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红绡·夸父 ...

  •   那年宛二小姐在北陆,遇见了一个夸父。
      那时候宛二小姐正行走在苍莽的杉木林里面。林子从外面看,是绿色,从里面看,是黑色。行不到尽头似的。宛二已经一个人在这杉木林里走了七天。在将肚子里所有存着的小调反覆唱过三遍,又将脑袋里所有藏着的故事反覆温习了三遍之后,宛二终于开始对这个要命的林子咒骂起来。就是逃婚也不用稀里糊涂逃到这等鬼地方来呀!
      宛二这一想到逃婚,不免更又生出几分窝囊气来。
      怎么说那些戏里书里,逃婚都是段香艳悱恻的故事,那些逃婚的女子,不是同着恋人私奔去远方,就是千里万里去寻远在他乡的挚爱。中间又有了许许多多的曲折,终于,或者生而同枕,或者死而同穴,总之有了那么个结果。
      可为什么这些故事到自己身上,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呢?当初一时冲动热血上涌就连夜逃了出来,才忽然发现,自己连为了谁逃婚出来都不知道。可这时已然容不得自己后悔,夫家娘家的人马已然浩浩荡荡追到。于是一面是浩浩荡荡地追,一面是狼狼狈狈地逃,当下慌不择路,竟一路逃到了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来了。眼下这后半生算是没了着落不说,连能不能活着走出这片林子都是个问题。
      正在懊恼中,忽然觉得远处隐隐有巨声传来,大地也跟着在震,接着差不多是天昏地暗,林子里无数叶子被震得落下,砸得宛二小姐满身都是。宛二小姐一面强自镇定,心想这人倒霉就是走在林子里都有树叶来砸,一面却已然连使了七八个身法,终于在看过了七八棵树后找到一棵树叶还没落光的窜了上去。
      刚刚在那些稀稀拉拉的叶子当中小心藏好,宛二便大大后悔,心想此刻地上树叶落得那么多,刚才怎么就没有顺其自然躲在厚厚的叶子下面呢?
      可是不多一会儿,宛二便开始庆幸自己幸好没有躲在地上埋在叶子底下了。那远处隐隐的巨声愈行愈近,渐渐清晰,仿佛一个庞然大物正在缓缓走近。才大老远就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要躲在地上躲得一个不巧被踩上一脚,那可不是好受的!
      却在这个时候,那巨声又慢慢地远了,仿佛是走了一个弧线,在快要走到宛二跟前的时候又折了出去。宛二小姐不由得长长舒了口气,等的那巨声去远了,才窜下树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继续走她宛二的路。
      又走了一程,渐渐觉得天色暗了下来。这两日天气一直阴沉沉的,此刻也未曾到天黑的时候,那想必就是有雨要下了。宛二暗自盘算着,一面停步将身上的包袱解下,胡乱翻了会儿就抓出了一跟短棍似的东西来,拿在手里折腾了几下竟撑出一把伞来。那伞却还是宛二小姐待字闺中时君叔叔赠的物件,说是东面的河洛们做着玩的,并不是什么繁杂的机关,但那伞骨伞面连接转折处却也极是精巧,最大的好处便是带着不占地方。
      正在折腾着将包袱再背上,雨丝就开始飘落下来,在枝头叶间滴滴答答地响着,不一会儿便响成了一片天籁之音。宛二却不免皱起眉头,前几日里都是夜宿林中,睡得还算安生。可今天这雨一下,便是一地的潮湿泥泞,教自己睡在哪里?
