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月降临》可书一二

34、吃醋

　　期中考试之后，夏果和另外一个男生掉到（二）班去了，樊蓉按照惯例，重新调整座位。

　　出门排队之前，加思喻拉着书玥胳膊，激动地摇晃，“小玥玥，你快坐回来，我可想死你了。”

　　“好。”

　　“不行。”

　　两声齐出，她的话音完全被顾临的冷漠盖过。

　　加思喻两眼一瞪，“为什么不行？”

　　书玥转头，想听听他拒绝的理由，顾临视线一转，单手支着额头，定定地看着她说：“这么好的同桌，我也想要她。”

　　火热灿烂的夕阳映照在他的身上，明耀而肆意，那双笑弯了的桃花眼里，满是温柔的欢喜。

　　安静无声的对望中，他的话不停地回旋在书玥的脑海里，这一瞬，她全然忽略了一切。

　　“不要，小玥玥是我的，不许你跟我抢她。”加思喻起身越过桌子，直接将人牢牢抱紧。

　　脑袋顶上下巴，书玥骤然清醒，伸手回抱住她，轻声安抚道：“好啦！我是你的，没人能抢走啊！”

　　“耶！”加思喻比个手势，随即飞吻一个，“爱你。”

　　“我也爱你。”

　　“啦啦啦……”

　　相比加思喻的喜笑颜开，顾临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忽视掉身旁阴沉沉的眼神，书玥刚一起身，一只宽厚的大掌压在她的头顶上轻轻揉了揉，她一抬眸，就看见顾临还未收敛，高高扬起的唇角。

　　心一惊，她立马蹙眉瞪他。

　　太肆无忌惮了。

　　幸好正会儿大家都往外走，除了身旁的加思喻，没有一个人看见。

　　“哇哦！”

　　加思喻捂着嘴，小声惊呼：“摸头杀啊！”

　　书玥不明所以地看向她，“什么？”

　　“男生摸女生的头发，瞬间可以把人秒杀，换句话说就是一种令人激动，兴奋的感觉，你懂吧？”

　　“不懂。”

　　也不想懂。

　　“你没有砰砰的心跳吗？”加思喻摸着自己的胸口，“没感觉到有一股酥麻的电流穿过身体吗？”

　　心跳当然有。
　　因为她被吓到了。

　　酥麻的感觉？
　　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可能有。

　　“没有。”

　　“没有吗？”加思喻不太相信地看着她，“不应该啊！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啊？”

　　“因人而异，”书玥失笑道，“我是个例外。”

　　“好……吧！”

　　六月初，今天是高三学生在校的最后一天，广场上，人潮涌动。

　　“他们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加思喻颇有感慨道，“小玥玥，你明年想考哪个学校？”

　　原本，书玥理想的大学，是京大。

　　但现在，她换目标了。

　　“平大。”

　　平州大学——国内排名前十的综合性大学，最最最主要的是，它离家非常近。

　　而且，以她目前的分数，完全可以选一个非常不错的专业。

　　走廊尽头，书玥抱着栏杆，望着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你呢？”

　　加思喻双手合十，闭眼祈愿道：“希望我爸妈能同意我报传媒大学，我想学——”

　　“什么特长都没有，还想报考艺术院校，”贺子煜走到她身侧，抬手拍她脑袋，“大中午的，你做什么梦呢！”

　　“贺子煜，你别碰我！”

　　“嘿！我就碰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贺子煜，你给我站住！”

　　“我不，有本事你来打我啊……”

　　望着跑远的身影，书玥正笑得开心，忽地听到背后熟悉的声音：“他两有什么好看的，你看我。”

　　她一回头，就见顾临背对着玻璃窗，双手轻轻松松地撑在同她胸口一样高的栏杆上，正一脸不悦地盯着她。

　　自从她坐回原来的位置，这还是两人第一次面对面，靠得如此之近。

　　瞧他这副模样，好像讨不到糖吃的幼儿园小朋友。

　　突地，书玥生起逗弄他的心思，压住唇边的笑意，故作不在意道：“你也没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好看的？

　　眉头皱起，下一秒，顾临走近两步站到她面前，双臂环胸，微微俯下身，笑着引诱道：“看着我，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高大的身形极具压迫感，书玥从他黝黑透亮的眸光里，清晰地看见慌乱无措的自己。从未有过如此近距离的对视，她整颗心都吊在嗓子眼，连呼吸都变得极轻。

　　“怎么不说了，嗯？”

　　热风扑面，薄荷般清洌的气息直袭鼻尖，她心一颤，下意识地攥紧双手，上半身缓缓后仰，正打算蹲下偷溜时，顾临抢先一步察觉出她的意图，修长的手臂直接把住她身体两侧的围栏，将她整个人完全困在身前，低沉的嗓音里满是掌握一切的笑意：

　　“你好好说，说得我满意了，就放你走。”

　　空间太过狭小，书玥只能缩着身子紧贴围栏，听着他胸腔里爽朗的笑声，她莫名地来气，垂着眼小声低吼：“你好看，你非常好看，只有你最好看，满意了吗？”

　　顾临心满意足地笑出声，单手撑住栏杆，屈指刮了刮她鼻子，“早这么说不就完事了，非得我逼你——”

　　“啪！”

　　突兀的掉落声，惊得书玥没忍住颤抖了一下。

　　“别怕，有我在。”顾临直起身，笑着揉揉她的头发，“转过身去。”

　　眼睫闪动，她点头应道：“嗯。”

　　十来米外，程钰看着顾临将身后的人遮得一寸不漏，要不是她早一步看见的话，压根没人能注意到他身后还藏了个人。

　　那女生，到底是谁？

　　顾临双手插兜，笑容尽散，皱着眉冷喝道：“还不走？”

