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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江上往来人 ...
萧瑟九月,长安却不见悲凉。黎民百姓锣鼓喧天,共贺长公主大胜归来。
“真是巾帼不让须眉!长公主当真不愧是永康帝独女!颇有几分当年永康帝进城时的风采。”一男人咋舌道,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试图踮起脚一睹长公主芳容。
“嗤,”跟这人同行的另一人不屑地说,“打仗牛有什么用,这是男人干的事。女人就老老实实地在家相夫教子就好了。我看啊这长公主估计是相貌丑陋才嫁不了人,20岁的老女人了还只能在外面打仗。抛头露面的简直是乱了伦常.......”这男人喋喋不休一口一个“伦常纲要”“男尊女卑”,旁边的大娘觉得烦了就骂骂咧咧地把他赶走了。
没错,这长公主可不仅仅是长公主。她是当今永康帝————大殷王朝开国皇帝的独女,而且她可是一位实打实的将军。
而此时此刻长公主李清却不在花车游行的那班人马中————她早就在三日前就坐在小马车里低调回城了。
李清一大早就来到皇城里听她老爹永康帝唠了半天“这些世家没一个好东西”还有“前朝旧贵族总想向我要钱”。她也插不上话,只好时不时推推茶盏暗示永康帝:喝口水歇歇吧。
眼看外面的公公总是探头探脑地欲言又止。李清心领神会:饭点要到了。
她清清嗓子正准备开腔。只见永康帝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李清虽不是寻常妇人,也被这冒犯的举动惊讶了一下:“父皇……?”
永康帝叹了口气,松开手:“清清啊,父皇有一事相求。”李清垂眸,心里暗暗有了猜想:“儿臣惶恐。”
永康帝缓缓道:“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如今边沙事态平息,你也将婚事定了吧。”
李清面色如常,道:“皆由父皇定夺。”
永康帝突然似如梗在喉:“清清啊,虽说世人皆道妇人不能成事……但……”永康帝顿了顿,却只是叹了口气。
李清垂首,端着茶盏沉默地一口接一口喝茶。
永康帝眼眶似微微泛红,他清清嗓子道:“今年的状元郎阮琅一表人才,今年二十有三。”
李清在心里叹了口气,但面上仍不动声色:“听凭父皇定夺。”
永康帝叹道:“如今后宫无人,你娘又没的早。你的婚事便由你姑姑主持吧。十月,择个良辰吉日把事儿办了。然后该回边沙就回边沙。”
此时刘公公终于走进来,眼观鼻鼻观心道:“皇上、长公主,二位该用膳了。”
李清连忙起身:“今日还要到合江楼去与简家议事,儿臣就先告辞了。”
永康帝摆摆手,随她去了。
李清上了马车,淡淡地说:“回府。”侍从张不易不解地问道:“殿下,不直接去合江楼吗?”
李清不耐道:“让你回府就回府,哪来这么多话。”
见张不易这虎头虎脑的小子吃了哑巴亏,戚齐直乐。张不易焉头焉脑地缩回头,戚齐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赶紧上马。
马车开动了,李清斜倚在车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眸半闭,心里五味杂陈。
虽说早知道自己总有一日要成婚,但心里还是多有不甘。
李清知道永康帝是想要让李清培养一个军事人才,这样不仅可以减轻边疆的军事压力,而且自己人,信的过。
寒窗苦读多年,出生贫苦。这样的人没有背景,正是不二之选。
在这个男尊女卑歧视极为严重的时代,能让李清去培养人才,可见大殷的军事人才是多么稀少。
干脆武举算了。李清在心里骂了一声。
但是,李清也知道此时文举也才刚刚成熟没多久,若是急于一时去推行武举,那必定贻害无穷。
李清再不满,但她心里也门儿清,这一切都是无可奈何的。
马车不一会儿就到了长公主府,李清不等张不易来,自个儿先行下了。
张不易这次倒没有上前惹事,只是在李清身后问了一声:“殿下用过膳了没?”
李清摆了摆手,自顾自进了府中。拽着张不易心惊肉跳的戚齐这才松了一口气:“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嫌命长,看着殿下心情不好还要上赶着找抽呢?”
“我怎么知道殿下是怎么回事……”张不易撇了撇嘴,“我只是关心殿下,还有你看,殿下刚刚摆手意思究竟是不想吃还是没有吃?到底要不要准备午膳?”
戚齐皮笑肉不笑:“你准备好被殿下乱棍打死算了。”说罢,他也自顾自赶着车离开了。
张不易摸摸头,匪夷所思:“他是不是有病?”
