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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五章 [萨默斯]重生的舞者 ...

  •   “感觉怎么样?”
      好像有人在说话。
      “能听见我的声音么?”
      听见……
      “睁开眼睛试试看?”
      睁开,眼睛……

      模糊的光块渐渐清晰,思睿尔发现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眼前。那脸上正露出僵硬的微笑。
      微笑……
      “啊,你不能再睡了,起来吃点东西。”
      吃,饥饿……
      然后,思睿尔感到有温热的东西流进自己的嘴里,舒服……
      又是一片黑暗。

      冷,缩起来,还是好冷……
      思睿尔终于睁开了眼睛。

      小木屋。熄灭的火炉。和一个靠在墙边的男人。
      思睿尔觉得自己正陷在泥潭中,思绪就像要压垮她似得沉重。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但她却没有力气进一步回忆。

      然而突然有种被锁住的感觉慑住了她。她本能地向某个方向看去。
      漆黑的瞳仁。死亡。
      可那种感觉忽然间又消失了。那个靠在墙边的人站起来。
      向她走来。

      “饿么?”那个有着漆黑瞳仁的人问她。
      思睿尔反应了很久才明白他的问题,然后她点了点头。
      “那你等十五分钟。”那个人说完,火炉的火突然就燃烧起来。
      接着,那个人随手拎了把椅子,坐在她的对面。

      模糊。沉重。无法思考。
      思睿尔只能盯着他看。
      漆黑的头发。漆黑的瞳仁。惨白的肌肤。毫无表情。

      “你是说这个么?”对面的人突然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并不自然地用手摸摸脸颊,“这个我一直不太做的来。”思睿尔想,他或许还挺年轻的。
      然后,思睿尔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好像也跟着他笑了。
      “哦,你比我自然多了。”那人尴尬地挠挠头。
      思睿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迟钝地意识到自己不能说话,就又把嘴巴闭上了。

      少年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说道,“你的喉咙已经好了。”
      “好……了?”听到自己声音的思睿尔有些意外的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接着,发现自己的手臂竟然不痛了,似乎身上的其他伤也好了。
      她疑惑地看着对面的那个人。
      “都好了。”那个人用平淡的音调宣布着。似乎并不打算做进一步解释。
      “是……你治好的?”思睿尔只能自己试探性地提问。
      少年点点头。
      沉默。
      漫长的沉默中,思睿尔终于感到自己渐渐清醒了过来。

      突然少年开口说道,“你挺有意思的,说话的时候不会想别的事,想事情的时候也通通都用文字组织起来。”
      然后没等思睿尔说什么他就接着说了,“啊,某种特殊的能力吧?”语气里竟然还有一丝疑惑。
      思睿尔没问出口的问题是,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思睿尔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到惊奇还是应该感到恐惧。
      对面那个人冲她耸了耸肩,“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我也可以不听。我只是觉得这样方便点。”
      思睿尔迟疑了一会儿,“那你可以,呃,不要听我在脑子里想什么吗?”
      “好吧。”少年遗憾地摊摊手。
      思睿尔只能继续盯着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继续沉默。

