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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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知道紫菡她们撤退之后会去哪里，我只好先原路返回那个被日军包围的联络点。
我期待可以在路上遇见她们，然后把我知道的消息都通知她们。当我回到联络点附近，躲在暗处观察的时候，却只看到大门紧闭的屋子，没有别的任何动静。那门前日军的军车，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不见了。
我等了许久，不见紫菡她们的人影。难道，她们察觉出这里情况有异，提前离开了？又或者，她们被埋伏在屋子里的日军抓走了？
我拼命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放弃最坏的想法，转身前往穆阳告诉我的联络地点——小小咖啡馆。
这小小咖啡馆自从开业之后生意一直很好。
三哥天娇因为曾经在风,月场所生活过，招徕——又或者说勾引顾客总是很有一套手段。加上从当时上海最有名的西餐厅挖来的厨子，以及两名天娇曾经的姐妹做女招待，很快就有了一大批熟客。这熟客当中不乏一些当时的商政界名流，这也为我们探听四面八方的消息提供了方便，也使得这个联络点有了一些保护伞——日军是断然不敢派出大量的兵力，荷枪实弹地公然来这里搜查的。
可是这里人流量大，三教九流聚集之地，顾客又人多口杂，必然也为敌人安插眼线提供了方便。
我还没有走进咖啡馆，就看到了门口有几个穿着长衫、带着大檐帽的鬼鬼祟祟之人。通常穿成这样的人，就是为了不让别人认出他们的真实面貌。可他们越是这样鬼鬼祟祟，反而越让人觉得可疑。看他们的样子，有点像76号的人。
糟糕，这儿估计也被日本人给盯上了。
我正在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进去时，忽然听得了身后的一声吆喝：“馄饨诶，又香又大的馄饨诶！”我回头一看，街角处的馄饨摊位后，正是乔装成街边小贩的紫菡和如意。只见她们带着瓜皮小帽，脸上抹了碳灰，居然还带了假牙。我看着她们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想笑。
“老板，来碗馄饨。”我走到她们面前，和她们对视一眼。接过馄饨的时候，耳边飘来几个细如蚊丝的字：快去正义武馆。
正义武馆！那是穆阳所在的地方。
一定是穆阳，一定是穆阳。我强压着心中的喜意，装模作样地咬了几口馄饨，付了钱，然后赶紧向正义武馆的方向冲去。当然，我不忘在给大哥的钱里面夹了张纸条，上书：与共,产，党联手的事重庆已知，小心徐以龙。
不知道为什么，我凭直觉觉得，重庆方面若是想对黑玫瑰不利，动手的人一定会是徐以龙。那个神色阴郁的上司，我从未把他当过好人。
穆阳果然在正义武馆。再次看到她的时候，我兴奋得有一种想拥抱她、亲吻她的冲动。可是这大厅里有好多人，除了我认识的武馆老板和几个穆阳的学生之外，还有几个穿着布衣短打和草鞋，腰中却别着□□男女。我狐疑地看着几个陌生人，只好把准备好的拥抱生生变成了握手。
“四哥，你没事，太好了！”我激动地说。
“小五，来见见这几位朋友。”穆阳领着我走到了那几个陌生的男女面前，一个个地为我介绍。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就是江东游击队的队员。
这穆阳所在的正义武馆，原本就是中,共地下党在上海的一个秘密联络站。这武馆的张老板，本身也是一个中,共地下党员。不管是上次在熊井的机关还是这次在汉密尔顿公馆，他们都帮了我们不少忙。为此，他们还牺牲了一个联络员。
“多谢你们的帮忙！”我想起了那天紫菡让穆阳带我好好祭奠一下那个联络员的话，对着他们深深一鞠躬。
“小同志客气了。”一个年龄稍长，被他们称为史书记的男子伸手扶我起来。“我们虽属两个党派，但我们都是中国人。我们要把小鬼子赶回东洋老家的信念是一样的。”
我点点头，心想他们看起来都好亲切啊。如果徐以龙要对我们下毒手，那到时候我们集体投奔共,产，党去倒也不错。
因为鬼子的搜查，我们的联络点被敲掉了两个。除了我和穆阳最后离开的那个联络点，还有我们用来藏人质的那个废旧仓库。我抓来的人质丽奈，居然也被鬼子的人给救走了。好在那个仓库算不上正式的联络点，平时并没有人，也不会储藏什么重要的资料。
奇怪，只有我知道丽奈藏在那儿而已，鬼子是怎么知道的呢？
难道，我被跟踪了？那么，把穆阳带回来的时候，也被鬼子跟踪了？想到这里，我猛吓出一身冷汗，用手捂了下胸口。
不对，不太可能啊。当时是紫菡开的车，我们确认了没有闲杂人等才进来的呀。按照紫菡的谨慎程度，应该不至于被跟踪还觉察不出来的。那么，如果不是被人跟踪，最大的可能就是，有内奸。我首先想到的是，会不会是徐以龙？
我把自己的疑问告诉了穆阳，穆阳却认为不太可能。
“那徐以龙，他是戴局长的心腹，当年在重庆时也是我们的教官之一。虽然这个人性格极端、刚愎自用，但还不至于会投靠日本人。”穆阳给我端来一杯茶，坐在我的身边。“我们几个兄弟，都是不可能泄密的，或许这只是个意外也未可知。现在敌人和我们正面交过手，估计都认得我们的样子了。以后我们出门的时候，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那徐以龙身边的人呢，有没有可能成为叛徒？”我依旧忧心忡忡。
“干我们这行的人，是不会让不该知道真相的人知道真相的。徐以龙在那个位置，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难道就不会有万一了吗？”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穆阳喝了一口茶，岔开了话题。“今天毁掉了电台，我们就失去了和重庆直接联络的唯一方式了。接下来当务之急的是，我们要建立一个新电台。”
“不联络不是很好吗？要是重庆知道我们偷偷和共,产,党合作，怕是会要了我们的命呢。”我没好气地说。
“小五，有些话不要乱说。”穆阳表情严肃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现在是国,共合作的重要时期，我想重庆方面是不应该反对的。”
“那他徐以龙呢，会同意吗？”
“所以我们要尽快主动和重庆联系呀。”穆阳狡黠地笑笑，“只要重庆同意了，他徐以龙也就没有办法了。”
原来如此！没有想到表面上对徐以龙毕恭毕敬的穆阳，事实上也在和他对着干。看来那徐以龙，果然是个讨人厌的角色。
重新架设电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虽然穆阳她们在重庆时都学过发报，但是用的毕竟都是现成的机器设备。而我们中间没有一个人是学工科出身的，对于无线电设备的制造简直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那时的上海沦陷区，日军对于电台的控制极其严格。市面上根本买不到现成的电报设备，就连有可能制造电报机的无线电设备都受到严格的管制。比如，五灯以上较大功率的商用电台被强行关闭，而普通的家用收音机都被强制拆除了短波线圈。
无奈之下，我们只得又去找徐以龙商量。
“你们跟共,产,党合作，现在又想重新架设电台，难道是想秘密联系延安吗？”徐以龙冷笑着，“你们现在已经是局座怀疑的对象了。如果识相一点，就多来向我汇报，由我来联系局座。”
面对徐以龙的威胁，我们既气愤也无可奈何。穆阳甚至说，她还真希望自己是共,产,党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