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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章 七骑召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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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满吧。盈满吧。盈满吧。盈满吧。盈满吧。”
末世之艳从梦里模糊地清醒,耳边传来的是有些熟悉的咒文。
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念陌生而熟悉的咒文。
“纯银与铁。与基石订定契约之大公。
涌动之风以四壁阻挡。关闭四方之门,
从王冠中释放,在通往王国的三岔口徘徊吧。”
是谁?
他这样想着,自他成为英灵,他便关闭了同人世的交流,他不愿回应任何召唤。
从漫长的虚无梦里彻底清醒过来时,他终于意识到,传到他耳边的,是召唤英灵的咒文。
“汝之身躯居吾麾下,吾之命运寄汝剑上。
应圣杯之召,若愿顺此意理,且应吾之召唤。
于此立誓。”
触动他灵感,促使他清醒的,是来自他的族民的祈愿,当他顺着那咒文闭上眼去搜寻这召唤来历时,他终于意识到——
他的族民在祈祷着花王的降临。
“吾乃成就常世一切善行之人,
吾乃弘布常世一切邪恶之人。”
于是,他从自己的座上站起身来。
“汝为三大言灵缠身之七天,
自抑止之轮而来,天秤的守护者啊——!”
于刺目的光芒里,他站在那个法阵的中央,看见他的族民,他们正流着泪匍匐在地高呼花王和神花的名字。
而在人群里,那个唯一站着的存在,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天魔……?”末世之艳问道,“你不是我的族人,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花凋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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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感应到天魔的力量上涌,由此导致的大地灵脉流速加快、魔力值上升后,位于终末之地的天始地终启动了。
正如同祂于神秘消退之时留下的宣言一样,当作为元素的自然灵使用他们的力量干涉神秘,导致原本应该彻底隐没的幻想种再度降临于世时,祂将从黑暗中醒来,并将一切不和谐之物彻底抹杀。
于是,于幽深的黑暗之底,形同枯槁的存在在那里睁开了眼睛。
“————”
“然汝当以混沌自迷双眼,侍奉吾身
汝即囚于狂乱之槛者
吾即手握其锁链之人”
“汝为三大言灵缠身之七天,
自抑止之轮而来,天秤的守护者啊——!”
在圣杯与英灵的契约词里,天始地终露出恶意的笑容,愉快地加上了狂化的词条。
祂不需要拥有理智的从者,甚至如果不是为了拿到入场杀死天魔的门票,祂连仪式都不会举行。
而同样的,祂所能召唤出的,也唯有那一个从者。
“自虚空中显现吧,我的剑——孤愤博啊!”
祂嘶哑着嗓音,一字一句地念出了那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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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窗月从梦中惊醒。
她仍然在急促地呼吸着,梦中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仍然萦绕在她的身边,她还能回忆起那双无神的淡蓝色眼镜,那双眼睛的主人在依旧在死死地盯着她,于那梦境的结尾,她跌落进深不见底的黑暗里,被割裂的痛苦仍然停留在她的意识里。
“好冷。”她喃喃自语,蜷缩在被子里将自己环抱,但不多时,她便仿佛明白了什么,缓缓起身,走进了内室。
那里面供奉着一把剑戟,那是她的家族世代供奉着的武器,是自神代之前便流传下来的,名为“天物之泽”的兵器之一,这把剑戟在她诞生时亮起光芒,与她的啼哭声交相辉映,因此,那把武器自她诞生后交给了她的父母,而在她成年后,这把剑戟则被父母转交与给她供奉,同时,族中长老也将她家族世代传承的使命交与了她。
“天始地终醒来了。”她轻声说道,抬手抚摸过剑戟的戟身,在她的灵感里,庞大的黑色的恶意自地底攀升,铺天盖地仿佛将天地吞噬。
她将地面铺着的黑色地毯扯开,露出下面陈旧却清晰的法阵,她割开自己的手,用鲜血将那法阵描摹。
