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报恩》名不正

3、第三章

　　“终于考完了啊！”陈雨灵身为一个精致的小美女，经过一个漫长的考试周摧残，看起来都憔悴了不少。她恶狠狠地把书包往桌上一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开始仰天长号。“啊！我免费了！我要出去玩！我要好好犒劳一下辛苦的我自己！”

　　李璇从相邻的桌子上探头看她，笑着打趣：“你这么辛苦还不是因为学期内不好好上课，才熬了这么多天的夜。”

　　陈雨灵仰靠在椅背上，忿忿地说：“我哪里不好好上课，也就是比你们三个卷王稍微不努力了一点点罢了。考完试了，咱们出去聚一下吃个晚饭怎么样？”

　　刘璃歪头拢了拢自己的长发，回头看她：“不去那家烧烤就行，他们家桌子地上都是油烟，脏死了。”

　　“好好好大小姐，都听你的，只要你请客，我吃什么都行。”陈雨灵仰着头，语气夸张地说。

　　程安一只手抱着好几本厚厚的参考书，另一只手艰难地掏出寝室钥匙插入插孔。在拧动钥匙的一瞬间，门后隐隐约约的说笑声戛然而止。程安面无表情地推门而入，视若无睹般经过目光落在她身上却一言不发的三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三人互相对视。陈雨灵不知怎的，突然想起程安喝醉的那天晚上。她和李璇刚刚补天结束，就看到从未主动在寝室群里说过话的程安发了请求接她的消息。她们把高挑的程安艰难搀扶回来时，程安嘴里还一直嘟囔着奇怪的话。虽然她很快便安静地睡了过去，但是那通“小猫变成人了”之类的醉话还是让这几个人偷偷地笑了好久。

　　尽管好奇，但当看到恢复清醒的程安一如既往的高冷表情时，陈雨灵还是没敢去问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那个……程，程安，考试结束了，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陈雨灵想象着她那天中午满嘴牙膏沫时充满疑惑的可爱表情，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程安颇为意外地回过头，看到了室友们三张表情各异的脸。陈雨灵紧张而期待的看着她，李璇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和茫然，而一向看她最不顺眼的刘璃眉毛紧锁，一副抗拒的模样。
　　看起来还是不去为好。并且程安刚刚打开作者后台准备更新，文思正浓，于是她略带抱歉地礼貌回道：“我还有点事，就不去了。谢谢你的邀请。”

　　程安转回身看向电脑。刘璃瞪了陈雨灵一眼，又朝程安的方向翻了个白眼，打开手机上她们三个人的小群啪啪打字发了条消息：“你叫她干嘛，她什么时候理过咱们？”
　　李璇也十分不解地望向陈雨灵，用询问的眼神看她。

　　陈雨灵吐了吐舌头，打开微信回道：“就随便问问嘛，不管她了，咱们去哪吃？”

　　程安笔直地坐着，专心地敲击着键盘。过了一会儿，身后的室友们突然默契地站了起来，一阵穿衣服和理东西的声音响起过后，三个人一言不发的一起出了门。
　　程安默然地回头看了看她们离去的方向，便不作他想，继续自己的更文大业。

　　在最后校对修改过一遍文章后，程安心情愉悦地点击了“发送”键。上传成功后的几秒间，就已经有几条零星的后台消息弹了出来。简单瞟了一眼读者朋友们惊呼“终于更新了”的留言，程安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天色，饥饿感后知后觉地涌现出来。室友们还没回来，大概是吃完了饭又找了个场子狂欢去了，程安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随手披上外套，准备去外面随便买点什么吃。

　　秋夜里的风甚是凉爽。程安在便利店草草吃了饭后，愉快地在路上闲逛了起来。期中考试的担子卸去，程安也颇为激动，绕着寝室楼散了会儿步后，索性穿过偏门，往学校外面走去。

　　学校选址偏僻，除了正门附近有着相当豪华的学生美食街以外，周围都是低矮的住房和安静的小巷，没什么商铺，也少有行人。路过一盏昏暗的路灯，程安不由得驻足，想起那天晚上那个清瘦的男生，想起自己靠在他怀里的触感。程安有些失神，伸手摸了摸路灯的杆子。
　　那个人，真的是我的幻觉吗……

　　“哟，美女，一个人吗？”
　　程安思绪翻涌时，一个男声突然从身后响起。她警觉地回过头，只见两个男人正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咧开嘴笑着看着她。

　　年纪不到三十，身材一个偏瘦一个微胖，两人都在一米七左右，灰色条纹衬衫和棕色皮衣，一个人脸上有颗痣，另一个人有点歪脖子……程安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们，默默记下了两个人的特征，并且开始思考自己直接一路跑到门口保安室而不会被他们拦下的可能性。

