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这几年》里寻阑珊

2、8-15

　　8
　　开学后，芝兰和百李又投入到了规律的学习生活中。
　　碰巧了，她们一整个宿舍都爱学习。芝兰不用说，思青学习十分刻苦，经常早出晚归，至于心安，是年级第一。百李有时候会觉得，在这个宿舍里，她是个异类。
　　百李和芝兰虽然是情侣，但她们在宿舍并无出格的举动，不想给别人造成困扰。
　　高中时百李发现自己的性向，那时她对自己的老师产生微妙的好感。后来，手机上就多了一个软件，她偶尔会发发动态，也聊天。
　　这天百李一个人在食堂吃饭，有个女生过来坐在了百李对面。女生把那个手机软件打开，指着一个帐号，问百李她是不是这个人。
　　“不好意思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就想要问问，因为我关注这个帐号很久了。”
　　女生面相柔和，穿着粉色的外套。
　　那确实是百李的帐号，百李承认。
　　女生很开心，马上向百李介绍自己，又问百李叫什么，哪个专业。
　　女生叫秋月，大二，是百李的学姐。
　　“没想到我们竟然能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秋月笑眼弯弯看着百李。
　　两人又聊了几句，秋月心情愉快的走了。
　　百李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子活泼可爱。
　　晚上，芝兰去图书馆，百李去了操场。
　　最近去图书馆学习，百李情绪总是很低。芝兰问她，百李说她不想看书。
　　百李去操场跑步，跑了一圈又一圈。等出了满身的汗，才觉得畅快。
　　躺在草坪上，插着耳机听着歌，百李在考虑找兼职。
　　大学生的兼职除了发传单、服务员，就是家教。百李联系了扶生，扶生给她推了一个微信号。百李加上后和对方聊天，找了份周末的兼职。
　　解决了兼职的事，百李开了把游戏。
　　一上线，果然小亮也在。百李私信小亮，两人组队一起玩。
　　“你不学习啦。”小亮微信上问百李。
　　“最近厌学，”百李回复，“不像你天天厌学。”
　　“靠，谁像你们一样。”
　　“我找了个兼职。”百李告诉小亮。
　　“我也找的兼职。”小亮回百李。
　　“你为什么会找兼职。”百李问。
　　“我也是补贴家用。”
　　“虽然我不信，不过你能找兼职我很欣慰。”
　　“滚。”
　　“你找的什么兼职，别告诉我是游戏代练。”百李问。
　　“你猜对了。”小亮回复。
　　小亮很宅，喜欢玩游戏，性子也腼腆。百李还以为他终于走出去了。
　　“你注意肝。”百李给小亮发。
　　回宿舍后，百李去洗澡。
　　洗完澡，芝兰已经回来了。
　　百李站在芝兰面前，“我找了个兼职”，头发往下滴着水。
　　芝兰看其他人还没回来，对百李说：“你坐这儿。”
　　芝兰把吹风机拿出来，给百李吹头发。
　　芝兰动作很温柔，百李心里十分熨帖。
　　正吹着头发，心安回来了。
　　百李和心安打招呼。芝兰把吹风机关了，心中开始计划着什么时候搬出去。
　　“百李，你为什么让芝兰给你吹头发，”心安问。
　　心安心性单纯，至今不知道百李和芝兰是情侣。
　　“要不要我待会儿给你吹头发？”百李问。
　　“好啊，我现在就去洗澡。”
　　百李无奈，“一次50”。
　　“那还是算了吧。”
　　9
　　樱花开了。风吹过，路两边细小的花瓣飘飘洒洒。
　　百李和芝兰往宿舍走。
　　“百李。”
　　有人叫她，百李回头看。是秋月。
　　“百李”，秋月问，“你们回宿舍吗？”
　　“嗯，你也从图书馆出来。”百李问。
　　“对啊，”秋月一脸苦相，“太累了。”
　　秋月对芝兰笑，问百李：“你室友吗？”
　　“女朋友”。百李答得干脆。
　　“我是芝兰。”芝兰先打了招呼。
　　“秋月。”秋月也介绍自己。
　　秋月心中遗憾百李有女朋友。但是看到芝兰，她觉得百李运气真好。
　　“去超市吧。”芝兰对百李说。
