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舞》无媛

1、第 1 章

　　“各位老师，你们好，我叫何舞，刚毕业于北京舞蹈学院，擅长于交谊舞和现代舞。”
　　“何舞？”对面一位佩带银白色眼眶的中年女老师诧异地问，“何舞，可以说说你为何而舞吗？”
　　“为生活而舞。”从容地回答。四位老师齐刷刷地抬起头盯着我。
　　“生活？可以解释你所谓的生活吗？”
　　“嗯，就是生计，家里并不富裕，我需要舞蹈来养活自己。”
　　“那么舞蹈就是你赚钱的工具喽？我们可以这么理解吗？”
　　“可以这么通俗地说，更因为我热爱生活，在热爱中诠释我的舞蹈。”
　　四位老师低声议论。那位中年老师微笑地说：“何舞，我们喜欢你对生活的热情，交谊舞需要热情。你被录取了。明天就来上班。”••••••
　　“吼•••”跳出交谊舞训练中心，紧捏应聘书，兴奋地轻吻。明天将是我何舞人生的转折点，有了第一份正式的工作，以后我不再是活在夜里的人了••••••掏出手机，“喂，笑笑，我中啦••••••亲爱的，今晚我请客，至爱酒吧，一定要来哦。”激动地合上手机，一步三跳地蹦回家。
　　至爱酒吧，就是我晚上工作的地方，每天晚上十点到凌晨两点是我上班时间。
　　“小舞，这里。”酒吧的一角笑笑朝我挥着手。快步前驱。
　　“笑笑，亲爱的。”热情的拥抱。
　　笑笑颤栗着笑，“好•••好冷•••••”一记暴栗，“这是你的荣幸。”
　　蔑视地斜视我，“切••••••”扭成一团。
　　“小舞，怎么还不上台啊？”笑笑问。
　　“展翔还没来呢？”
　　“就是和你一起跳舞的那个大帅哥？”笑笑激动不已。
　　“额。”我不怀好意地坏笑，“笑笑，怎么看上展翔了？”
　　“怎么，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什么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真的？”笑笑用力地掐着我。
　　“喽，展翔来了。还不坐好？”
　　“展翔，这里。”向展翔挥挥手。“展翔，这是我朋友笑笑。”
　　展翔有礼地轻点头，“你好，笑笑。”
　　刚刚还张牙舞爪的笑笑一下子变成绵羊，“你好。”
　　“展翔，笑笑可对你倾心不已哦。”
　　“小舞！”笑笑佯作生气。
　　“在。”
　　“你••••••”
　　“嘿嘿。”
　　“你还笑。”
　　“小舞，准备跳舞了。”展翔提醒道。
　　“好吧，笑笑一起吧。”
　　“我坐着看就好了。你们去吧。”
　　“那好，我先去了。”
　　“嗯。”
　　“走吧，展翔。”
　　舞池之下，白雾飘渺，舞池之中，忘我舞动，舞池之上，灯光闪烁••••••
　　下班笑笑已先走一步，走出酒吧，被展翔唤住。
　　“小舞，你，你是要回去吗？”
　　回过头，“咦，展翔，你还没走？”
　　“嗯，大半夜的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麻烦了。”
　　“没事，走吧。”
　　“嗯。”
　　霓虹灿烂，倩影伊长••••••
　　“小舞，恭喜你。”
　　“嗯？”
　　“恭喜你找到一份正式的工作。”
　　“呵呵，谢谢。”不好意思抿抿嘴，“展翔，你舞跳得那么好，为什么一直只在酒吧混，你有没有想过更远的发展？”
　　展翔沉默着，停下脚步。
　　“我在酒吧因为一个人。”
　　“一个人？噢••••••难怪你对笑笑无动于衷，原来有心上人啦！我认识吗？”
　　“认识。”
　　“是谁啊？”
　　“不告诉你。”
　　“呦，呦，装神秘啊，不说就不说••••••”
　　在展翔的护送下，回到家倒头就睡••••••