“而我将完成我的使命。”
她的声音被吞没在召唤阵卷起的风声里,而在刺目的白光里,她模糊看见那把剑戟被人拿起,同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伴随着一个拥抱。
“姐姐!”青年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那个应召唤而来的存在抱着她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肩头,“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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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九琪在接到下属的急报的时候,还是像过去的数年一样,在双生金树下看着那一半枯朽的枝丫。
“王,花凋族有了异动。”
自从金树族的宗王死去,由九琪侯继任王位后,哪怕瑟九琪一次次强调自己不过代王兄摄政,新生的金树族人仍旧称呼他为王。
而留了人在花凋秘境的附近,随时照看,是瑟九琪作为水元传承者的应尽的职责。
曾经的水元属于花凋一族的花王,但在冥河之乱的终局,为了让未来的草木之灵不至于群龙无首最终被其他族群吞并,花王将水元的力量传承给了叛天九,洗涤他身上作为半魔的血脉,最后让他重新成为金树族的九琪侯。
“异动……嗯?天魔开启了什么仪式?”灵脉里迅速攀升的魔力让瑟九琪明白花凋秘境之中发生了一些超乎预期的事情,水元也因此汹涌起来,那便是地元增长带来的影响,但同时,水元也完全割裂开来,一部分仍然留在他的身体里,剩下的大半顺着地脉流向花凋秘境,于是瑟九琪明白,水元最初的主人终于再次现世。
而在他的手背上,几乎在他意识到出事了的同一时间里,印出鲜红的令咒来。
在他王兄的口中,他也曾听过圣杯战争的传说,那是流传于混沌诸王中的故事,瑟九琪也是一知半解。
但是圣杯会实现愿望,这点他再明白不过,他的愿望在他的脑子里徘徊,兄长、宗王、瑟八纮……回到这个世界、回到金树族、回到我的身边……!
他站在金树族的双生金树下,几乎僵硬地看着那棵原本枯死的树再次焕发出新的生机,他无比熟悉的人正从那树后缓步走出,他手背上的令咒灼热得仿佛要烫伤他。
“许久不见了,王弟啊。”那声音仍是他记忆里的,瑟九琪的唇颤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他的声音像是被扼住了。
“你哭什么。”那个熟悉的人、那双熟悉的手擦过他眼角的泪,“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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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诀是在某个深夜听见那个女人的声音的,那是他从冥河流域的考察结束回来后,他刚和笑流霞结束一场争吵,忿忿地从两人合租的地方摔门而出。
鬼诀从小就是孤儿,他和笑流霞在同一个孤儿院长大,考了同一个学校,也在成年后一同搬出了孤儿院,虽然他们两人实际上是相看两厌的,但是同一批成年的只有他们两人,为了分担过于高昂的房租,最后他们还是住在了一起。
“笑流霞这个混蛋……!”他踢着路边的石子,关于他去冥河附近考察这件事,笑流霞一直是不同意的,甚至找上了他的导师叛天九试图阻止这场行动,但最后还是拗不过鬼诀的坚持,哪怕没有叛天九的带领,鬼诀还是自己偷偷去了冥河,而这天晚上的争吵就是因为这个。
“你凭什么指挥我的人生?!”鬼诀扔下这句话之后摔门而出,他早看不惯笑流霞,明明是一起从孤儿院出来,凭什么笑流霞仿佛他的长辈一样处处管教他?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正轻柔地喊他。
“鬼诀吾儿。”
“谁!”他警惕地环绕了四周,是空无一人的,那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我是你的母亲啊,鬼诀吾儿,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的母亲?我根本没有……母亲……?”
“你是冥河的孩子啊,鬼诀吾儿,母亲找你找得好久啊。”
“鬼诀吾儿,回到冥河吧,重新投入母亲的怀抱。”
鬼诀失去了思考能力,母亲、他的母亲,那个女人的声音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一味沉浸在那股暖洋洋的感觉里。
他终于找到他的母亲了吗?他终于不是被抛弃的孩子了吗?
