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闻，杨同学》原知棠

9、杨哲言看这里

　　杨哲言看了眼手表，已经七点半了。他刚想给林隅发个信息，对方的语音通话就打过来了。
　　“杨哲言你起了吗？”电话那头听起来明显才醒，嗓音还有些沙哑。
　　杨哲言对这个迷迷糊糊的声音毫无抵抗力。他抿了抿嘴：“起了。我去北区门口等你。”
　　“你怎么起这么早？那我收拾下马上下来，你慢点走。”听见对方都要到了，林隅立马精神了，快速下床收拾洗漱，电话里一阵忙碌的声音。
　　“别着急，我还有一会儿才到。”听着电话那头的动静，杨哲言忍不住轻笑。
　　挂了电话，杨哲言的余光瞥到身旁的男生，他似乎正在看自己，他一转头那人却移开目光，头转向另一边，手紧捏着衣角，似乎在强忍什么。
　　杨哲言：……
　　等了十几分钟，他终于在小径的转角处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杨哲言！”林隅还没到小区门口就看见了保安亭旁穿着粉色外套，端端正正站着的杨哲言，他迈开步子小跑了过去，全然忘记了身后跟着的夏蔚，以及保安亭旁边站着的老熟人。
　　杨哲言也向前走了几步。
　　“你这么早就到啦！”林隅停在他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才到。”
　　“葭禾！”夏蔚匆匆从后面赶来，直接给了余葭禾一个猝不及防的大拥抱，余葭禾差点儿没站稳，险些摔倒。
　　林隅这才注意到杨哲言身旁站着不到两米远的少年，他拉着杨哲言的手腕走过去，笑着打招呼：“早上好啊。”
　　余葭禾还没从夏蔚迎面扑过来的那股劲里缓过来，就看见了刚刚自己取笑的男生和自己的好朋友牵着迎面走了过来。
　　“林隅你看看。”夏蔚转过身来，一只手搭在余葭禾的肩膀上，一只手指着自己同款式的黄色外套，“羡慕吧？”
　　林隅：“……”虽然我现在还没吃饭，但是已经饱了。
　　还没等林隅说话，夏蔚就注意到了他身边拉着的少年。
　　他朝杨哲言伸出手，微笑着做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林隅的表哥，夏蔚，蔚蓝色的蔚。”
　　杨哲言礼貌地伸出手短暂相握后松开，也开始介绍自己：“表哥好，我是林隅的同学，杨哲言。”
　　夏蔚又轻轻拍了拍余葭禾的肩膀：“余葭禾，余晖的余，蒹葭的葭，禾苗的禾。”
　　余葭禾也冲他微笑，把自己刚刚取笑他的那段记忆自动删除：“你好啊。”
　　然后忍不住调侃身旁的人，拍了拍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诶？我说夏蔚，你才大林隅才几个月啊，林隅都不喊哥，你还让人同学叫你哥？”
　　“几个月那也是哥！”说着说着，夏蔚把余葭禾身上的斜挎包取下来，自觉利落地背上。
　　杨哲言默默看了眼林隅背上的背包，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动作。
　　几个人没有在门口多做停留，说笑了几句就开始朝离这里最近的滨江一中地铁站出发了。
　　夏蔚和余葭禾打打闹闹地走在前面，林隅和杨哲言跟在后面，说笑着学校里的事。
　　林隅不经意间瞥到杨哲言的衣服，他歪过头去，倾身打量了一番，看得杨哲言有些不自在：“你的衣服……”
　　杨哲言微微低头，目光不自然地投向别处，不和身旁倾身探究的眼神对上，他强装镇定，却情不自禁地吞咽口水：“我随便穿的。”
　　林隅笑了笑，重新站直身子。
　　“好看。”
　　简单的两个字让杨哲言的脖子和耳根都染上一层淡淡的绯红色。
　　余光里，他又瞥见了林隅的书包，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你背的东西重吗？”
　　林隅耸肩掂了掂自己的书包，笑着道：“不重，里面只有一部相机。”
　　杨哲言点了点头，又想起来上学期间林隅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每次都是他带程映铺子里面的面包，两人一起作为早餐吃。
　　“你吃饭了吗？”
　　“没呢，我不饿。”林隅摆摆手。
　　杨哲言闻言放慢步伐，从包里拿出早上顺手装进来的面包和牛奶——说是顺手，其实是某个人从小程铺子经过时特意给林隅带的。
　　林隅听见身旁的动静，扭头去看，一转身就被杨哲言用东西塞了个满怀。
　　“不吃早餐不好。”
　　林隅只好笑着接受：“感觉你和夏蔚挺像的。”
　　杨哲言刚想问他们哪方面像，就听见林隅语出惊人：“都挺像我妈的。”
　　在包装袋被林隅撕开的声音里，杨哲言的沉默持续了一路。
　　从滨江一中的地铁站到欢乐谷要差不多一个小时，林隅本来还挺清醒的，但行程时间太长了，坐到后面有些犯困，他就干脆闭着眼睛小憩。
　　杨哲言看林隅抱着书包睡觉挺不舒服，就主动把书包转移到自己身上，反正自己在车上也睡不着。
　　林隅安心地靠着座椅背，低头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自己随着列车前进时微微晃动的头被一只手轻轻按住，放在了什么上面。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窝，杨哲言一动不敢动，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坐完了全程。
　　“欢乐谷就要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车厢内报站的机械女音响起。
　　林隅勉强睁开眼睛站起来，还没从自己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地铁上睡觉中回过神来，他就随着开始减速的列车，一个不稳，向前倒去。
　　不远处，正准备叫这边两个人下车的夏蔚，一扭头就看见了这一幕，还没来得及起身去扶，林隅就被一只手环腰抱住往后一勾，重新落回了座位上。
　　“咚”的一声，不是撞到硬邦邦的座位的感觉，倒像是落入了什么人的怀抱。林隅转头一看，对上了一双带着惊慌担心的眼睛——他坐到了杨哲言身上。
　　反应过来后，林隅连忙撑着着一旁的座位扶手起身，这下是彻底清醒了：“抱歉抱歉，我压到你了。”
　　杨哲言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又仔细看了眼林隅周身，确认人没事后才松了口气，自己也起身准备下车。
　　刚才那一下就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人前一秒还好好地靠在自己肩上睡觉，后一秒就差点在自己眼前摔倒。这家伙怎么这么迷糊！
　　到站了，两人一前一后下车后，还没等林隅看见夏蔚他们，他的肩膀就被人重重地一拍。
　　“我说林隅，你怎么下车就这么不注意？刚要不是杨哲言你就脸朝下和车厢地板问好了！你一学物理的不知道惯性啊？”
　　夏蔚滔滔不绝，林隅一言不发。
　　这次毕竟是自己理亏，下次他做蠢事的时候自己也嘲讽他不就行了？这样想着，林隅开始坦然接受夏蔚的输出。
　　等到几人出了地铁站，到了欢乐谷大门口，林隅这才有机会打断夏蔚的批评：“我们到了，都检票进去吧。”
　　“行，你听不进去是吧，我回头要和兰姨告你的状。”夏蔚头也不回地拉着偷笑的余葭禾走上前去检票。
　　林隅气笑了，也拉着杨哲言去了另一个检票口排队入园。
　　“他幼儿园刚毕业，你别管他。”