　　“美女好漂亮，是大学生吧，大几了啊？”微胖皮衣男还算温和地开口，同时往程安的方向迈了一步。

　　程安没有动，配合地开口道：“我住这附近。”

　　“啊，对对，加个微信吧，改天哥哥请你喝酒。”皮衣男继续说，并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朝程安的方向挥了挥。

　　程安点点头，掏出手机扫了他的二维码：“加了，我可以走了吗？”

　　皮衣男和衬衫男互相对视了一下，彼此会意。衬衫男大剌剌地朝程安走了过来，伸手就要拉她：“着什么急啊，哥哥们今天就有空。”

　　程安后退躲闪，还算客气地说：“我今天还有事。”

　　衬衫男拉了个空，显然有点不耐烦了，语气略有不善道：“让你走就走，我们还能把你怎么样吗？”说罢，又凑过来想伸手。

　　程安眼睛一眯，突然飞起一脚踹在衬衫男的关键领地。衬衫男的眼睛一瞬间瞪大了，喉咙里发出一声公鸡被握住脖子般的叫声，僵硬地后退半步便坐倒在了地上。程安趁着他愣神的一瞬间往保卫室的方向撒腿就跑，谁知那个皮衣男也不顾查看自己兄弟的死活，气急败坏地追了上来。他看着笨重，实际跑起来倒也不慢，没几步就缩小了和程安之间的差距。程安一边拼命调动自己所有的力气甩开腿狂奔，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努力看清颠簸摇晃的屏幕想要报警。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迟迟没能解锁手机的程安干脆大喊一声：“我已经报警了，你别过来！”

　　话音未落，身后的男人突然发出一声怪叫。程安并未减速，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皮衣男好像突然触了电一样在原地乱蹦，一个灰色的影子围着他腾挪跳跃，看准时机，冲上去冲着他小腿吭哧就是一口。皮衣男大叫一声连忙手忙脚乱地蹬腿乱甩。那影子被甩落一边，远远地看了看程安的方向，便钻到草丛里消失了。

　　程安一路跑到学校门口的保卫室，大口大口喘了半天，才慢慢平复了呼吸，敲门进保卫室和值班的保安说明了情况并描述了两人的特征。再三拒绝保安送她回寝的好意后，她挪着发酸的腿走进学校，终于成功解锁了手机，冷静地报了警。挂断电话，她慢慢走到寝室楼下的椅子边上，缓缓坐了下来。

　　程安呆坐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低头看着自己紧握手机的手——她本来就白皙的手现在因为过度用力，关节呈现着没有血色的苍白，正无法控制地发着抖。她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清晰可闻，耳膜随着剧烈的心跳一震一震，伴随着轻微的眩晕感。程安按住自己的胸口，沉默地调整呼吸。

　　眼前的草丛不和谐地动了动，发出草叶碰撞的沙沙声。程安盯着那个安静下来的草丛。半晌，她突然开口：“我看到你了，出来。”
　　草丛又晃了晃。

　　程安继续面无表情地说：“出来陪我好吗，我好害怕哦。”
　　草丛动了动，终于走出了一只脚步犹豫的小猫。程安盯着土豆良久，沉默的眼眸里看不出多少思绪。她看着土豆摇晃不安的猫尾巴，终于站起身向他走去。

　　土豆一动没动，看着面前的女生慢慢走过来，弯腰，突然一把把自己拦腰抓起来就开始狂奔。
　　土豆：？
　　土豆：你不是说你害怕吗，骗子？

　　程安手里抱着猫，逃亡一样朝学校没人的角落迅速奔跑。她感觉自己刚刚平息的肾上腺素再一次疯狂分泌，心脏在胸腔里兴奋地收缩。一路狂奔到上次她喝醉休息的路灯附近，程安才停了下来，把猫轻轻地放在了脚边。

　　“这儿没监控，你说吧。”程安喘着粗气弯腰盯着土豆。“你如果不能变成人，我明天就去挂个精神科看看。”

　　土豆抬着头，神情复杂地盯着程安。他后退几步，低下头。一瞬间，土豆小小的身躯消失在原地，原来的位置上站着一个拘谨的人类男子。一切发生的过于自然，就像这个男生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一般。程安甚至有一瞬间没意识到眼前令人震惊的变化。程安愣神盯着这个男生——柔顺且过长的黑色碎发，刘海几乎盖住眼睛，穿着宽松没有任何图案的白色T恤和松垮的牛仔裤。仔细一看，他比程安还高上不少，肩膀也宽阔，但这让他过于常人的纤瘦更加明显，几乎到了让人担心的程度。

　　程安持续的呆愣着，刚刚冷静到有些凶狠的气势荡然无存，反而是人类版本的土豆先微笑着开口了：“你好，你跑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