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郡王创业计》茫大人

15、第 15 章

　　谢世子以为谢安来找他是为了谢温几个就封的事，还以为他在担心他自己将来就封的事。

　　豫王的封地很大，虽然听上去就只是一个镐州府，可朝廷和藩王之间一直以来就有种默契，藩王像外界扩张自己打下来的领地也是属于封地的，只要按时缴纳岁贡，不想着藏兵谋反的事根本不会管这些事。谢世子担心谢安见了庶兄提前就封的事也闹着要去封地，还想哄劝说谢安将来他就封的时候封地随便他挑。

　　可谢安同他说起来的却是各府捐军饷的事情。

　　谢安当然知道他现在不可能去封地，就算豫王有心给他封了个富得流油的县做封地，他还不敢去。他现在才六岁，不在老鹰的翅膀下努力长大跑出去被人当猎物杀么？这种找死的事他可不干！

　　他关心的是各家府上给朝廷的军队捐银子的事，恭王率先捐了十万钱，那豫王也得捐，再加上这次领军的是鲁国公，豫王捐的银子也不能少了。十万钱不是小数，能拿出来，但不能那么轻易地拿出来。谢安觉得自己这渺无踪影的“分红”可能有点玄。之前厕纸生意得了几笔新订单，豫王还让福管家送了几笔银子给他，以后怕是没有了。

　　他那些个鹈鹕卫可是各个能吃得很，虽说豫王说过他们的花销走公账，但眼下这情况谢安得找谢世子提上一句才行，不然到时候他们拿他当个孩子来看，他可没地儿哭去。

　　谢世子牙花子酸了一下，合着他小子是担心养不活他那院里的那几个奴才小子？

　　谢世子涵养好忍住没翻白眼，没好气地对着谢安说“行了，不就几个奴才么，还至于你来担心养不起？”

　　说完又酸了一句“怎么平日里没看到五郎君关心长兄一句？”

　　谢安不理他，既然得了准话便起身告辞，板板正正朝谢石拱手“打搅长兄了，安告辞”

　　说完转身走了。

　　正月初四，鲁国公带着两万大军朝隆州府进发。

　　正月十七，豫王府庶出大郎君谢温，三郎君谢靖，四郎君谢潜各自率五百府兵出发就封。

　　同一时间，顺王府、魏王府以及东平郡王府亦有郎君率部众前往封地。

　　皇宫崇政殿内，宗启帝看着手中密信，快速看完后，看着贴身的通侍将信焚毁，只冷冷地笑了声。腊月封笔，没有皇帝的允许，豫王等几位王爷自然没办法将请封的折子递进来的，所以一个个地都先斩后奏，一边递了折子一边直接让府上的庶子去了封地。

　　不过没关系，宗启帝看着渐渐湮灭的火光冷笑，这些折子他都会同意的。他知道这些藩王看清楚了他的用意，想先下手为强。可皇权掌握在他手里，这棋局想怎么下还得看他这个执棋的人才行，棋子...可没有选择。

　　宗启帝身后的通侍额角悄悄滑落一滴汗，身形愈发隐藏在昏暗处。

　　夜色渐浓，敬事房的内侍带着花册请陛下点花名。这内侍虽说是个太监，年岁也不过十五六岁，不过一双手臂却甚是有力，双手托着紫檀木的托盘，上面放着厚厚一叠锦缎为面成澄堂纸为里的花册，打眼一看上面约有五六十本。

　　这花册上画着宗启帝后妃的小像，旁边还写了各人的才艺性情之类，按照尊卑等级分成了赤橙黄绿青几色。

　　宗启帝扔开手上的折子，面上含笑饶有兴致地拿着各妃嫔的花册翻看起来，或从上拿起一本，或从中间抽取一本，不时看着小像点评几句“姚美人的小像画得颇好，五分颜色添了七分”

　　“刘郡君的小像可不大相像，孤记得她最近脸圆润了不少”

