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白墙》天然氧

12、第12章

　　观函被太阳照得暖洋洋，但有时会吹起不合时宜的冷风。

　　“早就申请过了，不然我们现在不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在这个目前关着高三那些倒霉蛋的学校里晃晃悠悠的，而是被保安赶到校门口吃闭门羹，风这么冷，还不是热乎的那种。”宋苒无奈向他们解释。

　　“为啥申请教室，为什么不是心理咨询室？那里还有软垫，席地而坐都不成问题，还有榻榻米！地儿宽敞还舒服。”苏志问有些失望。

　　“心理咨询室人家不用吗？”

　　“这不是周末吗？”

　　“你真不觉得那群高三的学成狗了，心理都没问题？我看那一天天的跟被学校吸了元气一样，别想了，心理咨询室的预约几乎都要挤爆了，没准儿你一过去，第二天新闻热搜独家报道【震惊！观函某高校发生严重踩踏事故】。成人礼都过了，留给他们还剩多少时间？还不紧张吗？”谭煜后半句话是学着某位主任说的。

　　肖元良在家打了个喷嚏。

　　“小心我家土豆揍你哦。”

　　“咦，别恶心我。”

　　苏志问鼻腔轻轻哼了一声。

　　教室内，几乎每个人都专注地看着剧本，谭煜则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笔记本电脑连接的键盘，带了外设包，用起来顺手。

　　有人轻咳一声，目光汇聚，魏行雪懒懒散散地说：“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会想让我一个男生演女角色？然后还有配女声，这么麻烦的决定，你们谁提出，身为主权后台的人最有意见才对，你呢？谭煜，怎么一句话不说？是有什么苦衷吗？”

　　谭煜被问得一愣，这是要做什么？

　　“就是他提出的呗。”钱期许毫不客气地指着谭煜出卖。

　　“哦。那…”魏行雪站起身，朝着谭煜走去，“想看我穿女装直说，何必绕这么大个弯子呢？”

　　尚渡浅听到这句话皱眉，似有一丝不爽地看着魏行雪。

　　“反正我又不会同意。”

　　尚渡浅眉心又松开，恢复了一贯的淡漠。

　　“为了打消你的疑虑，居然还唆使苒苒说那句‘我还想着让魏行雪当周萍呢’。”钱期许满脸写着“我早看你不爽了”这几个字。

　　谭煜：“……”

　　魏行雪一米七九的个头，硬是走出来一米九的气场。

　　谭煜见状，也慢慢站起身往后退。

　　“哥…哥，魏少爷，魏爷，别动手啊…”

　　谁知道，魏行雪绕过他，打开了教室门，一股寒风扑面而来。

　　“开门…干嘛？”

　　“通风。”

　　谭煜刚松下一口气，突然跨上来了一遭，一阵疾风给他灌得够呛。

　　“好送走你啊。”魏行雪满不在意道，转而又露出一个别人都觉得顽劣的笑容：“他丫的，当我死了？”

　　谭煜整个人狼狈地倒在走道上。

　　慢慢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谭煜深有感触。

　　反而，是乖学生，才会展现令所有人意想不到彻头彻尾的疯劲儿。

　　这人是真的聪明。

　　随后“咔哒”一声魏行雪顺手把门锁上了。

　　“……”谭煜直接碰了一鼻子灰。

　　尚渡浅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继续低头看着剧本，没什么表情。

　　苏志问低声：“我去？这么帅？”

　　“……”

　　“看你的剧本吧。”宋苒没好气道，但同时她也管不住旁边已经弯腰快笑到地里的钱期许。

　　苏志问走到窗口拉开蓝色窗帘，外面的谭煜顺势抬眼看去，只见他欠揍地来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然后故作低头检查窗户是否关紧，又毫不留情拉上窗帘，这次更为严实。

　　“……”

　　麻麻，窝在学校被铜熊谷粒了。

　　“要不还是把他放进来吧。”宋苒有些头疼。

　　钱期许接话：“放什么，就应该治治他那臭毛病，不会说话就该被外面的风闪了舌头。”

