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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等你成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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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心,你和我出来一下。”化学老师在门外喊她,到办公室了,“竹心啊,这件事,我听同学说了,真的,这事一点都不怪你,王一豪那小子犯浑,我已经让他回家反省了。”
  “谢谢老师费心了。”傅竹心轻声说。
  “没事,你别谢老师,你可能不知道,王一豪,她是一二班英语老师的侄子,那个老师,是校长媳妇。”化学老师顿了顿说,“我怕,你这边出什么事。”
  “老师,你不用担心我。”
  “竹心,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啊,你是我的学生,我和王一豪说了,谈了谈心,我校内不让他再犯事,但是这几天你就先和秦远一下上学下学,有什么事,你让他上,如果有问题一定和老师说。”
  放学了,傅竹心慢腾腾地收拾着书包,今天最后一节是物理课,她最讨厌的科目,勤勤恳恳上完一节课,她已经累的不行了。
  傅竹心推着自行车正准备往家走,看到校门口站着一个女人,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穿着一个白色西装裤,黑色高跟鞋,棕色长发,气质出众。
  傅竹心停住了脚步,垂下眼往别处走。
  “竹心,过来。”她听到声音,抬脚走去。
  “竹心,上车吧。”
  傅竹心没说话,也没动作。
  “妈妈听老师说,你在学校又和人打架了吗?”
  傅竹心摇了摇头。
  “你从来没让妈妈操过心,就这一件事,从小到…”
  “您不是说不管我了吗?”傅竹心打断她说话。
  “你是我的女儿,我从你生下来,一个人把你拉扯到十六岁,现在不想让我管了?”
  “您小时候管过我吗,从我记事起,您一年一共和我见过五次面吗,全世界各种办画展。”傅竹心讥嘲。
  “竹心!”傅洄阻提高了音量,“你是怎么说话!”
  傅竹心张嘴想说话没发出声音,一口气有点没上来,使劲吸几口气,转身往学校走,她听着妈妈在后面喊她,走了几分钟脑袋发晕,眼前一黑,摔地上了。
  傅竹心撑了撑地想站起来,突然一股强劲的力量把她拉了起来,尼古丁和松树味混在一起,傅竹心脑子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挺好闻,又嗅了嗅。
  那人一手拽着她胳膊,一个手环着她往教学楼走,这个点学校没什么人了,傅竹心有点力气了之后挣了几下。
  “别动。”
  傅竹心抬头看他,“秦远?”
  “嗯。”
  “去哪?”
  “医务室。”
  傅竹心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她习惯穿长裤,裤子上有几块脏,这才感到有隐隐的疼痛传来,胳膊上摔得全是上,土和石子粘在上面,只有秦远握着的那块还好。
  看着就疼,但是又觉不出来。
  “你别环着我。”傅竹心别扭的动了动。
  “你现在都是个小瘸子了,还在乎这个呢。”秦远看着她笑了。
  “嗯。”
  “行。”秦远在她腰上的手收回来,一只手托着她胳膊一瘸一拐的往医务室走。
  校医生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她笑着看傅竹心她们进来,眉眼弯弯的,笑起来像只小狐狸,灵动极了,头发盘在头上,白大褂她穿着也不显得朴素,只是增加了书香气。
  她笑眯眯的打量着她们,“领女朋友来看病呀?”
  这话是对秦远说的。
  傅竹心脸色不好,似乎没听见。
  “不是女朋友。”秦远回答了。
  “好吧。”她耸了耸肩。
  校医生小心的给她处理伤口,秦远在一边靠着墙,垂着眼。
  “回去注意一下别沾水,其它问题不大。”校医生叮嘱,她看着傅竹心,“小美女下次见。”
  这话说得不好,秦远皱眉。
  校医生兴许看到秦远的表情了,兴味地打量着他。
  他俩马上迈出门的时候,校医生在后面微微放大了音量说,“小竹心不和我说再见?”
  秦远顿住了,傅竹心头也没扭,只是在离开前说了一句,“姜阿姨再见。”
  姜烬看他俩走远了,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你猜我看到谁了?”
  “竹心来医务室干什么?”电话那头的女声很澄澈,又清又冷。
  “啊!你怎么这么快就猜到了。”
  “这个学校除了她还有谁你认识,”她顿了下,“学校工作还习惯吗?”
  “习惯呀,对了,你知道,竹心有个小男朋友吗?”