　　偶尔还有些惊讶“唔，这位美人是何时入宫的？竟好似不曾见过？”

　　翻到最后，宗启帝懒得看了，将花册一扔，懒懒地下令“算了，就把孤刚才看的几个都召到熙宁殿吧”

　　熙宁殿是宗启帝召后妃侍寝的宫殿，整个后宫的妃嫔除了皇后，皇帝召人侍寝都是去那里。而宗启帝这一连便点了八位妃嫔侍寝，敬事房的内侍太监却神色如常地“奴才领命”

　　当晚，熙宁殿花团锦簇，百花齐放，红烛帐暖，摇曳生春。

　　正月二十，宁朝冬假正式结束，天气回暖，正式迎来了春天。鹈鹕院那放出去的十八个鹈鹕卫也全部回来了。

　　谢安站在湖边的长廊上，看着排成三列的鹈鹕卫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放假的这二十几天这些人都没有偷懒，一个个精气神十足，站着那好像直道边栽种多年的松柏，笔直挺拔充满生气。气质也与之截然不同，如果说之前的他们是刚学会走的小马驹，那现在就是正值青年，可一日千里的良驹了，看来他们给自己进行了特训，结果显然很是不错。

　　谢安让众人都说说，这二十几天他们是怎么度过的。众人相互看了看，最后一致看向双龙。双龙见此挠挠头，拱手领命。

　　原来，自那天谢安给他们放假后，他们一路从上京城奔了将近一个多时辰到了西岭庄。本来经过这么久的训练，大家伙都想展示展示自己的实力，好在家人面前得意一番的。

　　双龙回到家好不容易等家里的父兄下值了回家，就忍不住央求着动手与他们切磋一番，没想到家里的父兄听了这话立时哈哈大笑，嘲笑他们不过才学得了三脚猫功夫就想着蚂蚁举起大象了，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双龙不服气，他是十八个鹈鹕卫中拳脚最好的一个，也是身材最高大的一个，被大兄这样嘲笑自然是忍不得了。在府里的时候，五郎君总夸他们训练努力，能吃苦天分高，比起寻常人来可好上太多，怎么在他大兄口中就变成小蚂蚁了，是可忍他也忍不下去了。

　　当场就黑着脸放话要把他大兄给打趴下！说完就朝他攻过去。

　　双龙大兄比他大三岁，已经是青壮年，臂膀的结实度和力量都大双龙太多，尽管双龙的灵活度远胜于他，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有些多余，拳脚相交之下，双龙的拳头被震得发麻，停下来之后因为受力太过抖个不停，最后更是被他大兄一个侧身冲撞狠狠地倒趴在了地上。

　　这一幕当夜发生在十八个人家中。

　　第二天一早，等家里的父兄们都去营中，双龙他们十八人凑在一起看着彼此鼻青脸肿的模样，都有些难为情。他们这些人平时训练的时候都觉得自己付出了全部的努力，没想到在真正的府兵手上走不过十招，说出去太给鹈鹕院丢人，太给五郎君丢人了。

　　几人记起谢安给他们的锦囊，这才知道为什么谢安要给他们放这么长的冬假了。

　　他们是鹈鹕卫，鹈鹕卫的宗旨是只有打不过的，没有认输的。众人以双龙戏珠为首，重新制定了计划。

　　西岭庄北侧营是兵士训练的场地，既然打不过是事实，那么就得找到原因，双龙决定带着众人去学习那些大人们是怎么训练的。他们本就出自西岭庄，身上带着五郎君的手信，要跟着兵士们训练并没有受到阻拦。

　　于是第三天开始，西岭营兵士们训练时最后一排，十八个人穿着短打衣裳站成一排，跟着一起训练。他们个子矮了其他人一截，动作比其他人慢上几拍，偶尔练习挥枪时还因为枪太重挥了多次后手上脱力飞出去砸到了同伴。其他兵士们都练完了，他们完成不到一半。那段时间，那些兵士做得最多的就是嘲笑他们，训练完了闲着的时候，嘴里叼着根草，指着他们其中的某一个说“那谁谁谁家的小子连这点都做不到，可比他家老爹差远咯”

