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欢宝儿的第一个小性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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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当知，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袭红色袈裟的高僧双手合十，面前的香案上梵香袅袅。
“那大师是否清楚，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在某天突然消失，又变回原本的样子呢？”
“阿弥陀佛。老衲知道您所担心的。既然施主与佛门有缘，老衲便赠予你一言：众生芸芸，人生短暂，且行且珍惜。”
一袭黑衣跪坐在蒲坛上的人低下了头。
他也是这般安慰着她的，可是自己却在不受控制得担心着，那份自看到清欢起便埋下的恐惧与不安再次苏醒过来，一点点啃噬他的大脑，想要掌控他的理智。
又岂是一介遁入空门的和尚可以劝说安慰的。
手握檀木佛珠的老僧，一双慧眼里却似乎早已看透了面前这个男人的皮囊。
“先生，世事无常，你我都很清楚，人活一世，甚至不知道死期在何时会来，施主又何必执着于追求一个无法给定的答案。”
南卿珏对上那双眼，不似高龄老人的浑浊，它们依旧清明，里头隐隐包含着对于世俗之人的宽容和谅解。
他从十三区爬出来，他一直坚信的都是命途是靠自己打出来的。
可唯有遇见苏清欢。
所有与她有关的事情，他都会不受控制，开始不能确定，甚至自我怀疑。
十年前那次事件，几乎是他这辈子永远忘不掉的噩梦。
他没能保护好她，甚至是害了她，害她被打被羞辱。
“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这位苏小姐能有此机遇，或许是上天给她的偏爱，想让她也能够感受一回这世间的温暖。看得出来，先生极为爱护这位苏小姐。那么老衲在此，也祝愿你们在日后的生活里，能够一直平安喜乐，白头到老。”
南卿珏没有再继续发问，逼出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因为他也明白了，此题无解。
这番不远万里赶至蓬莱山，拾三千八百级而上，叩首寺中大殿。
他只是为了求得一个心安。
然兜兜转转，旁人都解不得。
他的答案，在他心底，在她身上。
“谢住持。”南卿珏合掌顶礼。
跟随老僧走至院中的菩提树下，从水缸里舀起一勺清水，洒在树脚下。
老僧从树上摘下一个挂着的玉坠：“此物赠予施主，百年前我蓬莱山寺初建，一云游僧人到此借宿，见院中菩提初栽却无点缀，便留下它挂于枝头以做酬谢。此物受过寺内百年的香火，如今赠予施主，聊慰心安。”
“如此贵重，您为何要送我？”南卿珏双手接过玉坠，一尾鲤鱼，通体滢黄，唯首尾晕着赤色，仿若活物，放在手心里是一片温凉。
是块好玉。
“阿弥陀佛，佛门之内，唯缘字一说。此物既然已经等到施主，便该交付与你。”
“谢大师。”
“施主不必道谢。”老僧领着他走到院门处，守门的僧人拔掉门栓，推开木门。
外头，是一片艳阳高照的正午。
世间都像是被金色镀上。
有一瞬间的神圣与不可侵犯之感。
南卿珏震然片刻后，嘴角有抹意味不明的笑。
这世界，肮脏丑陋，满是你死我活、尔虞我诈的权色之争，无法跨越的阶级鸿沟，上位者一个比一个凶残得压榨着底层人民，迫使他们活得连猪狗都不如，他是疯了才会觉得它神圣！
南卿珏将玉坠上的红线绕了几圈系在自己的手腕上，迈腿跨出了院门。
“施主。”
他停下来，回头。
一袭红色袈裟的老僧还站在那里，旁边两个低着头合掌的沙弥。
“施主行过万水千山，前方之途，已一片坦荡。日后，你将为这个帝国，创造出新的气象，还望施主莫要忘记自己的初心，莫要忘记当年那个救你的人，究竟是为何而死。”
老僧眉目间是一片慈祥和良善。
南卿珏站立了良久，才听到自己开口应答：“好。”
不会忘的，永远不会。
推倒已经腐烂生蛆了的老树，建造一个新的充满生机和希望的大厦，是他走到如今这一步，一直在做也必须去做的。
“那老衲在这里，祝施主一路顺风。”
较之上山的艰难，同样的石板路下山也并不好走，有些地方坡度较大，可他还是耐着性子一步步走了下来。
和来时一样，没有选择缆车。
黑色衣衫沐浴在阳光里，少了沉冷，多了几分温暖，衣领中露出的精致锁骨洁白如玉，颀长挺秀的身形清冷无双。
清风吹来，衣袂飞扬，眉眼间自成一片清明。
少许同他一样徒步行走的居士或者游客，都很难不去注意这个男子。
世间少有的皮相和内敛沉稳的气度。
总是让人难忘的。
南卿珏此行，没带任何人。
是昨天晚上哄睡清欢后，连夜的航班，赶到东城。
凌晨三点下飞机，中途几次辗转抵达蓬莱山下。
八点多才爬到山顶。