　　第一天上班，步入训练厅，放眼望去，大部分都是中年人。换好舞服，坐在休息室等待舞伴••••••过了很久，一名男子匆匆闯入我的视线，“不好意思，何小姐，我迟到了。”
　　“你是？”
　　“我叫韩墨，是你以后的搭档。”
　　“你好。”
　　“你好，希望我们合作愉快。”相对而笑。
　　舞蹈课下，韩墨连忙收拾东西。“韩先生有急事吗？”我好奇的问。
　　“嗯，我女儿住院了。”
　　“额，抱歉。”
　　“你别叫我韩先生了，就叫我阿墨吧。”
　　“嗯，那你就叫我小舞好了。”
　　“好，阿墨你女儿怎么了？”
　　“我女儿，她心脏不怎么好。”韩墨顿了顿，“她妈妈就死于心脏病。”
　　我愣了，“你一个人带着女儿不容易吧。”
　　“还好，就是没多少时间陪女儿。”
　　“那个，我能和你一起去医院吗？我想看看你女儿。”
　　“当然可以。”
　　“那我们走吧。”
　　整个医院充斥着浓浓的药水味，推开病房，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儿坐在床上，傍边坐着一位老婆婆。
　　“妈。”
　　“下班了？”老婆婆和蔼地问。
　　“嗯。”
　　“这位是？”老婆婆指着我。
　　“这是我的搭档，小舞。”韩墨抱起女儿，“若若，叫阿姨。”
　　“阿姨。”
　　“你叫若若？”笑着，“韩若？”
　　“嗯，阿姨，我叫韩若。”
　　“呵呵，真乖。”挠挠若若的小脑袋。
　　“阿墨，这里有我照顾若若，你就和何小姐先回去吧。”老婆婆开口，顺手抱走若若。
　　“那么••••••”捏捏小若若，“若若乖，听奶奶的话，爸爸明天再来看你。”
　　“嗯，爸爸再见。”若若听话的点点头。
　　离开医院，“小舞，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韩墨停下脚步。
　　“晚上？晚上还有工作额。”
　　“晚上还要工作？”
　　“嗯，在至爱酒吧，要不晚上你来？”
　　“也行，我送你回去，那晚上见。”
　　灯光涣散，烟酒迷离，“阿墨，等很久了？”
　　“没，我也刚到。”韩墨微笑言。
　　“呵呵，这里氛围不错吧。”
　　“挺热闹的。”
　　“嗯，我就是喜欢这种感觉，才留在这里工作的。”
　　“为什么？”
　　“因为人多就感觉不到寂寞。”
　　两人相视。
　　“小舞。”展翔走过来，“你在这里啊？”
　　“阿墨，这是展翔，是舞蹈达人哦。”
　　“你好，我叫韩墨。”
　　“你好，我是展翔。”
　　“小舞快10点了。”展翔无精打采地说。
　　“阿墨，一起跳吧。”我拉着韩墨。
　　“嗯，好，好久没有放松一下了。”
　　舞完，走进洗手间，突然一个人把我拉到楼梯口，“展翔？有事吗？”松了一口气。
　　话音刚落，展翔用力地吻着我，瞪大眼睛，推开展翔，“展翔，你干什么？”
　　“他是不是你男朋友？”
　　“谁？”
　　“就那个韩墨。”
　　“我们只是工作上的搭档，而且今天刚认识好不好？”
　　“刚认识你就带他来酒吧？”
　　“怎么，不行吗？我为什么不能带他来？”
　　“为什么？”展翔冷笑，“因为我喜欢你。”
　　“你，你说什么？”不可思议地问。
　　“你以为我为什么留在至爱吗？因为你，因为你在这里。”
　　躲开展翔灼热的目光，“你疯了。”甩袖离开。
　　朦胧中听见，“我是疯了，为你而疯。”
　　••••••
　　“阿墨，我们走吧。”
　　“下班了？”
　　“没，今天累了，请了假想回去休息。”
　　“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那••••••好，我们走吧。”
　　目送韩墨车子越走越远，独自一人立在桥边。‘因为我喜欢你。’‘因为你，因为你在这里。’展翔的话在耳边不停的回响。
