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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进学(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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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府宅子虽阔气却并非很大,只是简单得分了东阁西苑和正堂,这是由于镇北候在内只有白夫人,并无其他通房,在下只有一儿一女,那便是黎绍和黎荌,在上黎老将军去的早,而老夫人自老将军离去后便长年居于青灯寺,虽说黎仲之还有一位同胞弟弟,但他却掌管着十几家商铺,常年与夫人在外经商,很少归家。
西苑有三座殿,黎荌住在偏殿。
西苑不大却样样俱全,院子种着梨花树,每年春来白花朵朵开,树下搭着秋千,总会随风轻轻荡漾,最夺眼的还是那个伫立在石台上兵器架,架上有铁枪,长鞭,双刀……除此之外还有一片空地,丫鬟们都知道那是她们家小姐习武的地方,所以除了洒扫之外不会时常靠近。
今日黎荌和往常一样,依然会早起练武,她从五岁开始同父兄一块习武,到现在也有九年之久,武术自然也是数一数二的。黎荌最善武剑,此时她手中那把“青铜剑”正随着她四处挥斩。步伐轻健,招法独特,三尺长剑如同银蛇般游走,一个不留意就将那被风吹落娇嫩白花劈成两瓣。
习武之人眼神敏捷,黎荌余光瞧见一个丫鬟走进了院子,又同阿淳悄悄对耳。她停下手中的剑,意示着小厮把剑放回书房,转头问阿淳:“有何事?”
“回小姐,刚刚夫人派人将小姐的春日常服送过来。”
“前日不是送了嘛?”
“夫人说,过几日小姐需去女子学堂进学,衣冠需得体面。”
“什么学堂?好端端的为何要去?”说罢便走出了西院,朝正堂走去。
按理来说,顺京城中的名门贵族,家中的女儿都是少出闺阁的,从小会请来先生为其教导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歌舞礼仪,不过这是也只是入门,待到十四岁则送入女子学堂深修。
原本黎荌小时候是黎夫人在家中带着,奈何她性格顽劣,屡次闯祸,黎夫人又慈善不忍恨训,一次出征镇北候便将其带在身边严加管教,顺便教她尝尝这北疆荒蛮之苦,谁知她不知苦并喜欢得很,黎将军瞧着又颇有习武天赋,就带在了身边,这一跟便跟到了十四岁,除了会时常怀念阿娘罢了……
正堂很大,其中的惠兰院是黎将军与黎夫人的住所,与西院不同,这里种满花卉,其中兰花最多,所以名由此来。镇北候乃一届武夫,不懂什么文人的高雅,却欣赏自家夫人的蕙质兰芳,也甘愿迎合夫人的喜好。
黎荌小跑走进院里,瞧见黎夫人正照料花草,“娘!”她闻声便放下手中裁具,转过身去,看见是黎荌,眉目都多了几分温柔,先开了口:“怎么了荌荌…是,不满意送去的衣服吗?”
“不是,我不想去学堂。”黎荌有话直说
“荌荌十四了,已经是个大姑娘了,顺京城中的小姐们都是要上学堂的。”
“我与她们不同,要是上了学堂,我是不是不能随爹爹哥哥一起去北疆了?”
“再过两年,我们便要替你寻婚事了,你也该去学学礼法的。”
“不行,我才不要嫁人!阿娘,我求你了,我不去学堂好不好?”
“此事由不得你的,娘也不能为你做主。”
“肯定是阿爹的破主意。”说完就朝书房走去。
“哎!你别……去啊…”她话没说完,黎荌便一溜烟地离开了。
屋内,黎仲之正与黎绍谈论事情,黎绍眉头紧锁之际,叩门声响了起来:“爹,我进来了。”
是黎荌,这丫头怕不是也要进来一同商讨吧……
“爹!我不要上学堂…哥!你也在啊……”果然是进来“商讨”的。
“你来就为了这事?”黎绍紧锁的眉头更加了几分疑惑。
“此事由不得你胡闹。”黎仲之更是直接打消她的念头
“上了学堂,今后我便不能再去北疆了,对吧?”黎荌反问,见两位迟迟不作答便是默认了,她又道:“上了学堂,便要如同那些女子一般,学礼,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需要样样精通,可这些并非我的喜好。”
“活在这世上,并非事事都能如你所愿的!”黎仲之稍微有点劝说
“女子知书达理,能歌善舞,才艺八达,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除了那些是自己喜欢之外,有哪些不是为了夫家?”
“你休要胡说八道!”
“我胡说?就拿深宫那些娘娘来说,明明都各有所长,但哪个不是拿来讨好龙椅上的那位?”
“闭嘴,你这是狂言!你可知这话要是传出去,是要杀头的!此事不要说了,出去!”黎仲之真的被惹怒了。
黎绍见势,便强拉她出来
“就上个学堂,瞧你说出什么话来?”
“哥哥喜欢便去上好了?”
“去那里你就挑着喜欢的来,哪怕不是为了夫家,才艺多不压身。”
“那去北疆必须带上我!”
“往后的事往后说,之后几日就不要再惹父亲,本来最近就因事而恼,你今日可算撞枪口上去了。”
“是因为朝政么?”
“行了,回去吧”
黎荌自知父亲说不动,如今便只能顺其之意。
镇北候这几日因摸不透皇上的意思而烦恼,他本来就是武夫一个,并不屑于朝堂的弯弯绕绕。可他总觉得,这次事没有那么简单。再加上方才黎荌这么一闹,如今心思全乱了…
“夫君,喝口热茶”黎夫人将煮好的茶递上去,用手给他顺了顺背:“黎荌她年纪小,还不懂事,你又何必气着自己啊?”
“哼,她不懂事,我见她倒是有主意极了,你是没听听她方才那番话。”
“荌荌确实有主意,妾呀见她所言又想起了少时回忆了”她低头笑了笑“她不懂事,不懂的是这世上的人情世故。”
“你呀你,他们都说荌荌不像你,不像你这般温婉,贤惠,多才善艺,能说会道。可我看啊,她骨子里那股劲儿可是像极你了。”此时他眼中才多了些宠溺。
“好了,你也不用太操心她的亲事了,我倒是只求她这辈子开开心心就好了。”
“如今这朝堂风云莫测,前不久户部郎中倒台,焉知下一个是否又到我们,所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们是不能一直护着她的,但愿能找个夫家护她一世平安就好了。”
黎夫人不言,她虽然希望她的女儿能随心所愿,做自己想做的,但也不得不赞同她夫君所言,在这尔虞我诈的顺京城上能找到一个护她周全的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