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笙湘

19、第十九章

　　周司程见某人别扭地弯着腿坐在床上，大概是顾忌着他还在，所以没有干脆躺下去，但这个姿势，他应该怎么评价呢。
　　比起躺着更具有诱惑力，毕竟是贴身的长裙，她又这样曲着身体，将她的身材尽数展现了出来。

　　当有一双手碰到她的脚时，温舒月立刻咬住了唇，才不至于发出别的声音。
　　周司程单膝跪在地上，给她脱鞋。
　　被抓住脚踝，另一只手去解绑带，高跟鞋顺势脱落，他便将鞋放在地上，等两只脚都脱完，周司程抬起头来捕捉她的眼睛，温舒月心跳到了嗓子眼。

　　温舒月刚想动，就发现自己的脚踝还在他手里，于是她像被夹住尾巴的鱼，只能扑腾上半身，且无用。
　　顾嘉那边又问肖鹤礼，温舒月已经乱了心神，强行别过头暂且不看他：“肖、肖鹤礼，是那家酒吧的老板。”

　　顾嘉好似听到了一句废话：“我知道的呀，你一开始就说了。”
　　温舒月怎么感觉某人在笑，她转过头看一眼，确实在笑。
　　于是她脚上用力，想要踢他，周司程依旧抓着她的脚踝，却没使劲儿，而是人往旁边躲了下。
　　说着说着，这电话里又没声了，顾嘉直接发问：“温舒月，周司程是不是在你旁边呢？”

　　温舒月急了，立马说没有，急于否定的某人忘了，只有心虚撒谎的人才说得这样急切，但凡真没有，也总会再多说几句，全凭顾嘉打笑也没关系，总之不是这样掩人耳目地，破口而出“没有”两个字。
　　“你俩在一起了？”

　　温舒月刚说完没有，心跳都还没缓过来，又听见这句，这下直接慌得去按音量键，结果不小心，按到了屏幕的开关键，真是越急越错。
　　周司程早放开了她的脚站起来，人也走远了，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做什么。
　　温舒月调好音量，确认声音够小，只有自己听见后，才对顾嘉说：“你别乱说。”
　　顾嘉这下就更加确定周司程在温舒月旁边了，在电话那边嗯嗯两声，“所以你俩刚刚在干嘛？”
　　“顾嘉！”，温舒月真的很想捂住她的嘴。
　　顾嘉担心逗得太过，等温舒月回来自己就死定了，于是率先投降，“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脱了鞋的温舒月全身都得到了解放，于是干脆趴在床上，抱着枕头在胸前，言归正传：“肖鹤礼是周总的朋友。”
　　她可以在别人面前肆无忌惮喊周司程的全名，不过现在本人就在这里，她还是有些喊不出来的。

　　“哦？”，顾嘉顺势打量起这个屋子，“难怪你一直不说呢。”
　　“周司程还有开酒吧的朋友呢，我都来这儿喝过好几次了，还真没听过这里的老板。”
　　顾嘉站起来，去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外面已经天亮，正好可以看清整个屋的结构，四四方方的小房间，没有床，但有一个书桌和一台电脑，一个沙发，一个茶几，就是一个休息区罢了。

　　“我先出去找找那位肖老板，好好感谢一下他。”
　　“诶！”，温舒月想说别急，她突然不是很想这么快挂断电话，那边的周司程不知道在做什么，总之一副等她讲完电话的姿态。
　　“怎么了？”，顾嘉都已经准备好打开门了。

　　温舒月绞尽脑汁，“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实则顾嘉现在并不想讲：“我回去跟你说吧，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清，而且我一身酒味，还想回去洗个澡。”
　　温舒月只好没再说什么，让她注意安全，回去给她发消息。

　　挂了电话，温舒月悄悄回头看了眼周司程，发现他并没有看见她，又立马转回头，假装玩起手机。
　　Carla是千叮咛万嘱咐过的，让她不要轻易打开微博，今天她走秀的事肯定是全网都知道了，好评恶评都不会少，没有那个心理准备就千万不要看。

　　温舒月想的是，无论如何都得接受别人眼中的自己，并且他们这行，比起明星来说，好太多了，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或许过段时间，大家就又忘了前几天是谁参加了Chanel的秋冬展来着。
　　饶是她做好心理准备，打开微博，依旧还是被吓到，热搜上挂在第一的就是她的名字。
　　第二个、第三个热搜才是关于这次走秀的。

　　温舒月点进自己的名字，跳出来的更多是她走秀的视频和照片，一直往下滑，才有实时的评论。
　　“听说是个半路出身的，居然能被Chanel看上，背后应该有人吧。”
　　“长得还算不错，但也不是没有比她更好看的模特，比如陆西西。”
　　“我看这身影怎么有些眼熟呢！有没有跟我一样想法的人。”
　　温舒月一看这条下面好几十条评论，她点进去，发现个个都在说那次周司程被狗仔拍到和一个模特谈恋爱的热搜事件，只是有人求照片，但没人有。

　　她看得入神，有人夸她好看，也有人骂得特别难听，只是大家都暂时还只停留在她的工作上，这一点她倒是安心了许多。
　　周司程终于是走过来，“在看什么？”
　　温舒月立马收起手机，动作迅速地翻身坐起来，她身上还穿着礼服，行动本就不便，又因为太过于着急，她似乎听见了撕裂的声音。