　　百李跟秋月告别，和芝兰一起去超市。
　　“你买什么？”百李问芝兰。
　　“买点儿水果。”
　　“秋月是你朋友吗？”芝兰问。
　　百李心中不安。要说清楚秋月需要从头开始讲。
　　“我手机上有个lesbian的软件，高中的时候下的，秋月关注了我。”
　　百李看着芝兰，“软件上能看到距离。那天我在食堂吃饭，她找过来，就这么认识了。”
　　芝兰没有说话。
　　“秋月是大二的。”百李继续说。
　　百李把手机拿出来，打开那个软件给芝兰看。
　　芝兰看了一眼，还是没说话。
　　百李接着给芝兰解释，“软件上可以发动态，也可以聊天。上大学后，这软件我基本上没用，也没聊过天。”
　　“至于秋月，上次食堂见过，这是第二次。”
　　芝兰知道了来龙去脉，心里并没有轻松，她很在意秋月。芝兰知道百李喜欢什么样的，秋月长得温柔，胸大……
　　“晚上我们出去住。”芝兰开口。
　　百李不知道芝兰在想什么。但想到出去住，她心中激动。
　　“还买水果吗？”百李问。
　　芝兰冷冷瞧着她，转身往宿舍走。
　　百李跟上，心中打鼓。
　　去酒店的路上。“芝兰，你生气了吗？”百李问。
　　“没有，”芝兰说。
　　“你为什么会生气？”
　　“你不就喜欢她那样的吗？”芝兰脱口而出。
　　百李知道了。她拉住芝兰的手，看着芝兰：“可我喜欢的是你，芝兰，你放心。”
　　芝兰突然觉得委屈，她看向百李。眼中雾气氤氲。
　　“别哭。”百李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那天晚上，酒店里，她们第一次zuoai，chiluo着身体，纵情欢乐。
　　第二天早上，芝兰叫醒百李，两人简单洗漱后又回到宿舍，准备去上课。
　　路上，百李转头看着芝兰，芝兰顺手帮她把双肩包的带子调整好。
　　百李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一夜之间，她们好像拥有了对方，她们之间那道羞耻的墙坍塌了。
　　百李不再一直跟着芝兰，她有时会去自习，有时做别的事情。
　　10
　　阴冷的实验室中，放着一具具尸体。
　　解剖课上，百李对着躺在台子上的尸体，心中排斥。其他同学神情也都是煎熬的样子。
　　掀开裹着的那层布，当解剖刀划开皮肤后，一切正式开始。
　　这些学生们中的大部分，会在一次次的解剖过程中，渐渐克服心理的障碍，最终技术娴熟。
　　随着课业的不断复杂，百李自习的时间越来越多。
　　在这所大学中，有一条长长的河，河边有五六个亭台，亭台上放着石桌石凳。这里位置偏僻，幽静潮湿。
　　这天，百李和芝兰一起去河边背英语。
　　河边只有她们两个人。
　　念了一会儿书，百李注意到有个男生来到了和她们隔着一个亭台的小亭台上。百李继续埋头念书。
　　等到百李再次抬头看过去时，隐约能看到那个男生对着他们，手在h y b w ，百李甚至能听到那个男生的ch x sh 。
　　“同学，有纸吗，”那个男生对百李说。
　　百李没有反应，只感到荒谬。
　　芝兰来到百李旁边，拉住了她的手。
　　百李意识到芝兰还在她旁边，而那个男生，他对着她们ziwei，他竟然肆无忌惮地开口向她借纸。在多种情绪的冲击下，百李迅速冷静下来，她向那个男生的方向走过去。那个男生突然鼠窜而逃。
　　百李没有追。她回到芝兰身边，拉住芝兰的手。
　　芝兰像百李一样茫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百李站在前面，芝兰不想让她一个人。当百李朝着那个男生走过去时，芝兰警惕着那个男生的动作。百李回来了，芝兰感受到她的体温，渐渐平静了下来。
　　后来，芝兰查询了关于露阴癖的各种资料。回想起那件事，当时并没有愤怒，只是觉得难堪、悲哀、无可奈何。
　　尽管遇到了露阴癖，两人还是会去小河边背书。百李很早就清楚，当面对威胁时，退让只会让自己走投无路。只是从那之后，她们再也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小河边依然幽静潮湿。