李清回屋后倒头就睡,今早辰时就醒了,她现在脑子直发昏。
脑子不清醒怎么谈生意。她昏昏沉沉中如此想道。上次打仗借的票子还没还上………啊怎么这么烦。她不久便趴在床上睡着了。
合江楼乃京城鼎鼎有名的酒楼,建于长安城中两江的交汇之处,故名合江。建楼人简易是当今家主简霖风之父。
简易原本是山西脚夫,然而在经过一处荒山时一锄头下去发现了黄矿,机缘巧合做上了黄矿生意。如今的简家富甲一方,还在京城做上了酒楼生意。
要说这简易也是个聪明人,在开国战争时期通过向交战双方兜售武器敛财,在胜负逐渐分明时再果断站位。永康帝登基后也没要爵位,而是上交所有武器,功成身退。
总而言之,简家赚得盆满钵满,然而这简易也是个命薄的,年仅四十便在去景德镇谈陶瓷生意时,在一处黄山被土匪洗劫后暴毙当场。只剩下当时年仅十六的简霖风和严夫人孤儿寡母独守这金山银山。
如今六年过去,李清站在合江楼中最大的一间房内,倚着窗户喝茶。
晚风萧瑟,秋风吹起万分愁绪,带着不知何时惹起的悲凉,沁入骨肉。
李清看着窗前的几盆秋菊,一口接口地抿着微凉的茶水。
她的头发束得有些歪了,发髻斜斜地杵在后脑勺。她也没什么爱美之心,发型一向和将士们一样是最简单的样子。衣服也永远是最简练的样式。
但她这头发上却不伦不类地插着一个蓝金相间的簪子,上面的造型不知是什么鸟类。
在李清等得越来越不耐烦时门外终于传来了声响。
“我们来迟了,罪过罪过。”只见一位身形修长的男子信步迈入房中,身着天青色大袖衫,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一把象牙扇。
“清姐姐!清姐姐!”只听此人身后传来女子清灵的嗓音,一个梳着妇人发髻,头插蝴蝶戏珠簪的蓝衣婀娜女子欢愉地扑了过来。李清也喜笑颜开,放下茶杯后张开双臂与其紧紧相拥。
“沈妹妹好久不见,甚是想念。”李清松开手,与沈宴一齐入席。
“上菜上菜!”这青衣男子也没闲着,招呼着小二赶紧上菜。
“简家家主就是不一样,放鸽子都放得比常人久。”李清斟了一杯酒,递向简霖风。
听了李清这句调笑,简霖风理亏地笑了笑:“主要是内人吵着要去翠凤楼给你选了礼,在这呢。”简霖风接过下人递过来的一个红木匣子,递给了李清。
李清在沈宴殷切的目光下打开了匣子,只见里面躺着一枚泛着温润光泽的玉佩,上面雕刻着涛涛黄河,旁刻“万古江河”,玉佩青色的流苏静静地淌在盒中。
李清恍然间感到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但她微微一笑,感激地对沈宴和简霖风举杯道:“感激不尽,这当真是个宝物。”
沈宴高兴极了:“好极好极!清姐姐喜欢就好!”沈宴挽着李清的手臂“咯咯”直笑。
李清也有近一年没见沈宴了,心里也高兴得很,一个劲儿地和沈宴分享边沙的趣事儿,什么张无忌把风干的马粪当做肉干捡回来了……沈宴听着“咯咯”直笑:“是他干得出来的事儿。”
李清自然也没忘了正事,在与简霖风与沈宴夫妇觥筹交错中,她也装作不经意地提到了边沙军费的事情。
简霖风挥挥手道:“吾辈乃大殷子民,为大殷奉献是值得的,此事不必再提,长公主以后缺钱只管跟我开口,充满铜臭味的简家除了银钱,也拿不出什么别的了。”
李清面上笑着实则心里门儿清,这钱给个说法。但是如今边沙实在是还不起一点儿,这场硬仗虽打赢,但边沙的战争还远未结束,和平还能维持多久呢?李清不敢想。
“如今边沙毛子们的事情还没完全解决,但阿赫拉的元气已大伤,他半年内是不会再来的了,”李清仰头一口闷了这杯酒,将酒杯重重放下,“霖风,抱歉了,战争结束后大殷绝对不会亏待你的,还有元峰楼我会求父皇派人去查的。”元峰楼乃京城另一家大酒楼,前些日子因为生意上的纠纷得罪了简霖风。
简霖风拢了拢袖子,笑道:“草民谢殿下的恩。”
酒足饭饱后,李清朝简霖风和沈宴夫妇拱了拱手,告辞了。
李清在回府的马车上摇晃着感觉饭都要颠出来了。到了长公主府马还没站稳就连滚带爬地下来毫无形象地抱着府前的石狮子吐。
张无忌站在大门前见这一出,赶忙叫人准备好醒酒汤,然后指挥丫头们扶李清回房更衣沐浴。
李清沐浴后终于感觉胃里的滔天巨浪终于有所平息。她靠在榻上麻木地张着嘴喝丫头喂的汤。
“匣子呢?”喝完汤,李清将鬓角发丝撩到耳后,问道。
只见丫头毕恭毕敬地送上那红木匣子,李清接过匣子,摆摆手命她们出去。
听着门关上后,李清从匣子里掏出这玉佩细细端详,突然想起来这玉佩让她感觉亲切的原因了。
这玉佩上的“万古江河”四字,像是那个人的手笔。
新人写文请大家多多担待,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请大家评论留言哦~谢谢大家【油腻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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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江上往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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