      宛二暗自发着愁,却没什么办法可想。乱发了会儿脾气,转念想,车到山前必有路,就不信那么场雨就将姑奶奶愁死。只好一面先对付肚子摸出些干粮来啃,一面又撑着那伞朝前头赶了一程。但那老天这回却是当真黑了起来,不多一会儿这林子里的树影小道就只剩个影影绰绰的边框了,宛二却还是没看出来,这车到山前的路铺在了哪里。又摸黑走了一段,宛二小姐便觉得双腿酸胀起来,一双脚也几乎完全浸在了湿乎乎的雨里面,说不出的难受。
      却正在这狼狈的时候,宛二忽的看见近处有一个不大的黑洞洞的所在,竟与一个小小山洞仿佛。二小姐心想那山洞里面总找得到个干燥的地界,忙不迭奔了过去,果然那雨没有下进去。更好的是这山洞里不知如何隐隐透着些热气。当下也不顾别的,便收起了伞进了洞一屁股坐了下去,将湿漉漉的鞋袜一并除了。想着这情形自己应该生个火烤烤湿衣什么的,却又转念想自己虽是带了火石火绒,可这雨天里又哪里去找引火的干柴?无奈只得将这念头按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和衣就睡在了那山洞里。
      这一天宛二是又吓又累,实在倦得极了。此刻一倒下,不一会儿便沉沉入睡,却是天上打个雷在她脑袋上都未必能打醒她,此之谓“雷打不动”,却是宛二小姐在家赖床的独门秘技,任是丫鬟催促夫人跺脚老爷发威,也都全当不知。便是为了这等混赖之事宛二不知被父亲责骂过几次,然而终究本性难改,父亲大人也只能随她去了。
      如此沉沉一觉睡醒,已是第二天的食时了,这雨是下得停了,天气却还潮得很。宛二起了身,随意整了整头发,便探头往那洞外望去——这一望不要紧,竟望见洞外一个硕大的头颅正在那洞外看着她。宛二这么一下,可真是七魂不见了六魄,倏忽就跳了起来,顾不上鞋袜包袱,直往外冲。才冲出去半步,便看见那头颅上的嘴咧了开来,又不自禁退了两步。
      正不知所措之时,那头颅又退了回去,宛二勉强定了定神,收拾好了鞋袜包袱,准备一鼓作气溜之乎也。却忽然觉得那山洞整个儿动了起来,宛二大惊失色,心想那怪物要动粗了不成,赶忙冲了出去,回头看时,不免倒抽一口冷气。
      眼前是个身着兽皮屈膝而坐的巨人,足足有八九个自己的高度,正伸着头朝自己望来。而自己昨晚睡的所在,哪里是一个山洞,竟然是在那个巨人弯曲的膝盖下面。想昨晚那长长一夜,要是这巨人心血来潮将腿放平了,自己此刻哪里还有命在。
      想到这里,宛二心惊之余不免庆幸万分,嘴角上也露出了一点开心的笑,脑海里却渐渐浮出了那么一个名字——夸父。
      “呀——”宛二忽的一惊一跳,“你是夸父!”
      那巨人点点头,开口道:“别——”
      狂风顿起,飞砂走石,那一个“别”字一说端的是惊天动地。宛二只觉那声音是震耳欲聋,同时有大力将她推了出去,登时噌噌噌连退了三步方才稳住身形,那狂风方自停了。宛二气的半死,刚想骂人,便见眼前那夸父一脸颓丧懊恼之状,心头便是一软,柔声道:“没事,没事的。宛二没事。”
      夸父勉强一笑,伸出手指在地上画了些什么。宛二伸头看去,却是那夸父实在画的太大,宛二在地上怎么看也只看见一角。夸父见状,也是抓耳挠腮,别无良计,那情状倒惹得宛二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那夸父也嘿嘿笑了笑,声音却是奇怪的低沉,想是他勉强压低的。
      夸父忽然想到了主意,举手往自己的肩上一指,又连做了好几个奇怪的手势。宛二好容易才猜出了他的意思,当下奔了过去,几个闪身,猛的一窜,便站到了那夸父的肩头。如此终于将这地上划出的字看清了,却是歪歪斜斜的写着“别害怕”。
      宛二看着却是啼笑皆非,这夸父想说一个“别害怕”,才说了一个字就让自己害怕得魂飞魄散,倒真也算是奇事了。而宛二她心底里倒觉得这夸父也不是传说中的与妖魔鬼怪一般,反倒是可爱得很。却看见那夸父将地上的字抹去了,又写道:“功夫真好。”宛二呵呵一笑,也不谦虚,在夸父肩头安坐好了,顺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夸父闻言又在地面上划了几划,却是一个大大的“钧”字。想是这个名字他练的次数多些,此刻写出来比刚才那几个字要好看许多。
      宛二小姐嘻嘻一笑,道:“宛二叫宛二。”那夸父忙点头,想是要示意自己已记下了,却差点又将没有防备的宛二颠了下去。