      思睿尔决定开口,“谢谢你,恩,救了我。”
      少年继续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你也给了我足够的报酬。平等交换罢了。”
      足够的报酬?思睿尔有些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少年僵硬地撇了撇嘴,好像从来没做过着个表情一样,“我只是获取到了你的记忆,那些信息对我很重要。”
      思睿尔脱口而出,“你不是答应我不偷看我的想法的么?”
      少年无表情的脸突然显得有些无奈,“不用听你想什么,看你的脸和动作就知道了。如果你是指你的记忆的话,那么在你还昏迷的时候我就已经得到了。”
      “昏迷?”
      “恩,我把你从悬崖那里救出来的时候,你就已经昏迷了。啊,你不知道自己被下毒了吧。要不然你应该很快就会醒的。你睡了整整一天。”
      “下毒?!”
      “西勒花,稀有,费加尔特有花种,白色,拇指大小,风干后的甜香气味可致人全身麻痹,昏迷,甚至呈现假死状态。”
      思睿尔觉得自己瞬间想到了什么。但又想不出到底是什么。
      少年继续说道,“我只知道你从火灾开始的记忆,还都挺破碎的。所以,别问我是谁给你下的毒。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下毒的人挺厉害的,因为知道这种毒的人很少,会解得人更少。”
      思睿尔觉得思绪更加混乱了,只好尝试着转移话题。“……那你……是怎么从悬崖下把我救下来的?我好像,没记忆了。”
      “你运气挺好的,如果直接坠到崖底的话肯定当场死亡,但你刚好被一棵树勾住了,而且只是右手臂被树枝穿透,估计你就是那时候昏过去了吧,什么痛苦都没来得及感受,然后,我就发现了你,再然后,我就把你治好了。”他好像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思睿尔抬起自己的右手臂,光滑白皙得像从未受过伤。洛伦堡向来将御用医师当成家庭医生,可思睿尔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医术。好像一觉醒来一切都自动复原了一般。
      少年突然站起来。“饭好了。”
      思睿尔惊讶地发现看起来瘦弱的他竟然身材十分修长,还隐约地有些鼓起的肌肉线条。

      少年端来的是一碗粥。里面伴着思睿尔从未见过的野菜,红红绿绿的,分外水灵,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思睿尔迟疑地接过了碗。
      表情冰冷的少年嘱咐她,“挺烫的,小心点。”

      这如此不相称的温柔话语像触动了某个机关一样唤起了思睿尔的回忆,她在刹那间想起瑞娜亲切的微笑,粗鲁地玩弄她的骑士,缓缓倒地的父亲,水晶灯下的舞池……短短数天间的经历竟如十几幕的戏剧一般跌宕起伏。
      思睿尔嘲笑自己居然还是这样爱回忆。哪怕这些记忆早已染上了鲜红的血迹。她低头看看身上的粗麻布衣服。洛伦堡似乎如同一个从未存在过的故事一般遥远。现实残酷地没有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她甚至连泪水也流不出。
      你再也不是什么贵族小姐了,思睿尔,你已经一无所有。她告诉自己。

      然后她想到了姐姐。
      那是一个黄昏,菲泽▪ 洛伦对第一次学跳舞的思睿尔▪ 洛伦说,每首萨门托都是一个故事,一个属于你自己的故事。所以,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停下来,要专心把这个故事讲完。当第一个音符响起的时候,故事就开始了,而你就是唯一的主角,你要做的,就是征服所有的人。
      思睿尔想,如果这一切都像一首萨门托的话,那它一定有一个既定的结尾吧。我所能做的就是继续跳下去,哪怕不会跳,哪怕丢了舞鞋,哪怕没人和我一起跳,也要跳下去,直到最后一个音符。因为一首曲子只奏一遍,错过了,就要换人了。不过,就算跳不到结尾又怎么样呢?死亡会带走一切的吧。包括仇恨和痛苦。

      思睿尔舀起一口粥,小心地咽下,味道竟然比记忆中的食物都要美好。就算有毒又怎么样呢?她惊讶地享用这意外的惊喜,最后,满足地擦了擦嘴,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那样。
      然后,她想,舞曲开始前应该要询问舞伴的名字吧,于是她向沉默的少年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瞳孔如夜空般深邃的少年想了想,终于像想起一个笑话一般回答道,“西科▪ 弗斯,你可以叫我西科。”
      哦,然后应该是自我介绍,思睿尔接着想。“我叫蒂斯廷•科林,你可以叫我蒂斯廷。”
      窃取思睿尔记忆的西科并没有露出什么疑惑的表情,他点点头,像一个绅士般说道,“很荣幸认识你,蒂斯廷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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