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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回 死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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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死罪!
“你说什么?”满脸的疑问驱逐了可疑的红云。
“从今天起,我叫银票……”他重复!
如果不是怪异的咕声,还真觉得他果断的口吻衬上冷峻的侧颊轮廓,倍感凌然。
“咕噜噜……咕噜噜……”五脏庙再次唱起空城计,从这位刚有了名字的--“银票”兄腹中吟唱而出。
立时破坏了这难得的严谨气势。“…………宵夜吃什么?”他很直接!真的!非常直接!
肚子饿,就想到吃。肚子叫了,就问吃什么?一醒过来,就要吃。这位银票兄当真是把人这种生物的本性--吃喝拉撒睡,发挥到了极致。所谓“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这句套用在他的身上,当真是物尽其用哪!
“吃你!”一只饭桶砸上他头,险些将立于河缘的他推落。很清析的撞击声,是金砖由今日开始觉得除了数银子、铜板声外,最悦耳的单音节发声了。“我看你不要叫‘银票’,干脆叫‘饭桶算了!姓猪……”
正当他又一举起不知从哪变出来的一只巨型乌龟,准备砸--“咕噜噜~~~~~”,自他那有些发育不良,呃……应该是“纤瘦”的腰腹中,大声传出。
“…………”轰--他的脸上如熟透的番茄般--红得又透又圆。
金砖顶着巨龟、低下头,看着给自己泄气不住叫唤的肚子,尴尬地不知如是好。
一时间“咕噜噜~~~咕噜噜~~~咕噜噜~~~”之声此起彼伏……遥相呼应……传了整个河面。
“……”两人默然无语。
“晚上那锅汤全填进你这只桶了!”还是金砖先反应过,刹那间,又是“乌龟与饭桶齐飞,山猪共锅盖同舞!”全数KISS上银票的头。齐奏撞砸交响曲。
“宵夜吃什么?”他不痛不痒地挠挠头,还是这句。
月牙已快被西山揽入怀。月光淡去不少。
虽是夏日的后半夜,但山中的寒意并未因季节的变化而不造访。
氲氤的水气朦在如镜的河面上,似雾、似轻纱,柔柔地舞着那无人知晓的妙曼舞姿。
“劈劈啪啪”柴薪的燃炙声,驱散了不少寒意,灼红的火堆旁飘来阵阵令人嘴馋的腥香。那一条条肥大美味的鱼串插在枝条上,在火焰中翻烤,啧啧!诱人的香味,真是叫人忍不住鼻头直痒、口水四溢,再狠狠地咬上一大口呀!
金砖两手各持一条鱼耐心地烤烧。“好!”他试了试一条的生熟度,“可以吃啦!”小心地撕下一片,塞进嘴里。虽无调料勾兑出鱼的鲜味,这番吃法倒是别具一番风味,不说焦黄的鱼皮,单就白滑细腻新鲜的鱼肉,就够人叹服了。
嗯!好吃!不知道他……
下意识地抬头看对面----银票----一脸狠劲----咬!咬!咬!咬!----正把四条鱼给塞进嘴里,那吃相,狼吞虎咽,跟几十年没吃饭似的!
“怎么就噎不死你?!”金砖的青筋暴凸。怎么那些鱼刺就那么没用呢?
话音刚落,他已经解决掉最后一条。这瞬,啪!地一下,几条鱼儿跃出水面,正想欢腾地翻个身,潜得更深呢!
“飒!”一条树枝将它们做成了“糖葫芦”!
他的宵夜里又添了三条鱼。
不……不会吧?……他……他不是……看不见吗?
怎……怎么会知道有鱼跃出水面?而且还穿得这么准?
听声辨位?这种功夫绝对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除非……所以现在做来才那么熟练!
“……喂!”金砖从冥想中回神,想弄个明白。“你……”
“叫我银票。”他纠正。
啊?银票?!“记住你欠我的三万两……”金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耶?不是要说这个啦!我要说的是----
“我那时候就说了!你的眼睛也许本来就看不见!”所以才会使这招“听声辨位”,瞎子嘛,眼睛看不见,耳朵会比常人更灵敏。就像我对金子特别敏感一样嘛!呵呵~~~~~
鱼上未干的水,落在火上,立时窜出一股子烟,在两人间隔上一层模糊的薄纱,隐隐绰绰,看不分明。火苗舔噬着鱼身,兹兹作响。
他没出声,一径低头专注地烤着鱼,专注地似乎这世间只有这三条鱼。顺势直垂的黑发遮去他的脸,自然更看不清他的表情。
半晌,他才缓缓吐出一句:“啊!”
