他。
“不知道,我问问我哥。”幸年说着就要掏手机。
路绥按住了他的手,神色莫名地说:“这么晚别打扰他们了,路上买一点就行。”
幸年又“哦”了一声,乖乖收回了手。
路绥安排司机找家药店,又让他调高了空调温度。幸年有些不解,疑惑的目光投向路绥。
“不能受凉。”路绥言简意赅道。
“好吧。”幸年窝在座椅里,默默忍受着燥热,脑袋越来越晕乎,逐渐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车停下了,还听见路绥打开了车门。幸年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路绥下车的背影,眼皮就又耷拉了下去。
又过了一会,路绥回到车上,晃了晃幸年的身子,“醒醒,吃了药再睡。”
幸年再次睁开眼,路绥的脸近在咫尺。许久没靠得这么近了,幸年蓦地有点紧张,身子往旁边缩了缩。路绥的目光沉了些,但幸年低着头,没有看见。
他只看到路绥退开了几公分,拆了两盒药,抠出几粒放在手心里,又拧开一瓶矿泉水,然后把药递到幸年嘴边,“吃。”
幸年张口含过了药,嘴唇将路绥的手心弄得湿湿黏黏的。路绥的手指很轻微地动了一下,手臂垂了下去。
他又把水递给幸年,幸年咕咚咕咚喝下一大口,药粒随着水流滑了下去。幸年礼貌地对路绥说:“谢谢你,路绥,今天麻烦你了。”
“知道麻烦就看好自己。”路绥语气淡淡的,话里却带着几分责怪。
但幸年莫名地不讨厌,有点傻地笑了笑,说:“我又没发过烧,哪知道发烧是什么感觉。”
路绥微微皱了下眉,瞥了眼司机的方向,给幸年使眼色。幸年瞬间会意,立刻闭紧了嘴,同时心里还有一点小雀跃。哪怕他和路绥已成陌路,两人依然有着共同的秘密。
“你不止发烧了,你还喝了酒。”路绥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可是我没有喝多,”幸年小声地为自己辩解,“那种甜甜的鸡尾酒,我喝三杯才会醉倒,今天只喝了一杯香槟。”
“你什么时候喝了三杯?”路绥盯着他问。
幸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不好在路绥面前提起那个生日。
而路绥,也恍然回神般,脸上略过一丝不自然,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多喝水吧。”
幸年“嗯”了声,低下头不再看他。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谁也没再开口跟对方说话,甚至没有看对方一眼,一个低着头,一个看窗外。
直到抵达幸年的小区门口,路绥才转头看向身旁的人。也是这时,他发现幸年已经睡着了。
沉睡中的人儿头朝向外侧,脸颊紧贴着椅背,被挤压得变形,像个糯米团子似的。
路绥盯着他看了一会,伸手晃了晃他的肩膀。
幸年毫无反应。
路绥加重了力气,可幸年只是哼唧了两声,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路绥无奈地俯过身,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醒醒,我不知道你住哪户。”
幸年仍旧紧闭着眼,看样子不止是睡着了,大概是因为发烧和醉酒彻底晕过去了。
路绥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给李胤承打了个电话。第一次没有打通,他又拨了一个,还是没有人接。
无奈之下,他打算再问问李思旻。因为没有李思旻的电话,路绥摸了摸幸年的裤兜,从里面找出幸年的手机。
他的手机一如往常没有密码,路绥很顺利地找到了通讯录。通讯录里没几个人,路绥一眼就看到了他给李家两兄弟的备注,分别是“大哥[太阳]胤承”和“二哥[花朵]思旻”。
当然,他也看到自己的备注,简简单单连名带姓的两个字。路绥冷哼了一声,给李思旻拨了电话。
这次很顺利地打通了,那头的李思旻声音带着笑,“到家了吗,幸年?”
“我是路绥。”路绥面无表情道。
李思旻明显地愣了愣,“啊,你,你跟幸年在一块呢?”
“他的车坏了,我送他回来,”路绥解释道,“但是他喝醉睡过去了,我不知道他住在哪一户,所以找你问问。”
“哦,是六栋A区三层,”李思旻回答完,不放心地问,“他没事吧?”
“酒喝多了,然后有点发烧。”路绥言简意赅地描述了一下幸年的状况。
“要不我过去看看吧,他喝醉了酒,一个人我不放心。”李思旻又说。
路绥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太晚了,你不用过来了,我看着他就行。”
“啊?”李思旻又愣了愣,然后跟身旁人窃窃私语了几句,才回到电话上,“那好吧,你,你看好他啊,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门锁怎么开?”