      如此说说笑笑,宛二便和夸父这么一个说话一个划字,海阔天空地闲谈了一天,竟也不觉疲累无聊。林里的日头渐渐灿烂开了,静静洒在了树梢叶间,风在林间飒然划过,顺着夸父粗大的气息,拂过宛二的脸颊。宛二坐在夸父的肩头,双脚轻轻荡着,几乎连赶路逃亡的事情都快一并忘了,只觉得和这个夸父在这林子里谈笑,实在是自己从未享受过的快乐。如果可以,她几乎就想这样过一辈子,一辈子不要出这个前一天还被她骂得体无完肤的林子,一辈子和这个夸父谈笑,一辈子不要回去,回到那个林子外面的人世去。
      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宛二总是悄悄回避了自己的逃婚,言语一有触及就转过话头绕了开。那夸父也没有发觉有什么异常。到得饿了渴了,夸父就拿出身边小池一般的钵,让宛二取水就着干粮吃。而夸父自己却不知为何只喝了些水就算了事。
      那一晚,因为夸父生怕夜晚睡觉压到了宛二,坚持让她到边上林子的树梢上去睡,自己便睡在原先那块空地上。宛二自然知道夸父这番心意,也不多说什么,自己便上树去了。可这一上树,她却再也睡不着,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反反复复都在想着底下的那个夸父,却又不知在想些什么主意。
      正在宛二迷迷糊糊即将入睡的时候,远远有一些火光微微闪动着,映入了她眯缝着的眼帘。宛二忽的一惊,定睛再看去,那火,那火已然远远烧了过来,蔓延在远处的火拉出了一道火色的地平线,在杉林的漆黑夜色下显得格外诡异莫名。
      宛二大惊失色,忙滑下了树,刚想将夸父叫醒准备应变,却忽然看见,月色朦胧下的夸父也没有睡着,正背对着她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宛二不敢作声,沉吟了一下,便轻手轻脚地掩到了夸父身后,偷眼瞧去,心头忽的便是一震。那夸父正在低头,摆弄着一块红色的绡巾。
      那块红绡,却决不是这个居住在人迹罕至的山林的夸父应该有的。红绡上绣着极是齐整秀丽的双鸳,两两相依,虽是栩栩如生,也是平常嫁妆中的红绡应有的图案。而那红绡边角却是绣着隐约的雪景,白雪苍茫,万山孤寂,衬得那绮丽相依的鸳鸯显得孤单无助,而又有着一种淡然处之的情怀,苍艳浮华的意境。宛二怔怔看着,她从小就生在官宦世家,什么样的锦缎丝帛不曾见过,然而此刻见了这块红绡,也不免惊艳起来,顿时便是浮想联翩。可这瞬间蔓延成千种香艳的浮想,却没有一丝一缕会和眼前这个捧着红绡细看的夸父牵扯上一丝关联。
      宛二正在浮想沉醉的时候,夸父却察觉了身后的人,忽的回过头来。宛二一惊,抬头望时,却见夸父的眼中一时间万象俱至,起初是被撞破秘密的尴尬恼怒,接着却是某种怅惘惜别之情,然后夸父的目光飘到远处,忽的犀利起来,甚至可说是震惊愤怒。宛二惊得退后了一步,她看见夸父此刻的眼睛渐渐红了,布满了血丝。而夸父的神情也完全变了,几乎是崩溃的绝望在他的眼里如同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圈圈涟漪都是让人崩溃的伤痛。
      宛二的心嘭嘭直跳,她看出夸父对她撞破他的秘密并不十分恼怒——可除此之外,她又做错了什么?宛二此刻却也无暇推敲这个问题,心头直转着一个念头:这连说一个字都可以惊天动地的夸父发了狂来,会干出什么呢?
      但夸父只是看着她,怔怔看着,渐渐将狂暴的怒气在眼中收敛起来,忽的站起了身,将那块红绡塞进了怀里,便踏着那响声震天出的步子,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
      宛二怔住了,怔了好久,好久,才忽然发觉自己满心都是一种碎裂的伤痛,她忽然明白过来。这个绝尘而去的夸父,带走的东西或者比那么一块红绡还要多得多。宛二的浑身渐渐变得冰冷,她忽然倒在了地上,捶打着地面,眼泪缓缓从她的眼睛里漫出,漫出。
      却在此刻,宛二忽的感觉身后一阵热浪袭来,她这才想起自己下树来的本意,回头看时此刻这大火已然逼近到了百步之内。宛二一个激灵,第一个念头便是想像夸父求助,可夸父,却早已在了十里之外了吧。宛二独身逃婚行走千里,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无助。连他也不要她了呢。宛二忽然一惊,她明白了,或者只是因为那场火——他疑心是她要害他的,他的仇家让她绊他在这里,好放这火,烧。宛二忽的惨笑起来,多么可笑的一个误会呢!