“‘啊’是什么意思?”金砖咬了口鱼,好吃,有点烫!
“也许……”他没动。薄纱散去,黑瀑般的发丝依旧如两道幕帘掩住脸。火上的鱼翻了个身。
“那你刚才‘一哭二闹三上吊’是为了什么?!”他揪出疑点,也是他今天的灾难性总结。“现在你看,”再咬一口。露出小猫般满足的笑魇。“你名字也起了(虽然花了三万两)。眼睛也可能是天生的不好(虽然是猜的)。”他满嘴鼓囊,口齿不清地给他分析。“你当时若是为了这些就从悬崖上跳了下去,那现在就不是你坐在这里烤鱼吃!而是阎王爷在地底下烤你当宵夜吃!”多咬几口。“搞不好再一问,你原来还有家财万贯,良田千顷,美女如云,金银成山,珍宝古玩……哗哗哗……”讲话声夹杂着流水的声音,万分怪异。
拜托这个是你想像的吧!?(汗~~~~~)(作者语)
越讲越起劲,一贯的手势招术出自动出现。
银票的头,低得更沉了!(汗~~~~~沉的!)
“……口水擦……一擦……”河道的流水潺潺,将月影碎成数片,他忍不住出声截止这比流水更响的口水声。
“耶?谢谢!”随手一擦,继续他沉长的“教导”,“所以我说啊,有好事可以快做,有钱可以快赚有美女可以快看,”幽静的河岸,风过无声,只闻得那闪烁的火堆旁滔滔不绝的劝说。
“有机会可以快死----就不必了!钱赚不到,忍忍也就过去了。死掉可不是忍忍就能能活过来的!”
“嗯嗯”他吃着鱼回应。
“想没想过以后怎么办?”
“没想那么远。”
“哦?那你想了些什么?”将最后一条鱼塞进嘴里,顺手抛掉树枝。
“明天的早饭。”他神色依旧,又解决了一条。
“……”金砖无言,踱到水边。
而他,舔舐着手上残留的鱼味,丝毫不觉难堪。
“哈哈哈哈!”风过,扬起一阵郎笑。金砖竖起拇指:“够坦白!我喜欢!”
背过身,轻声低嘀:“可你吃得也真多!真是饭桶……”
银票趁着他转身的瞬间,又捉了几条鱼烤吃起来,刚好验证了金砖的话。
溪水,清凉泌人,溜过指缝,欢畅而去。
金砖保持着好孩子的习惯--饭后要洗碗。可没有碗,就洗手吧!
月光映在水面,像一块块碎银。
“啊!对了!”他猛然领悟到,回过头。“只要你肯出钱,我就帮你找!”
“……找……?什么?”他疑惑。
“如果你有家,就帮你找到家!如果你有钱,就帮你找到钱!”他握拳--以示信誉保证。“如果你有绝世美女,旷世帅哥,金银珠定……哗哗哗……”
“……口水擦一擦……”他再次指正。
“耶?谢谢!”他也又一次回礼。“反正我这几天也是在这附近。有人托我从北方带东西来给他的亲戚。”困乏地掩嘴打个哈欠,准备去睡觉。“你想好了可以来找我。”
“你常帮人做这样的事吗?”他随口问。
“‘常’?不是!”他满面正经,自豪地指着自己“我是‘专门’帮人做这些事----送信耶!捎点东西啊!”这可是我的职业!千万别小看了!“不然我靠什么吃饭?”
拿起火堆中一根燃火的木头,“当然也不止这些了!”离睡觉的地方有些远,这月牙儿也不够亮。
“你家人呢?”终于露出丝人该有的神色来。
“我?”打架的眼皮,犹如千斤重担,硬是从眼角逼出水珠来。他哈欠连天地挥挥手,“我从来都是一个人,搞不好从生下来就在流浪了吧!谁知道呢!”
轻描淡写的语调,不知为何,风静了,水声更缓了,连天边的月牙似也黯淡了几分。
他举着火把,离去。
瘦小的背影,在火光中显得如此的纤弱而坚毅。
摇摆乎闪的火光,光影迷离。狭长的影子也随着左右晃动,一如他飘乎不定的流浪。
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任由已熟的鱼焦黄,久久未语。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东西渗到他心里,压得他沉沉的。冷漠的双眸,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怜惜。
直至火把消失在林间,他才收回目光,缓缓低语了一句:
“……
……”作响的柴火声,盖过了他低沉的话语。
鱼焦得有些黑,刺鼻的味,扯回他的肠胃----接着吃!