　　不过他们这十八人平常训练时，受谢安的影响，做事的时候是极为认真专一的，就算身边有再多人嘲笑，耳边传来再多的起哄声，也充耳不闻，只一心完成自己的任务。

　　他们十八人并不比西岭庄兵营中的任何兵士厉害，但他们厉害的是他们更能坚持，专一。在鹈鹕院的第一天，谢安就教过他们龟兔赛跑的道理。

　　白天，他们十八人跟着兵士们训练，晚上缠着家中父兄切磋较量，然后十八人聚在一起讨论自身不足需要改进的地方，然后修整训练方向。

　　一直到小冬假结束的那一天，双龙他们十八人已经勉强能和兵士们最弱的那几个打成平手，偶尔还能赢上几次。他们几人联手的时候，就是最厉害的仪卫长应付他们都觉得有几分麻烦。

　　“非常好”听了双龙几人的话，谢安心里很满意，特意叫二顺拿了银子给他们加几道大菜。他对他亲自选出来的鹈鹕卫一向是不吝啬夸奖的，做得不好有惩罚，做得好自然也有奖励。

　　冬假虽然结束了，但鹈鹕卫们才刚回来，又是跑了三十多里地回来的，谢安便让他们今天早点回房休息，有事明天再说。

　　第二天上午的时间自然是雷打不动的读书上课的时间了。辰时四刻到巳时四刻，这段时间是谢安定死了的，除非有大事发生，除了上课，不容许有任何更改。

　　一夜酣睡，壮得能打倒一头牛的鹈鹕卫们瞬间就像枯萎的花儿一样蔫哒哒的了。一个个唉声叹气丧眉搭眼的，拖着瞬间变得千斤重的腿走进了书房。

　　他们这幅被霜打了的样子看得二顺偷乐，谢安抹额。

　　谢安十分不理解，他选的这十八个鹈鹕卫中竟然没有一个喜欢读书的，一个都没有。手上拿只笔像着火一样烫手，左手倒右手。屁股底下像安了针，扭过来扭过去，简直没眼看。他看不下去了，索性抬脚去了自己的书房，留下二顺来管这烂摊子。

　　不过二顺可不觉得是烂摊子，他呀，美着呢。

　　这些个臭小子刚回来的时候，他还小小地被骇住了。心想着自己这鹈鹕院总管的威严快要不复存在了，没想到啊，多亏了五郎君英明，他这大总管地位毋庸置疑。

　　“瞧瞧，瞧瞧你们一个个的”二顺看着下面坐没坐相，还愁眉苦脸的这些人翻了个白眼“不过就是读书，教你们认得几个字罢了，很难吗？”

　　“难！”众人异口同声地说。

　　“你们...”二顺语滞，一时无语。

　　“难也得学！这点字都学不会出去就是给咱五郎君丢人”二顺没好气地说。

　　时间不早了，他也不和他们叽叽歪歪了，直接打开书本开始上课。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个臭小子冬假休沐的这些天里，怕是笔都没拿起过一次。他这个鹈鹕院大总管，自从被五郎君任命为他们几人的“先生”可没有一天敢不拿纸笔书本的，常常都是五郎君看书他也看书，五郎君习字他也写字，有时候做梦都梦到在写大字，早上都没胃口吃饭了。

　　他为了这群臭小子吃了这么多苦，想轻易就过了这关可没那么容易!

　　二顺心里阴桀桀地笑着，看着坐在椅子上抓耳挠腮的几人，突然说“今天要是学不会这二十个字，哼，晚上王娘那儿可就只有一道辣蓼茱萸招待各位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的脸都绿了，遥想第一次放假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