　　扪心自问，我也为什么留在至爱不走？是因为展翔吗？因为我也喜欢他吗？
　　••••••
　　“喂，笑笑。有事吗？”
　　“小舞，展翔主动约我了。”
　　“哦。”
　　“你都不祝福下我吗？”
　　“祝你们约会愉快。”
　　嘟嘟嘟••••••
　　“什么吗？竟然挂我电话。”笑笑恼火道。
　　韩墨走来，“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额，没事，我很好。”微笑道。
　　“小舞，下班能和我一起去医院吗？若若想你了。”
　　“小家伙想我了？好啊！我也有点想她呢？”
　　••••••
　　“若若，想不想阿姨啊？”抱起若若。
　　“想。”说着就在我脸上大大的亲了一口。
　　“呵呵，阿姨也想若若。”掏出身后的玩具，“看阿姨给若若带什么了？”
　　“芭比娃娃。”
　　“喜不喜欢？”
　　“若若喜欢。”
　　“若若还不谢谢阿姨？”
　　“谢谢阿姨。”
　　“请问谁是韩若的监护人？”一名医生站在门口问。
　　“我是。”韩墨起身。
　　“韩先生，请来一下。”
　　“好。”韩墨走出病房。
　　“阿姨你做我妈妈好不好？”若若可怜地望着我。
　　“若若想妈妈了？”
　　“嗯。”我轻轻地将若若拥在怀里。
　　韩墨回来了，“小舞，我妈来了，我们走吧。”
　　看着韩墨凝重的表情，点点头，“嗯。”
　　转向若若，“若若，阿姨走了，过几天阿姨在来看你，再见。”挥挥手。
　　“阿姨，再见。”若若看向韩墨，“爸爸，再见。”
　　坐在韩墨的车上，“阿墨，你有没有想过为若若再找个妈妈。”看向韩墨，“今天若若跟我说了，她想要妈妈。”
　　“你愿意吗？”
　　“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调侃道。
　　“算是吧。”
　　一愣，“别开玩笑了。”
　　“我是认真的。”停下车，“小舞，你愿意嫁给我吗？”
　　“阿墨，你喜欢我吗？”
　　“嗯，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确定了自己的心。”
　　勉强地笑道，“让我考虑下。”
　　“好。”
　　••••••
　　来到酒吧，一眼就看见笑笑和展翔在角落里，谈笑着，是那么的刺眼。
　　“小舞，展翔还说你今天不回来了？”笑笑兴奋道。
　　瞪了展翔一眼，“我干嘛不来。”
　　“呵呵，我就说嘛，小舞一定会来的。”
　　“你们坐，我先走了。”展翔离开座位。
　　“怎么，我一来你就走？”轻蔑道。
　　展翔理也不理我，甩袖就走。
　　“你••••••”我咬咬牙。
　　“小舞。”我转过头，笑笑一脸认真。
　　“笑笑••••••”笑笑打断我，“你也喜欢展翔对不对？”
　　“我••••••”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展翔喜欢你，如果你也喜欢他，就该珍惜。”
　　“笑笑，你••••••”
　　“你是我的好朋友嘛，只要你幸福，我就幸福。”
　　“谢谢你，笑笑。”
　　笑笑举起酒杯，一杯杯地直灌。
　　“笑笑，别喝了••••••”扶正她，“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想一个人静静。再见。”笑笑东摇西摆地走出酒吧。
　　••••••
　　回到家，躺在床上，思绪万千，笑笑说得不错，喜欢就要珍惜。决定了，明天就去向展翔表白。
　　叮铃铃，叮铃铃••••••
　　“喂••••••”揉揉双眼。“什么？”猛地坐起身，“我马上到。”
　　赶到世纪宾馆，刺眼的白布，让我失去了神智，“笑笑，笑笑，你别吓我••••••”拉住身边的警察，“这怎么回事？她怎么会••••••”