河岸,恢复了平静。
“好困……”金砖打着哈欠,急急往营地赶。
巴望着多灾多难的一天快点过去!
有限的火把只映亮了尽把的范围,望向远处阒暗阴幽的树林,心底总有点毛毛的。
“沙沙!!”林中传来可疑的声响。
金砖警戒地停住身形。
“啊--啊--啊--啊--啊--啊--!!!”
震天的惨叫从林中传出,窜上枝头,划破了漆黑的夜空。
群鸟惊起,树林撼动。
正吃着第二十六条鱼的银票惕地抬头细辨,不是金砖的声音!
“嘭!啵!咚!啪!砰!噗!”几个一连串巨响后,是一道熟悉惊恐的怒吼:“又是什么妖魔鬼怪?!”
银票回头看了下,依这声音判断,金砖应该没事。
闭上眼,正待咬第二十七条鱼,那道晃动的背影又映上脑海。
“……”
啪!一个响指,火堆边已没了他的身影,徒留一道火熄后的轻烟袅袅而上。
金砖蹲着马步握着拳,举着火把小心警惕地查看,突然从林子里窜出来的、被他打到平贴在树上的东西……
“这怎么样?看你还敢再来?!”
那东西,面朝树,头下脚上,两腿与双臂各成对称U形,双手中间还有一颗长满黑杂草的头。“……”还能发出痛苦的呻吟!“死……”
看起来有点……
金砖举近火把,微微倾身上前探查……
磅----!扑--!
那东西依势顺着树干滑下,摔趴在地。
像人……
那人抖动着全身,冒出一句:“死罪!!!”
“满门抄斩!”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露出他的真面目----头发凌乱地散落,嘴鼻流血,血盆大口中那一口牙倒是蛮白的,只可惜,门牙断了那么三五颗。满脸的肿包,将他的两只眼挤得大小不一。两条不对称的眉毛像丑毕了的蠕虫。随着他说话不住蠕动!
这一吓,吓得可不轻,金砖毛发直立,眼珠子乱弹,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猪!”一声惊叫后,自我防范意思立时发挥,他一脚踹上那唯一完好的下巴,“会说人话的妖怪猪!”
“放肆!”这妖怪嗓门还挺大!“我乃堂堂钦赐一等如意王!你这刁民好大胆!惊吓本王不说!竟还敢对本王拳脚相加,口出污蔑之言!”
衣袂飞扬,长发狂舞。此刻,银票修长的身形,早立于两人上方的树梢上,静观其变。手上还拿着那串鱼。细小的枝头竟闻丝不动,真让人怀疑,金砖救他的时候可沉哩!
“叛逆!反贼!死……罪……!!满门抄斩!诛灭九族!”
换了个地儿坐的银票,悠闲地看着戏吃着还没吃完的鱼。
“凌迟处死!铜锤掼顶!车裂!斩首示众!”他顶着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一口气下了数种极刑。嘿嘿,怎么样?怕了吧!
“哇!”金砖很配合地,低低叹道!背过身,接一句:“疯猪!”
噗----!喷血声!
“懒得理你!回去睡觉要紧!”金砖继续他的哈欠,往营地走。
“死……死罪!死罪!”吐完血,还有这么足的中气,实再是少有呀!
懒得理他,让他自个在那边骂好了。金砖如是想。
可惜----
“发配!充军!赐白绫!赐鸠酒!绞刑!”这位仁兄的律法学得有些过头,兴许是这些招平常他都使过!继续呱呱呱呱呱地拿手指着金砖,骂个没完!
“吵死人了!这猪头……”金砖憋得脸色青紫,浑身发抖。(是气得!)虽然刚刚说不理他,虽然做人要说话算数,但是现在这样……
嘭!咚!啊~~~~~(省略以下二百八十六字的暴力画面)伴随着扁打声是金砖忍无可忍的嘶吼:“我不想骗你!”
甩着酸痛的手腕,打个哈欠:“清静了!好困……”
正欲迈步--
“……死……”缠人的魔咒又从地狱传来。金砖的腿立马僵化。“死罪!!”这回喊得更有力!
“你很结实……”金砖认为,除了这,没有什么能解释这种现象了!
嘭!咚!磅!啊~~~~~(省略以下三百六十八字的欧打场面)
“……”看看地上呈第一百零八式姿势的“尸体”,满是脚印,甭说站起来,怕是说话也得修养个两三个月才行吧?
“……死……”微弱的单音节字,不知第几次僵化了金砖的脚!“死罪!!”
为什么他还能这么大声地吼出来呢?实现是难以理解呀!
