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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噩梦和求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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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玉沉沉地睡了去,又做了好几个梦。
那只狌狌的眼睛,充满了泪水,泪水飞出来砸到了她的脸。
眼泪越飞越多,汇聚成海,她掉入了一片海洋,喘不过气。
她伸出手用力向上,想抓住什么,水下却有什么东西,缠住了她的脚,往下拖拽。
四面传来二姐的声音:“你也配和我争?”
声音回旋,空灵,在水中游荡,像一条大蛇缠住了自己,蛇的头抬起,直瞪瞪地看着她,须臾蛇脸变成了人脸,正是那个须发皆白的张真人,他红着眼睛大吼:“杀了她!”
她用尽力气,拼命挣扎,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似乎是一串葡萄……她用力一挤,张真人的头突然爆开,血与肉扑面而来。
她猛地惊醒,喘着粗气。
环顾四周,还是那间茅草屋,永生花莹莹光亮透过窗户,微弱闪动。
她大喊:“爹爹!”
无人应答。
又喊:“乌锦?”
正要下床,木门“吱呀”一声,一只金色猫儿踱步进来,这猫儿皮毛油亮,四肢纤细,脖子修长,很是高雅,更好看的是,头后一丛黑发,如锦如缎。
乌锦跳上床,仰头去蹭墨玉的脸。
墨玉抱着乌锦,低声哭了起来。
乌锦受了伤,变不了形,只能傻愣愣地舔着她的头发。
听到脚步声,墨玉忙擦干眼泪,理了理头发。
刘玄感放下屋外采摘的永生花,插在泥塑的花瓶里,端正地摆在四角桌上,看了看不满意,又放到茶台上,嗯,两相宜。
墨玉从房内走出来,低着头。
刘玄感招呼她过来:“玉儿,过来喝茶。”
墨玉坐下,心里压了一块大石头。
她看了看刘玄感,看他嘴角上扬,眼里带笑,心里更奇怪了。
如果爹爹刚刚心情好是得知了人界的消息,现在一直偷笑又是啥原因?
她该怎么告诉爹爹,自己杀了三十二个人界修士?
会被幽禁多久?是关在魔族魅境,还是交给天界处罚?
天魔会不会因此开战?
爹爹一直说自己是疯狗脾气没脑子,果真自己是疯狗脾气没脑子。
杀一个就好了,居然杀了三十二个!
“呲——”铁壶的水开了,腾起一团白雾。
墨玉低着头说:“爹,我有事要告诉你。”
只听刘玄感说:“喝完这杯茶,你去不周山顶,姚勇在那儿等你。”
墨玉看了看四周,问:“他不是走了吗?”
刘玄感低着头,并不看她:“你有自己的主意,我管不了你……姚勇这孩子,我看不错。胆子小了些,但……”
墨玉心里一阵烦躁,她似乎明白爹爹的意思,但是赌气地又不愿意往那处想。
爹爹这么一说,把她的思路全打乱了,她很可能是个将死之人,如果和爹爹说了,会不会连累他有知情不报之罪?
她想到了母亲,她杀谁都从来不眨眼……可是,可是为什么自己杀了人,却这样怕得要命?
她突然很生气,猛地站起来,碰翻了茶盏。
刘玄感抬头,有些许诧异。
墨玉低头看着他。
他梳着简单的发髻,虽身穿粗布麻衣,但是难掩贵气。
虽然是人族,不能随意改变容貌,但是他的脸依然英俊明朗,虽然比不上二房的狐狸有苏护,却偏是母亲最宠爱的宾客。
乌锦修炼得像他,连瑶勇都长得越来越像他,大家都拼了命地想和他长得一样。
也许是因为他是魔界最尊贵的四房,也许是因为他待谁都和善有礼,只有墨玉感觉到窒息。
他永远都在教她忍耐,藏拙,收起爪牙。
然后用茶桌后这双眼睛看着她,让她觉得他是为她好。
她忘了自己身为魔帝子嗣的爪牙。
她现在胆怯到,亮出一次爪牙,就心惊肉跳。
刘玄感扶起茶盏,拿起毛巾擦拭茶台。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刘玄感说:“不去也行。”
墨玉:“我去,看他能放出什么屁。”
她现在需要离开这个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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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山矗立水中,四面环水,环形山脉,形成合抱之势,正南方向漏出缺口,直面昆仑山脉。
天空上,星光闪烁,雪白的云彩快速飘过,在冽冽的风中翻滚着不同形状。
不周山上闪耀着漫山遍野的永生花田,在黢黑干涩的岩石上,怒放着盈盈的粉色花海。
当年,天帝收回了日月,让不周山陷入永远的黑暗。
魔帝就寻遍六界,找到了发光的永生花,种满了不周山。每一朵星星点点,都好像彰显着对昆仑的蔑视。
山顶上有一个女孩,一个男孩,都仰头看天。
墨玉拿脚撞了撞瑶勇:“你去过人界吗?”
瑶勇点点头:“去过……不怎么喜欢,人族凶得很。”
墨玉心里一沉,问:“那你怎么对他们?”
瑶勇说:“不理他们就好了,反正,人族也就活几十年,像蚂蚁一样。”
墨玉自我安慰似的说:“而且他们总能转世的。”
瑶勇点点头,不看天了,转身看她。
墨玉没好气地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最好别说。”
瑶勇笑了,她总是对他这么凶,但是只有她面前,他才感觉安全。
他站起来,往东看,轻轻地问:“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在章莪山。”
墨玉翻了白眼,第一次见面明明是在魔界大明宫,妖王带着好多个儿儿女女来朝拜,爹爹居然十分喜欢瑶勇,非要认他做干儿子。当时他还只是妖王最不得意的一个儿子,她觉得爹爹发了颠。
墨玉说:“我没去过章莪山。”
瑶勇突然走过来,挡住了她的星光,他说:“玉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墨玉一个打挺起来,干脆地说:“不愿意。说完了吗?就这件事吧,我走了。”
她的手腕被抓住,瑶勇定定地看着她,他不结巴了,也不躲闪,仿佛他不是瑶勇。
他的脸被花田照得时明时暗,眼神却坚定不移。
墨玉抽了抽手,没能挣脱,于是说:“魔界的女儿都是娶宾客进来,我如果嫁出去,不是要让二房的野狐狸笑死吗?”
瑶勇蓦然松开了手,刚刚坚毅的神情迅速枯萎,连带着他的身形,好像都佝偻了。
他又恢复了那个嗫嚅的男孩,看着地上黢黑的岩石,想了半天,说:“那我当了太子,是不是不能嫁过来了?”
墨玉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度地安慰他:“嗯嗯,那你就好好做妖族太子,你一定会是个好太子。”
瑶勇争辩:“可是,可是我喜欢你。”
墨玉问:“喜欢是什么?”
瑶勇被问住了,他又开始结巴了,“喜…喜欢就…就是…想保…保护。”
墨玉:“我凭什么保护你?”
瑶勇:“我……我保护你。”
墨玉觉得他真是滑稽,她随手挥出一个魔族的禁制,瑶勇顿时像一块石头一般,被禁锢在一个姿势,不能动弹。
她在魔族并不拔尖,但是对付瑶勇,真的是吊打。
他居然说要保护她,她都懒得笑。
活该冻他一夜。
“明日大明宫早朝,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清楚吧。”
她甩甩头发,背着手一跃,跳入深不见底的魔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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