　　现在才九点不到，欢乐谷的人还没有到人满为患的程度，几个人只排了5分钟就检票进去了。
　　林隅看见身旁的几个游客，突然想到自己的背包还在杨哲言那里，他小跑到杨哲言身旁，伸手想把包拿回来：“谢谢你，我现在可以自己背了。”
　　杨哲言一躲，显然没有要还回去的意思。
　　“你拍照，背着包会不方便，我帮你背着。”
　　林隅只好作罢，对他道了谢，从包里拿出相机挂在脖子上。虽然不知道背书包会影响他拍照是个什么逻辑，但是杨哲言的心意他领了。
　　四个人首先去入口处的泰迪熊吉祥物那里领了两份地图，然后找了个长椅坐下商量游玩方针。
　　欢乐谷有ABCDE五个区域，A区是离入口最近的，主要是一些不那么刺激的项目，比如说旋转木马、摩天轮和汽艇游湖这些，然后是B区，就在A区的右边，就是鬼屋、海盗船这类的项目，然后就是C区，A区往后，最胆战心惊的游乐项目都在这里，玻璃桥、过山车、跳楼机、激流勇进……D区就比较轻松了，都是什么射击、飞镖的游戏，傍晚还有几场演出，E区就是休息区了，餐厅、文创店什么都有。
　　“我们可以先去A区玩点轻松的，然后去C区，玩累了就直接去E区吃饭，吃完了就去D区玩一会儿，顺便看看演出。”夏蔚开始安排行程，“杨哲言还有其他的建议吗？”
　　善于抓住重点的杨哲言一语道破：“我们怎么不去B区？”
　　问完，余葭禾和林隅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两人就都忍不住笑了。
　　“他怕鬼哈哈哈——”余葭禾指着沉默的夏蔚，捂着肚子笑。
　　听罢，杨哲言也勾了勾嘴唇笑了，没再继续问下去。
　　只有夏蔚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几个人笑够了，就开始了今天的欢乐谷之旅。
　　第一个项目就是汽艇游湖，今天来的挺巧，一来就有两艘汽艇被还回来了。
　　游程是15分钟，夏蔚和余葭禾一艘，林隅和杨哲言一艘。
　　湖两旁景色宜人，有一些人造的小型生态区，湖中央还有乌龟潭，水下面时不时有红色或黄色的锦鲤游过，啄一啄船体，林隅就用手在水面上轻轻划过，惊得鱼群散去。
　　林隅的相机终于派上用场了，他有时候会稍微探出身去近距离拍照。
　　杨哲言负责控制方向，他的目光时不时往林隅那边瞟，天气渐转凉，他怕林隅一个不小心掉下去。
　　“杨哲言看这里！”
　　林隅突然出声，杨哲言一转头就看见林隅的摄像机头对着他。
　　在林隅按下快门的时候，杨哲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