“密码锁,密码是21561。”
“谢谢。”路绥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没有多余的客套。
他吩咐司机开车回去,自己抱幸年下了车。
路上幸年迷迷糊糊醒了一次,有气无力的,连眼皮都抬不太起来,看不清抱着自己的人,但是闻着对方身上熟悉的木质香气,他就又安心地陷入沉睡。
到家后,路绥先把幸年放在客厅沙发上,然后找了一下卧室的位置,同时观察着这套房子。
这才像是人住的地方。
他把幸年抱进卧室,放到床上,又去厨房里找了几瓶水,回来放在床头。
幸年的衣服已经湿透了,白色的薄T恤贴在身上,身体线条隐隐可见。路绥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换衣服,这时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
幸年看着他,露出一个有点傻气的笑,“你还在啊……”
“我跟你二哥说了,今晚在这里看着你。”路绥说着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了盖子。
幸年迷蒙的眼里掠过一丝意外,“哦……那二哥知道我喝醉了吗?”
“知道,怎么了?”路绥在床边坐下。
幸年努了努嘴,“会说我,大哥也会说我。”
从他的话里能听得出,他现在跟李家两兄弟关系不错,就像亲兄弟一般。在路绥不知道的时候,幸年的生活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有的人已然远离,也有的人逐渐走近。
路绥敛了敛眸,对幸年说:“起来喝点水吧。”
喝醉的幸年半点力气都没有,根本不想动,很轻地摇了摇头。
路绥只好把手伸到他背后,扶他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把水瓶递到他嘴边。幸年很配合,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但是路绥想再喂的时候,他就摇头了。
“不要了,好撑。”
路绥放下了水瓶,又扶着他躺下。
幸年眼皮半耷拉着,声音困顿,“你可以在床上睡。”
“不用管我,”路绥垂眸看着他的上衣,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的衣服湿透了,给你换个睡衣?”
虽然喝醉了,幸年还没完全失去理智,听了他的问题后没有立刻回答,神情有些犹豫。路绥也不急,耐心地等着他。过了一会幸年问:“关上灯好吗?”
路绥点了点头,“好。”
“睡衣在……衣帽间。”幸年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皮彻底阖上了。
“休息吧,别说话了。”路绥说完,又看了眼他的睡脸,就起身去衣帽间给他找睡衣。
衣帽间里,路绥随手打开一扇衣柜门,随意地一瞥,却突然怔住。在一排花花绿绿的衣服中间,他看到了一件暗红色的衬衣。
是他的。
这件衣服他没怎么穿过,最近一次是在生日那天。
他的衣服基本都是黑白灰的,其他颜色很少,也正因此,他早就发现这件衣服不翼而飞。
原以为是自己不经意间扔掉了,在处理旧衣物的时候。他甚至为此后悔过,第一次戴幸年送的领带时,配的就是这一件,应该好好保存。
可没想到……
路绥沉静的眼底渐渐泛起波澜。
他带着幸年的睡衣回到床边。幸年已经睡着了,呼吸声浅浅的,路绥关掉灯,开始给他换衣服。
可是他发现,哪怕关上灯,眼前也能清晰地浮出幸年的样子。
白皙无暇的皮肤,几乎碰一下就会泛红,整个人都会颤抖,前胸腹部有很浅的肌肉线条,腰很细很软,腰力也很差,跪趴一会就会喊累……
黑暗中,檀香木的信息素开始溢出。路绥倏然惊醒,立刻控制住了信息素,也强迫自己停止想象。
他迅速地给幸年换好睡衣,盖上薄薄的毯子,然后一个人来到阳台。透过玻璃门,可以隐约看到床上安睡的人。路绥靠在栏杆边,望着室内,吹了很久很久的冷风。
第二天,幸年醒来时路绥已经不在了。
床头柜上摆着几盒药,旁边还放了张纸,上面写着药的详细用法。
幸年看着那张纸上熟悉的字体,脸上浮起不自觉的微笑。
他拿起手机,给路绥发了句“谢谢”。
等了一会,路绥没有回复,他便放下手机,去浴室洗漱了。
洗漱完出来,手机上已经有了路绥的消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没事。
幸年看完目光暗了些,但心里也清楚,这才是他们应该有的状态。
他放下手机,准备给自己做个早饭。虽然胃里还有一点难受,没什么食欲,但那些药里有的需要饭后服用,他必须吃点东西。
往厨房走的时候,幸年又想起了路绥。如果两人现在还在一块,路绥肯定早就给他做好早饭了。想到这里,他幽幽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来到厨房,幸年打开冰箱,这时忽然发现,里面的东西有被动过的痕迹。
自从放了暑假,他基本都是自己做饭。冰箱有什么,摆在哪,他都一清二楚。所以只看了一眼,他就发现有些东西位置不对了,但并没有变少。也就是说,有人拿出来过,又原样放了回去。
幸年鼻尖一酸,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他轻轻关上冰箱门,扶着冰箱蹲了下来,抱着膝盖,眼里渐渐蒙上一层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