　　——两天前

　　“有什么办法你说啊。”

　　“魏行雪怎么样？”

　　钱期许：“？”

　　宋苒：“？”

　　谭煜：“？”

　　“你们别不说话啊。”谭煜探究性地看看她们的反应。

　　“好像也不是不行。”钱期许回过神来，罕见般附议，一想到如果魏行雪男扮女装就令人兴奋。

　　“你们…”宋苒一时失语。

　　不过真别说，魏行雪的长相多少有点先天水仙圣体的性质。

　　“学校能同意？”宋苒飘忽不定。

　　“哪能不同意啊？我搜刮了往届校庆记录视频，还有男生cos二次元跳宅舞呢。就搁那领导面前，假睫毛都掉了一撮，刮了胡茬没刮鬓角，谢幕的时候就在那和领导大眼瞪小眼的，指不定领导还玩过cos呢。”

　　“那坐着的领导最起码35岁往上，80后在90年代还是21世纪头那会儿二次元影响力才多大？那电视才普及多久，暂且不说国外的，那些国产的，你是觉得领导小时候cos葫芦娃救爷爷还是蓝精灵打倒格格巫？”钱期许狠狠剜了他一眼。

　　良久，谭煜憋出一句：“你不要哇哇乱叫。”

　　“……”

　　“你站哪边啊？”

　　“……”

　　“只能这样了。”宋苒适时打断，话锋一转，“魏行雪会同意吗？”

　　“生活的乐趣来自于事件可能性。”

　　“那后台音频？”

　　“放心，我做过好几个游戏博主后期配音的视频，他们一打就是一整局，这种事情小问题。”

　　“你这样真的不怕有血光之灾吗？”钱期许狐疑。

　　“嗯……不好说。不过你们不要说出去或者你们两个随便一个承认一下，毕竟谁会为这点事对女生动手啊……”

　　“你不仅得罪我，你还要欺负新同学，我现在就想让你瞧瞧女人的肾上腺素飙升的恐怖故事。叫你还想让我们当替罪羊，你男人吗你。”钱期许锐利地盯着他，凑近他，用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戳在谭煜的锁骨尾部。

　　“这都第五周了，还拿他当新同学才见外吧。”谭煜眼球偏向地板右侧，嘴角有些抽抽。

　　这块砖真是比这块砖还干净啊……

　　“不过魏行雪看着也不一定会打人，看着很好说话。”宋苒琢磨着，回神，“诶诶，你俩又要干起来了？”

　　“哼！”

　　门口闪过高大的人影，又静悄悄地走开了。

　　——

　　“这怎么演？”魏行雪半仰着头看完整个剧本，吊着的心终于断气儿了，“这怎么还给我后面被雷劈死了……哦不，苏志问还得和我死一起…”

　　“呸呸呸，说什么呢，谁死了？别害我。”苏志问故作一脸警惕地看着魏行雪。

　　“一看就是俩没听课的，老师还放了话剧版。”宋苒笑笑。

　　“我能举报你们吗？”钱期许开玩笑道。

　　“别！”“随便。”两个人同时说。

　　所有人：“？”

　　“兄弟，别搞我啊。”苏志问拉着脸，“我上次抄课文抄的都能在课上闻到我要腐烂的味道了，我补药变成人民碎片啊。这次还是十页的课文啊。”

　　“你上次不是抄的英语吗？”万嘉歆疑惑。

　　“那次是姝姐查了没办法啊。上学期我们还没同桌时，那龟蛋举报我没完成作业，我明明都搞定方環了，这样都持续好久都没啥事……”

　　“方環你还徇私啊，啥好处啊？”宋苒身为班长，听到一向老老实实的方環干这样的事还是忍不住好奇。

　　“我…”

　　“唉…”

　　“？”

　　“麻辣烫，”方環有些不好意思，“一碗麻辣烫。”

　　所有人：“……”