      可此刻宛二却无从分辨,夸父,早已在了十里之外了吧。大火翻涌蒸腾着热气,宛二知道只有靠自己逃生了,深深吸了一口气,急忙朝前面跑去。
      宛二此刻将身法展尽,一下子窜出了十余步,不一会儿就将那火远远甩在了身后。可她毕竟长力不济,才奔了没有多久,速度就慢了下来,身后那火却又缓缓追到了。宛二只听见身后树木噼啪直响,身边不断有着亡命的羚羊野兔窜过,便更是慌张,一个不巧竟被地上突起的树根杂物绊了个正着,登时摔了个眼冒金星,挣了几下勉强爬起,却是扭了脚。而此刻那火势已然到了自己身后不到十步的地方了。
      宛二连忙挣扎着向前跑,扭伤的脚却硬是和她作对,一阵彻骨的疼痛让她一个踉跄又坐了下来,竟是再也爬不起来了。眼看的那火舌便要舔到,宛二急中生智,合身一滚便是四五圈,勉强逃过了眼前之劫,身上却不知道已经撞到了多少乱石树桩,狼狈不堪。
      宛二挣扎了一下,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根骨头都在隐隐作痛,抬头望了一眼,半边夜幕都被这熊熊的火光映得通红,仿佛在纪念什么,又仿佛在祭奠什么。宛二一时间悲从中来,万念俱灰,看着火这样缓缓飘来,竟也不再挣扎,一心一意,就想着如此了结,也罢了。
      也罢了,宛二喃喃道,嘴角浮出了一缕苍寂的笑容。
      却在此刻,远处传来一声怒吼,声浪纷涌而来,顿时将这热浪也逼退了五六步。只听见沉重的脚步声急促而紊乱,接着是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宛二的面前。
      是夸父。
      一时间林子里再也没有了树木噼啪作响的声音,再也没有了大火翻腾嚣张的气象,宛二听见的只有他,看见的也只有他。夸父在狂暴地吼着,不知道是哭是笑,是喜是悲。宛二挣扎了一下,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小,好小。小到夸父永远都找不到她,永远,只会将她忽视在脚底,或者干脆,踩在脚下。宛二忽然间泪流满面,满了都是晶莹的色彩,映出火光的苍寂。
      于是,夸父看见了她。看见了。
      他一把抓住了灰蒙蒙的烟尘底下的晶莹,抓住了宛二,放在自己的肩头,就像这天早上一样。宛二微微笑了一下,夸父又开始狂奔了。坐在夸父的肩头狂奔呢,那滋味,好像行在云间一样,好像,在飞一样。宛二远远朝那大火望去,隐隐看见火烧过的地方一片灰烬,有好多个火把在灰烬的黑暗里闪得正旺,分明是好多的人。宛二叹息,莫非自己猜得不错?这火,真的是人放的?
      夸父带着宛二,却是渐行渐远,隐隐宛二觉得地势正在上升,夸父却是朝着山顶奔去。宛二也不去想他,只是静静扒在了夸父的背上,直享受这片刻的安宁。终于夸父沿着山坡到了山顶,宛二抬眼一看,心忽的变得冰冷。从山顶上望去,四周的山林都被大火包围住了,就和围猎一样,四面八方,都是大火,大火尽处,又是火把刀剑。他们,他们是想置夸父于死地呀!
      夸父此刻却是镇静的。他费力地扭过头来,看了宛二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坐下,在地上歪歪斜斜地划了三个字“别害怕”。
      宛二的身子一颤,扒在他耳边,静静说道:“宛二,不怕。”
      夸父点了点头,忽而从怀里拉出了那块红绡,一手小心翼翼将宛二从他肩头拿下,一手笨拙地动着,却是要将宛二裹进那红绡里去。宛二怔了怔,终究是不好拒绝,便将那块红绡披了起来。夸父笑了笑,写道:“真漂亮。”又将宛二送回了他肩头。
      宛二笑了笑,夸父忽然又写道:“他们要杀我,又敌不过我。所以放火。”停顿了一下,又写:“我本来疑心你,后来想,不会的。如果你害我,自己死,不会有人这么做。我真傻,一开始没想到。差点连累你。”
      宛二叹息了一下,轻轻道:“反正,没有关系,好在现在,可以陪你一起死。”
      夸父忽然摇头,将字迹抹去,重新写道:“不要。”这不要两字又深又重,直写进了泥土下的石壁里面。
      宛二苦笑,忽的夸父将宛二又一次抓起,深深看了宛二一眼,忽的苦笑了一下,忽然将嘴张开,将裹在红绡里的宛二塞了进去。
      宛二一惊,一下子进得这又黑又潮的所在,顿时就被夸父嘴巴里那浓重的气味弄得头晕脑涨,接着便是天旋地转,一时间昏了过去。昏迷之中,只觉得浑身发烫,仿佛深陷大火,不得解脱。不得解脱。
      “这夸父烧死了吧?”
      “那么从山顶到山脚又是大火里一路滚过来,不烧死也摔死了,哪里还会有活路?”
      “你看,这夸父嘴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呢?”
      “撬开来看看。”
      “呀,是人哪?还是个穿着嫁衣的女人?”
      “那么说赵大伯说的这夸父吃人,特别爱虏那新嫁娘吃,不是假的了?”
      “赵大伯说的话,哪里有假!”
      “咦?这女人好像还有一口气呢!”
      “这女人真是命大,正遇上我们几村的猎手联手除去这一大害。还能落回条性命。”
      “别罗嗦了,快叫许郎中来吧!”
      宛二醒来的时候,身上还裹着那块红绡。她睁眼瞧见的,却是那已然被烧得体无完肤的夸父的尸骨。那骨头每一个骨节都有一个柜子那么硕大,宛二看着,看着,忽的落出了泪来。
      边上的人却对这个陌生的女人评论纷纷:“她怎么了?”
      “想是吓得魔怔了吧!”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