  “你看谁都带旖旎,不敢苟同。”
  “唉呀!真的!反正那个男生挺喜欢小心心的,我给她上药的时候那个劲,算了和你说了你也不懂,就是不知道竹心喜不喜欢他了。”姜烬笑弯了眼。
  “竹心还小又乖,她不可能谈恋爱,你好好给我顶几天班,别整什么幺蛾子。”
  “知道啦知道啦,你早点回来呦!好想和你XXOO。”姜烬声音又甜又软,向她撒娇。
  “知道了,有人找我,挂了。”电话那头挂断了,显然已经习惯。
  “习|总,你怎么了,耳朵好红。”
  “管那么多。”习清歌微有点恼怒,“有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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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秦远看了看傅竹心,看着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心情莫名不爽。
  傅竹心坐在学校长椅上,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送你回家?”秦远说。
  “不用。”傅竹心提着书包一瘸一拐地往学校门口走。
  “啧。”秦远大步上前拿上书包,“你拽着书包走,行了吧,一会摔倒了又要回医务室。”
  傅竹心就这样被秦远带着七拐八拐地走,终于走到一个破败的木屋停下来。
  “我还以为你要把我卖了。”傅竹心说。
  “你能值几个钱?”秦远笑的吊儿郎当,随后又说,“那你不跑?“
  “我跑得了吗?”傅竹心看他像在看傻子,“走吧。”
  秦远轻轻笑了几声,推开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里面很干净,显然有人居住过,太阳透过窗户照进来,璀璨斑斓,沙发上赫然有一个吉他。
  秦远先进去了,“我一回家老秦就逼着我学习,我放学不爱回家就躲在这,得个清净。”
  秦远拿了个沙滩椅,很大,“坐吧。”
  傅竹心坐上去,很舒服,秦远又从木桌上拿了几块巧克力,扔到她怀里。
  秦远坐在沙发上,嘴里嚼着泡泡糖,傅竹心看到了垃圾桶里的烟头,“你还抽烟?”
  秦远笑了,“怎么?你看不起不良少年啊。”
  傅竹心没说话,过了一会稀稀疏疏的声音传来,把一块巧克力含到嘴里,“也没有,就是我爸是因为肺癌去世的。”
  秦远没想到傅竹心愿意说这些,他和她认识时间不长,甚至可以说很短,但是他看着出。
  面前这个女孩,自尊心强的可怕的同时本身也确实很强大,她很淡泊,对任何事,不管是刚转学的年纪第二,男生给的难堪,摔得很多伤痕的身体和脸,她都不在乎。
  这种无所谓是与生俱来的,就像无风的海,安静又不见底。
  其实傅竹心什么也没想,她是听大人说的,她出生的时候爸爸就不在了,只是聊到这个话题,对待这个人,她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依赖感,所以就说出来了。
  “我喜欢抽双爆珠的,我第一次抽烟的时候,什么也不会,只在嘴里渡渡就吐掉,那时候我不懂,为什么很多人都这么喜欢抽烟,后来才知道烟需要过肺,爆珠香烟需要先咬碎再抽。”
  秦远没头没脑的一段话吸引了傅竹心注意力,“什么味道?”
  “不好形容,等你成年,我给你买一盒让你尝尝。”秦远嘴角噙着笑,拿起旁边的吉他。
  然后,她听到了悠扬的歌声,静静地,缠绵地,她抬头看去,阳光正洒落在少年的发丝上,他弹吉他的手修长干净,但是手腕处有一条大约3厘米的伤疤,很不相称。
  秦远感觉到视线,但是没有抬眼,他看到了少女细白脚裸上的伤痕,下意识抿了抿嘴。
  一曲结束,秦远问,“好听吗。
  “你今天,为什么突然摔倒了。”
  “低血糖。”傅竹心轻声回答。
  “OK。“秦远没多问,起身开了瓶啤酒,“喝吗?”
  “给我吧。”
  傅竹心正准备伸手去够,秦远又拿远了点。
  傅竹心:?
  “未成年不能喝酒。”秦远逆着光对她笑。
  傅竹心噎了一声,无语到,“你多大。”
  “十七。”
  “那你也没成年,不过,你都十七了?”
  “今年过完生日就十七周了。”
  “你是上学晚吗?”傅竹心问。
  “对,我上一年级那年,我爸进去了,我妈跑了,家里事太多,就没上成,老秦收养我之后我才开始上小学。”秦远没什么所谓地说。
  这么多年了,他听着奶奶直到死都念叨着爸爸的名字,邻里的怜悯和同情,对妈妈的唾弃,从小被同学喊杀人犯的儿子,他早就习惯了。
  秦远许久没听到声音, “哎,这么多年了,早就…”
  傅竹心突然站起身,坐在沙发上,和秦远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你吉他弹的很好听,数学也很好,老秦很爱你,你长的也算…倒数第一吧。”
  秦远乐了,“我差点就感动了。”
  她又继续说,“会好起来的。”
  傅竹心的声音很柔,不是那种软糯的,是让人感到温暖的,像刚经过阳光晒过的被子,轻轻柔柔地就能落在人心上。
  他没说话,屋里很安静,听着旁边的呼吸声,他以为他对待这件事已经无坚不摧的时候,突如其来的阳光洒在结痂的伤疤上,哦,原来还是有点痛的,然后阳光满满洒满全身。
  光明灿烂,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