　　要不是有身后有人，他一个字就打发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程钰慌忙捡起地上的橙子汽水，起身时，她透过落地窗，恰好瞅到女生戴在手腕上的表带。

　　和顾临走得近的女生，有谁是带手表的……

　　时间仿佛被加速一般，本学期最后一次月考结束，顾临发挥稳定，继续保持年级第一，书玥紧随他后。

　　眼看着高二这一学年再有一个月就要结束，令书玥没想到的是，她不仅被人缠上，还再次陷入流言的漩涡。

　　六月下旬，极其平常的一个周三晚上，晚自习下的第一班公交，学生很多，书玥没能挤上去，她在等下一趟时，旁边走来一个男生。

　　一开始，她没太在意，习惯性地往另一边挪了几步，和他拉开一个较为安全的距离。

　　但谁知，她越躲，他竟然也跟着一起挪动。

　　在意识到情况不对之后，书玥抬头看了他一眼，冷静道：“我不认识你。”

　　“没关系，我认识你就行。”

　　男生个子很高，单手插在工装裤兜里，上身穿着黑色牛仔外套，那一头长过眉头，在四中男生身上完全不可能见到的发型很是抢眼。

　　眼睫低垂，书玥仔细回想她是否见过这人。

　　就在这时，男生主动开口：“你们学校开运动会那天，我在操场上见过你，你是高二（一）班的，叫书玥，对不对？”

　　你们学校？
　　他是外校的。

　　能准确地知道她叫什么，在哪个班，还在公交站牌堵她，他要么仔细打听过，要么就是在四中有熟人。

　　此刻，书玥很确定，她没见过身旁这人，更不可能认识。

　　男生见她沉默不语，自顾自地继续说：“我叫程冲，博雅的，初次见面，很高心能认识你。”

　　博雅国际——平州市有名的贵族学校，距离四中并不近。

　　所以，他大老远的跑过来，又在这里等她，是想干什么？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也不想交新朋友。”

　　书玥不想有牵扯，礼貌地婉拒，恰好此时，22路公交车驶入站台，她赶紧上了车。

　　“明天晚上，我还在这里等你。”

　　好在一同上车的人并不少，因此，大家并不知道车外的神经病到底是冲谁喊的。

　　果不其然，之后的两天晚上，程冲仍旧在站台堵她。他一个劲儿地自言自语，书玥一句字都没说。

　　周六下午放学，书玥和加思喻刚出校门不远，程冲又出现了。

　　这一次，不只他一个，还有另外两个男生。

　　“嗨！又见面了！”

　　程冲掐掉烟头，吊儿郎当地笑问：“今儿想请你吃个饭，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不好意思，我吃过了。”书玥一边说着，一边把加思喻往她身后拽。

　　这话，是个正常人都能听出拒绝的意思，但有些人就偏要装聋作哑。

　　其中一个男生皱着眉头，十分不耐烦道：“我冲哥都追你好几天了，你再大的面子也该放一放了。”

　　“小妹妹，程冲就单纯地想请你吃个饭，别害怕。”另一个男生笑着帮腔道。

　　远离夜晚的黑暗，书玥第一次正眼看向堵了她好几天的人。

　　额前碎发过长，已经完全盖住了眉毛，黢黑的眼底暗藏着不屑一顾的眸光，单看他的脸，完全不是混混类型的长相，但他穿着不属于学生的另类着装，浑身上下都透着痞里痞气。

　　知人知面不知心，而且书玥能明显感觉到，在她拒绝后，对方脸上明显多了几分阴沉之色。

　　如果她不答应，他们估计不会轻易离开。

　　“小玥玥，你认识他们吗？”加思喻贴着她肩膀，小声问。

　　书玥没有直接回她，偏过头低声道：“我不和你去吃饭了，你往站牌走，等车来了你就回家。”

　　加思喻瞬间反握住她的手，面色急切，“那你呢？”

　　“我跟他们去吃个饭，完了给你发消息。”

　　书玥淡淡一笑，推着她往回走，“快走。”

　　即便加思喻再大大咧咧，此刻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太妙，她刚想拉书玥一起走，就见程冲说：“你朋友也可以一起来。”

　　“她不去。”

　　书玥松开她的手，给她使了个眼色，“我没事，你快走。”

　　心慌之时，加思喻突然想到贺子煜他们还在篮球场，迅速凑到她耳边说：“你拖延几分钟，别走太远，等我。”

　　望着她飞奔跑远，书玥才转过身，微笑着问：“你打算请我吃什么？”

　　程冲耸耸肩膀，咧嘴笑说：“我随你。”

　　随她？

　　那就“袁记粉店”，人熟地近，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一百来米的路程，程冲基本上没怎么开口，反而是那两个男生对书玥很感兴趣，一直在找话聊。

　　书玥简单地“嗯”一两声，或是笑着不说话，刚走进店门，她就收到加思喻的消息：

　　【小玥玥，你带他们去袁记粉店，援军马上就来】

　　书玥默不作声地收起手机，点餐时，她把自己的饭钱单独给了老板娘。

　　校内篮球场，加思喻踉踉跄跄地跑进铁围栏，叉着腰冲场上大喊：“贺子煜，救命。”

　　贺子煜正坐地上观赛，一听她的声音，赶忙起身跑过来，嬉笑道：“怎滴！后边有阎王追你啊！跑这么急。”

　　三分线外，顾临投球进篮，一回头就看见加思喻罕见地不顾一丝淑女形象，喘地上气不接下气，“小玥玥被男生堵了……我发消息让她去袁记粉店……就是不知道他们去没去。”

　　“顾——”

　　贺子煜话没说完，只见一道身影从他面前闪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