　　钱期许不可置信：“一碗麻辣烫就能收买你一个学期？你死脑筋啊？好歹多坑几顿啊。”

　　苏志问：“……”我人还在这呢。

　　“话题就是这么转移的。”魏行雪跟一个外场导播似的。

　　如果说魏行雪是外场导播，那门外走廊坐在辅导桌前的椅子上瑟瑟发抖的人就是战地记者。

　　好，谢谢主持人，我是谭煜，我正在这个墨域第一中学3号教学楼第4层的高一创新a班，镜头，来，我们可以从门玻璃看到，里面的讨论是十分激烈啊……这里就是这么个情况。

　　谭煜缩着肩坐在椅子上，膝盖弯曲，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支撑着手臂玩手机。

　　谭煜一连轰炸着演戏的群聊，又点开五人群聊“皓首穷经修身志”进行信息轰炸。不尽兴，又到朋友圈撒泼。

　　——朋友们！短短几瞬，我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朋友们！如果你们还能见到我，那应该是在周一。

　　——朋友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朋友们！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我的上吊的绳索呢？

　　——朋友们！……

　　魏行雪打开微信，看朋友圈弹出小红点。

　　一连弹出好几个——“南极洲侨民提到了我”

　　魏行雪一点开：“……”

　　有几个班里关系不错的同学在底下评论：

　　同学A：你死初恋啦？

　　同学B：你爸妈闹离婚了？你跟了没钱的那边？

　　同学C：想见我们就直说，拐弯抹角的，还要寻短见

　　同学D：你爸妈发现你网恋和理发店女郎的奸情了？还把你电脑砸了然后不仅失恋还断财路？
　　……

　　南极洲侨民：？初恋没死，父母感情稳定，不想见你们，妈蛋……没网恋更没谈！电脑没砸！滚！

　　天许归期：还有初恋啊？

　　没货：靠？初恋？居然连我都瞒？啥时候的事？！

　　南极洲侨民：衣服微脏，臀部微冷，心脏微碎

　　评论区所有人：……

　　魏行雪看着这精彩的评论区，唇角上扬，一一点赞。

　　“皓首穷经修身志”弹出消息。

　　没货：@南极洲侨民怎么回事？初恋？我们初中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事？路过一个母蟑螂都要踩死，怎么还有初恋？难道说你小学喜欢上的？这么早熟？

　　南极洲侨民：你脑子被双氧水浇了？蟑螂雌雄同体。你小学不是交了几个女朋友吗？怎么有脸说我早熟？

　　没货：就两个，哪多了？两个加起来都没谈超过一个月！其中一个分手后还看上了小宇宇，我总不能为了爱情就和兄弟翻脸吧？而且是小学，我初中就很安分好吗！

　　苏志问还在疯狂打字，虽然和他对a的人只是隔着一个墙壁，但并不妨碍他持续输出。

　　突然手一空，苏志问抬头，对上薛斯宇深不见底的眸子，大片阴影遮住了光线。

　　苏志问嘴张了张，没有伸手抢回来也没说话，但看着自己的手机仍在薛斯宇手中振动，他舔了舔嘴唇。

　　苏志问慢吞吞开口：“干嘛……”

　　“兄弟？”

　　“啊？”

　　“我和你对一对戏。”

　　啊？周冲和周朴园有对手戏吗？可能有吧，只是我没看到……出去干嘛？苏志问这样想着，任由着被薛斯宇拉着手腕，打开门离开了教室。

　　两人的声音不算大，虽然坐得开，但是离尚渡浅那块近。

　　尚渡浅看着那边的动静，挑了挑眉。注意到旁边的人也注视着他们，随即又低头，好像在思考什么。

　　随后谭煜趁机溜了进来，还搓了搓手。

　　钱期许：“他俩干啥去？”

　　“不知道，下楼了。”

　　“不用管他们。”尚渡浅难得开口说话，又扭头靠近魏行雪那边，“熟悉了吗？我们也对戏吧。”

　　魏行雪斜眼看他，默了几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