　　脑子里只有吴青樾说的“订做”两个字，完了完了。
　　温舒月去找哪里坏了，站在床上，翻看到右腿开衩的地方，原本只到大腿中间，现在已经撕裂到大腿根部了。
　　温舒月傻了，甚至用手指夹起撕裂的地方去看它原本的纹路，没意识到站在床下的周司程很是无奈地看着她一系列动作。

　　“舒月，别看了，你先下来。”
　　大概是今天真的喝了点酒，有点脑子不太清醒，这裙衩开到大腿根，刚刚掀翻的动作，露出来里面的另一层布料，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真的是丢脸死了。
　　周司程已经将她的拖鞋拿来放在床下，举起手让她下来时不要再摔倒。

　　脚趾伸进拖鞋里，温舒月别扭地用另一只手去扯裙子，“周总，不好意思，这条裙子......”周司程根本没提这裙子：“去换件衣服。”
　　温舒月连忙找到自己的居家服，抱着就冲进卫生间里快速换下来。
　　开门时，她还先探了头，左看右看，发现周司程正坐在阳台上抽烟。

　　她抱着裙子走过去，正要开口，周司程就抢先一步说：“坏了就坏了，提钱我就封杀你。”
　　啊这，温舒月严重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被安装了监控，封杀这个词不像是周司程能说出来的。
　　“吧台上给你泡了蜂蜜水，去喝完。”
　　咦？总裁还会泡水？温舒月拿起水杯，原来她刚刚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捣鼓这个。

　　非常的甜腻，抱着水杯喝时眼睛看向周司程的背影，如果他只是玩儿玩儿，真走到那一步，她想她也是不后悔，且心甘情愿的。
　　大学时见到他，她那时多少有些孤勇，虽说不敢光明正大的追人，但可以制造偶遇呀，平时都拒绝冯教授的任务，那几天她热情得要命，主动去到办公室帮冯教授整理课业，周司程翘着二郎腿坐没坐相地在那里抽烟，她来了，冯教练训斥他两句，周司程也只是看她一眼，然后挪动了下屁股，依旧翘着腿，不过端正了些。

　　现如今，他又是这样的姿势，且没了少年感，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慢慢敲着手指，他有她看不懂的心事，她也没了曾经的勇气，连往前走一步，她都要犹豫再三。
　　喝完蜂蜜水，她又去将杯子清洗干净，不知道此时应该做点什么，就坐在吧台边他刚刚坐过的位置上，远远看着他。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归是孤男寡女待在一个房间，她不怕他做点什么，但周司程一直不走，也很影响她休息的呀。
　　她心跳不停，心脏会累的，人也好累，两只眼皮在打架，要不趴着吧。
　　于是她又趴在吧台上，不一会儿就闭上了眼。

　　周司程只是在心里想着后面的行程和温舒月的事业发展，应该接什么样的商务，有哪些合作，在大众心理塑造一个什么样的人设。
　　一不小心，想过了，忘记了时间，而整个屋子里静悄悄地一点声音也没有，他顺势回头，就看见有人趴着睡得正香。

　　将阳台上的烟头捡起来扔掉，再关上玻璃门，拉好窗帘，走到她身前。
　　睡得实在是很香，也是真的放心他，人清醒时恨不得八百个心眼子，让他总是有所顾忌，心疼她的遭遇，所以也确实不想让她再后悔吃苦，感情就是得想好了才能开始，多一分的犹豫他都不想要。
　　结果呢，下一秒就能在这儿睡着，甚至于他刚刚关门走路都没把她吵醒。

　　那件礼服被她放在沙发上，他拿起来看了看，也真有她的，耳环不要，这件礼服也被撕坏了，说她是故意的吧，刚刚也不知道她想怎么处理这件礼服，但总之有耳环这个事情，他真是怕了。
　　现在坏了就坏了吧，本来就是已经买下来了的，随她怎么处置都行，只要别谈钱。

　　周司程将她抱起，放回到床上，但是看她好像还未洗漱，脸上也没卸妆，他去到卫生间里，找来她的卸妆水，倒在化妆棉上，浅浅擦拭一层。
　　睡得正香的某人，脸上感觉到不适，还挥舞了下手，周司程以为她要醒了，结果一偏头，又睡过去。

　　擦掉多余的妆，再给她盖上被子，某人明天醒来多半要闹腾一番，那就闹吧，睡个好觉比较重要。
　　周司程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听见她做梦的喃喃自语，但实在是声音太小，根本听不清。
　　他希望她今晚有个好梦，以后的事业只会越来越好，但这条路并不是那么好走，伴随着鲜花掌声，同时也有谩骂造谣，到时候记挂在心里，觉就不是那么好睡了。

　　闻溪已经把网上的那些评论给他看过了，他没让人做处理，如果温舒月想把这条路一直走下去，那么这些都是迟早要经历的。
　　吃过苦的人什么都不怕，他其实迟迟不敢去触碰的是前几年，大学辍学后，还没有当模特的那三年里，她一个人是怎么过的，没有亲人、没有依靠，全凭自己的努力打拼，她入职后，他有偷偷去看过她的培训，好瘦的一个女孩子，比她大一那年瘦了太多。

　　周司程用手指去戳了下她的脸颊，现在长了些肉回来，至少从她的体检报告上来看，都是健康的指标。
　　无论最后的结局如何，他都不会再让她回到那几年的光阴里。
　　他会庇护她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