他只在床头留了张便条，告知她自己临时有事。
也没叫江宁知道。
因为江宁听了也只会嘲笑他的荒唐。
他先前也这么觉着。
不过如今，倒是改了这样的心态。
尤其是，那个老僧临别时的最后一句话语，明明是素昧平生的人，却知道他隐晦的过往……
手机响了。
“江宁。”
南卿珏大半夜出去，只敷衍得告诉他去趟东城，又不带一个人。
江宁自然不放心，按耐不住了才来问个死活；“南总还好吗？没缺胳膊少腿吧？”
东城几个掌权的世家，虽说都已经向南家陆续臣服了，但不保证一切都安全顺利。
总有那么几个在暗处盯着瞧着，不肯死心。
“没，很健全。”南卿珏笑笑，知道他在关心。
“那就好。那个，我打来也不全是问问你活着没，主要是……嫂子她不开心，挺不开心的。”江宁煞有其事得压低了嗓音：“早上都不肯好好吃饭。”
“怎么了？你惹她生气了？”
“我哪里敢…我估摸着，应该是在气你。”江宁瞧了眼地上那些东西：“嫂子把你昨天陪她买的东西都堆到大门口了，说她不要了。”
“……”南卿珏低低得笑了起来：“把电话给她。”
江宁走到沙发旁边：“珏哥让嫂子你接。”
“不要。”
江宁愣了愣，倒是没想到气性这么大，之前一直都听说苏清欢是个软包子从来不发脾气，和洋娃娃一样不似活人，如今一瞧，什么嘛？都是乱讲的。
这脸鼓的，都是只青蛙了。
“欢欢。”
电话里传来的熟悉嗓音，终于让女孩肯抬头看过去。
江宁见她不接，无奈只能打开免提，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欢欢怎么了？”
“……你的欢欢不想理你。”
南卿珏也没有料到他的欢宝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有点骄纵，有点任性。
不过他很喜欢。
喜欢她有脾气，愿意她和自己耍性子。
比起人偶一样的苏三小姐/景太太，他更乐意见到她真实鲜活的一面。
“欢宝儿乖，我只是临时有事情到东城一趟，已经在返回的路上了。欢欢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江宁说你早饭都没好好吃，这可不行哦。”
哄孩子一样的语气让江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无语得离开得远了些。
珏哥真没骨气，他又没做错什么，却先向苏清欢低了头。
“我吃了…但是没有你，我…”苏清欢红着脸，不好意思得靠近了手机悄咪咪得说：“想卿珏了，但是早上起来你不在……”
那头沉默少许，传来低润温柔的笑声。
“好，以后每天我都陪欢欢吃早餐，让欢欢醒来就能看见我。”
“……唔，那还是算了，卿珏也很忙的……”她咬着自己的指尖，昨晚上大坝边他说的那些话，让她感动得一塌糊涂，回来后一直抱着他不肯撒手。他是无奈的，可也迁就着她。
其实她并不贤惠的，她也不大度，更加不乖顺。
她的喜欢因为他而起，如今泛滥开来，控制不住得就想亲近他。
说到底，还是因为南卿珏的纵容与疼爱，滋长了她一直压抑隐藏着的真实性子。
苏清欢早上起来没瞧见他，只看到一张纸条，本来满满的心突然间就空落落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失落的情绪蔓延起来，她就有点儿莫名其妙的开始气恼。
昨夜坦诚相待，真心与共，他还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早上起来，人就找不到了。
就像热恋期的时候，对方表白，表白完的第二天他就不见了。
苏清欢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可还是难过的。
女孩子细腻的感情，招架不住，也预想不到。
可还是要乖啊
乖乖的，卿珏才会一直喜欢她
在北城的时候，只要她不乖不听话，就会被打，被所有人讨厌责骂，她不想卿珏也指责她，更不想被他讨厌。
但是，那头回她的是——
“乖宝儿，什么都没有你高兴重要。”
一扫阴霾。
小姑娘又红着脸笑了。
“那，那我也不能，耽误你工作的。以后我不闹脾气了。”
“不，欢欢，我不介意你使性子，但是你要好好吃饭，不要把胃弄坏了。以后我都会尽量陪你，若是抽不开身，欢宝儿便恕我无罪好不好？”
“好……”
娇娇软软的嗓音，听着乖乖甜甜的。
“那就再去吃些糕点垫垫肚子，午餐可要好好吃完，我大概两三个小时后就能回来。”
“好。卿珏也要好好吃饭。”
“嗯，听欢欢的。你乖，我先挂了，把手机还给江宁。”
“好。”苏清欢拿着它哒哒哒得跑到江宁面前：“给你。”
然后江宁就看着她又跑到了门口，把那些东西拎起来往四楼送。
江宁甩着打火机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欢宝儿的第一个小性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