　　“你是何舞小姐对吧。”
　　“嗯，我是。”
　　“陈笑小姐，昨晚被人带到宾馆，下了迷药，偷走了身上一部分器官，我们赶到时，因流血过多，已死亡。”
　　我瘫坐在地上，“是谁？”
　　“警官，我们调出了那段录像。”一名服务员走来说。
　　“好，何小姐一起去看看吧。”
　　无力地点点头。
　　••••••
　　铛••••••手中的包恍然落地，怎么会是他？
　　“何小姐？怎么了？”一名警官疑惑的看着我。
　　假作平静，“额，没事。”
　　“立即下通缉令，逮捕这个人。”警官转向我，“何小姐你先回去休息吧。有新的情况我们会通知你。”
　　“嗯。”
　　赶到医院，病房空无一人。
　　“咦？你是这间病房的亲属吗？”一名护士问。
　　我点点头，“嗯，对，请问病人出院了吗？”
　　“没有，在七楼做手术。”
　　“哦，谢谢你。”向七楼奔去。
　　韩墨一人倚在手术室的门外，神情恍惚，一夜之间似乎老了几岁。
　　“阿墨••••••”我轻唤。
　　韩墨回过神来，“你怎么来了？”
　　“若若怎么样了？”我焦急的问。
　　“正在做换心手术。”
　　“阿墨，为什么？”悲痛地盯着韩墨。
　　“你在说什么？”韩墨慌张地问。
　　“为什么要害人？”坚定地问。
　　沉默片刻，“你知道了？”
　　“现在外面都在通缉你，笑笑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为什么要害她？”
　　“为什么？因为若若，我需要钱救若若，昨晚我心烦就在外面乱逛，忽然看见你所说的笑笑，想到网上的贩卖器官，我顾不了那么多了，若若今天要手术，没有手术费，若若就等于死路一条。”
　　“笑笑死了。一命换一命，你好恨的心。”
　　“等若若病好了，我会去自首。”
　　“你自首，笑笑就会活过来吗？韩墨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开。
　　坐在出租车上，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展翔，‘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师傅，麻烦你去至爱酒吧。”
　　“好的。”
　　••••••
　　跑进酒吧，冲进经理办公室，“经理，展翔他哪去了？”
　　“小舞？展翔他走了。”
　　“走了？”
　　“嗯，噢，对了，他让我跟你说，如果三年以后，你还是单身，希望你能给他次机会。”
　　徘徊在人烟熙攘的街道，展翔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留下我，独自三年••••••
　　“喂••••••我是••••••我知道了••••••谢谢。”
　　韩墨已经去投案自首，再次回到医院，在窗外张望，床上苍白的人儿，不禁泪流满面，没有了妈妈，现在爸爸也没有了••••••
　　“阿姨？”若若朝我微微地笑。
　　强作高兴，“笑笑，感觉怎么样了？”
　　“痛。”
　　“若若乖就不痛了。”
　　“嗯，阿姨，爸爸呢？”
　　“若若，阿姨做你妈妈好不好。”
　　“好。”若若兴奋的笑脸有了点血色。
　　往后的三年，我和韩墨妈妈协商，把若若接过来和我一起住。我也辞去了舞蹈训练中心的工作，白天在家照顾若若，晚上请保姆照看。
　　三年了，依然站在至爱酒吧的舞台上，此时，不只是为生活而舞，更是为爱而舞••••••
　　展翔，你还记得我们的三年约定吗？三年了，你好吗？我一直在等待••••••等待你展翅翱翔回来与我共舞，不要留我一人独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