“我真不想骗你!”有人很努力地解释。
磅!咚!砰!啊~~~~~~!!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磅!咚!砰!啊~~~~~~!!
“你晕不晕?”那人不信邪!
磅!咚!砰!啊~~~~~~!!
“死罪!”
磅!咚!砰!啊~~~~~~!!
“你到底是用什么做的?”这么经打?
磅!咚!砰!啊~~~~~~!!
“满……满门抄斩!死罪!!”
磅!咚!砰!啊~~~~~~!!
“我踩!”手好痛!换脚吧!
磅!咚!砰!啊~~~~~~!!
“死罪!”
磅!咚!砰!啊~~~~~~!!
…………
月娘闪着最后仅余的光芒,听着树梢上空传来的----重复了N次的揍扁声与惨烈的叫声。(N>=100)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经打又经踩,经拉又经踹……”金砖挂着两泡苦泪,瘫软地抱着树。
“死……死罪!!死罪!!”令人发指的折磨声虽有减弱,却未曾消失!他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不,是比蟑螂还要强!拳打不死,脚踢不晕,手拉不断,腿踹不折!
银票为了能更清晰地观看到戏况,早就下树,倚着树干啃鱼了!
金砖微微侧头,布满血丝的瞳孔,赫然寻获一点光亮----“……以毒攻毒……以‘饭桶’对‘猪’……”
“让他闭嘴吧!”拿起火把,对银票抛下话就走了。
冷漠的脸略显阴沉,黑发不断在面前轻轻飘扬,很帅。他没有动,黝黑的眸,无分毫波动,只是漠然地盯着他,却比刚才那个少年的拳脚更让他怕上万分。虽然他没什么动作,浑身散发的杀气,比以往的刺客不知强烈了几许。
“大……大胆!!放肆!!”他流着两管鼻血,汗如雨下,强忍惧悚之感,欲以身份压制对方。“我……我乃……我乃……”
还没来得及乃完----
“啊~~~啊~~~啊~~~”树林上空发出比以往更惨烈的叫喊!听着使人浑身发毛,倏然脚软!
“搞什么啊?叫得比刚才还大声?!”金砖火大地旋头质问!
砰!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那头猪被银票一脚踩压在地,只有手脚能划动,边挣扎边骂:“刺客!杀手!反贼!救命!”总算知道求救了!
银票举一巨石--足有一人之大,准备给他来个泰山压顶!
“住手!!!”金砖大喝一声!让他侧目,给了那只猪头免于被压成肉饼的命运。
“你疯啦?你吃太多!你头撞傻啦?”他的肝火上升,大声斥问。“我只是要他闭嘴!没要他变煎饼!你吃太多撑啊?!”
“…………”他托着巨石咕哝了几下,乖乖听训!
趁此刻,那位刚逃噩运的猪头,手脚并用地,努力爬树逃生。不过一定是他以前没爬过树,你看啦,他摸索着爬上去,又滑下来,上去又下来。爬上去的还没滑下来多。按他那爬法,这辈子都休想爬上去!
爬树么也就算了,竟然还笨到嘴硬地出声:“死……死罪!满门抄斩……”
不是我说你呀,没知识也要有常识,没常识也要懂得掩饰,像你这样,即没知识,也没常识,更不懂得掩饰的人,简直就是个白痴!没救了!(作者语)
这是谁的错?又不是我要说的,是你构思的嘛!凭什么还骂我是白痴?那你就是更白痴!
什么?骂我是白痴?哼!好!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以后把你的戏都删掉,就让你在里面演得最丑,最难看,从头到尾都是个伤患!(作者语)
由于该人侮辱作者,自此后,该人数次被人欧、甚至是群欧,以至到第三幕,仍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当然这是后话!
银票抡起他一只脚,跟西部牛仔套牛犊似的,甩了起来,咻咻咻~~~~~声中隐约听得“救……命……啊……”,不过他俩都置若未闻!
银票倒提着晕眩过去的猪头,问:“这样?”
金砖寒毛直耸,良久无语。(汗~~~~~~)
清郎的天,白白的云,绵长的溪流,巍峨的高山,山林茂密。
好一幅绵绣山河啊!
日头已跃上天空,掠过树梢,拐过绿叶,稀稀落落地映上深睡的人儿。
闹腾了一宿的小河,清澈仍旧,似处昨日的种种,都如浮光暗影。小河唱着恒古不变的欢歌,畅流不息!
有人面如冠玉,发似月华,一袭白衫眩得刺目。蹲在林中最高的枝头,鸟瞰这壮丽的景色,烦躁不已!
呼!他叹了口气,左侧的耳环金光烁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