在那个声音的蛊惑里,鬼诀僵硬着步伐向着冥河走去,他的眼神黯淡无光,嘴角却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最后,他投入冥河,再没有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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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恶崇黓从穷奇祖地里醒来。
他再次经历了一场梦境,在这次梦境的结局里,穷奇族再次成为一片火海,他的兄长躺在他的怀里,将祖兽的传承再次托付给他。
而无数死去的恶意在他的灵魂里嘶吼,无数怨念催促着他去完成复兴穷奇的使命。
和现实如出一辙的梦境、还有已经听腻的哀嚎。
他厌恶地睁开眼睛,穷奇的祖地仍是一片废墟,他环顾四周,仍然是没有任何活着的气息。
那仿佛是一场诅咒,自从千万年前的那场浩劫之后,穷奇一族再没有诞生新的生灵,祖兽力量的传承仿佛断绝了穷奇一族的生机,十恶崇黓孤独地守护在这片焦土上,同时,也固守着过去的回忆。
“圣杯战争……?”那是留在祖兽记忆里的一部分,魔力由地脉供给灵力最后汇聚形成的万能的许愿机,争夺它获取力量的仪式便是圣杯战争。
在过去,祖兽也曾追逐过圣杯,由代表土元素,仍然生存于混沌之间的最初的天魔开启了仪式——最初也不过是好奇,混沌中的自然灵们只是漫无目的地等待落到大地的时间,因此,最初的圣杯战争诞生了。
那一场战争没有赢家——因为在太古的过去,魔力还只是魔力,在连神代的概念都不存在的时间里,理所当然的没有英雄,作为御主的存在亲自上阵,最后也不过是分得自然的力量。
但这一次是真的,十恶崇黓清晰地知道,时间、地点、御主,这重要的三样东西同时达成让十恶崇黓充满了期待。
倘若要复兴穷奇,摆脱毫无诞生的样子,只有圣杯能满足它的愿望。
于是,用十恶崇黓自己的鲜血绘制而成的法阵之上,他意料之外却又意料之中的存在落在他的面前。
“崇黓。”来人摇着折扇这么说,“你辛苦了。
“接下来,都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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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族在多年以前就避世而居,隐没在天空的深处,风元以无主的元素的面貌支撑起灵族的结界,于是灵族悬浮在空中,以监视者的身份俯瞰这片大地。
段惊秋是灵族的先知,亦是灵族的守护者,他是唯一一个从神代之前活到现在的灵族人,他同风元融为一体,借着元素的力量长久地存在于时间之外,也因此,他变得无欲无求,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下界,作为盖亚侧的观测者活着。
直到天魔以地元凝聚灵力,开启圣杯战争的这一天。
盖亚的意识催促他去加入这场圣杯战争,于是观测者顺从了盖亚的想法,在风元的核心召唤属于他的从者,本就无欲求的机器在那一瞬间被烙印上令咒,于灵族中心的风元所在之地亮起了召唤的白光——
于那白光里现世的,是段惊秋的好友、亦是让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原因。
“尉和阗,于此间现世……啊,召唤我的人是你啊,惊秋……”
那个人伸出手去抹去段惊秋无意识间流下的泪,那人的表情与他当初死去时的时候相同,但上次他没做到替段惊秋擦去眼泪,这次他终于能做到了。
“我们能够再见,惊秋,别再哭了。”
“尉……和阗?”段惊秋的声音很轻,但也是他数千年来说出的少有带着情绪的话了,他甚至多年来不曾说话,自从尉和阗因他死去、自从第五言福到了属于他的寿数尽头。
他抓着尉和阗的手,仿佛在确认什么似的摸索上他的胸口,进而摸上他的脸。
“虽然是以从者之身,惊秋,我活在这里。”
那个从者温柔地回握段惊秋的手,像是回到了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