　　11
　　临近考试，每个人都紧张了起来。有人开始通宵学习，有人早出晚归。
　　在这样强烈、紧张的学习氛围下，百李庆幸自己平时学习还算用心，同时也庆幸自己有一个好学的女朋友。
　　但复习还是耗费了百李大量的精力，让人后悔当初选了这个专业。
　　图书馆里，百李正趴在桌子上小憩。
　　百李来例假了。除了流血外身体没有其他不适，只是难免虚弱些。
　　休息了片刻，百李继续看书。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是芝兰递了一颗糖给她。糖纸已经剥开，百李低头就着芝兰的手把糖吃进嘴里，心里暖意融融。
　　大四开始见习，比大三轻松一些。
　　百李和芝兰有时能在一个医院，有时在不同的医院。芝兰已经在准备考研。
　　两人租了个房子，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刚搬进去时两人十分放纵，后来芝兰要准备考研，渐渐将心思收到学业里。
　　百李不拘小节，东西总爱乱扔，也不喜欢整理。晚上，芝兰回到房子里，看着杂乱无章的客厅，心中烦闷。
　　“芝兰，你回来了。”百李并没有意识到芝兰的情绪，像平常一样打着招呼。她在客厅里写东西。
　　芝兰没理她，放下东西去洗手。
　　“怎么了？”百李来到芝兰身后，看着芝兰。
　　芝兰洗完手出来。
　　“是医院的事情吗？”百李继续问。
　　百李干脆抱着芝兰的脖子，趴在她耳边，蹭来蹭去：“别生气了。”
　　芝兰心里已经不气了，但她不想每次都要自己来整理房间。
　　“百李，我想要房间是整洁的，可我大部分时间看到的都很乱。”芝兰说。
　　百李站起来，看了看四周，并不觉得乱。
　　“可是每个东西只能放在固定的位置上，太难受了。”百李不想放弃自己的生活习惯。
　　于是气氛凝固了。
　　芝兰去了卧室。百李一个人在客厅。百李继续写东西，没写一会儿又觉得写不下去。穿上衣服，百李出去了。
　　小区里没什么人。百李漫无目的地走着。
　　出了小区，有各种各样的小摊子，卖各种吃的。再往前走，拐到主路上，往来的汽车穿梭着，路灯车灯相辅相成，流光溢彩。
　　芝兰听到百李出门的声音。
　　百李出门后，芝兰渐渐平静了下来。芝兰喜洁，她住的地方一直都是整洁的。芝兰没想到她们同居后，竟然会因为这个而吵架。
　　芝兰晚上还有学习任务，她把房间整理好后，到客厅摆放的那张书桌上学习。
　　百李回来时，东西都已经复归原位，芝兰正在看书。百李心中无奈。
　　路上买的烤串。百李把烤串放在盘子里，袋子扔掉，叫芝兰：“芝兰，我买了烤串，你过来吃点。”
　　芝兰走过去，看了一眼，盘子里有辣的也有不辣的。芝兰坐在百李旁边，拿了一串玉米吃，慢条斯理。
　　百李觉得芝兰可爱，心里的郁闷一散而空。
　　后来，她们俩个有了默契，芝兰不在家，百李就随意，芝兰在家，百李就经常整理。
　　12
　　百李对见习很感兴趣，在医院的生活比在学校里生动多了。
　　门诊让百李真正体会到学习的知识的作用，那些枯燥的语句仿佛鲜活了起来。和病人沟通让百李意识到理论和实践的差别，她从问诊中得到激励她学习的动力，从和病人的沟通中体会到意趣。在手术室，百李看到医生娴熟的操作，看到医生们之间的配合，也经历了手术中突发事件的紧张，手术成功后的踏实。这让百李对外科萌发了兴趣。
　　在见习中途，百李终于也准备考研。
　　周天晚上，百李和芝兰一起去看话剧，是讲阮玲玉的，独角戏。
　　寒冬的晚上，百李和芝兰下车后，按照导航指示往剧场走。
　　前面的那个路口该转弯了。可是路口站着交警，路封了，有许多人在附近围着。
　　没办法，两人只能绕远走另外一条路。
　　两人紧赶慢赶，到剧场时，话剧已经开始了，只能坐在了二楼后排。由于视线遮挡，再加上有的台词听不清，根本看不进去。
　　换幕时，两人悄悄从剧场出来。
　　虽然话剧没看明白，但百李对阮玲玉产生了好奇，决定回去找找有什么关于阮玲玉的电影、记录片。
　　冬夜的巷子里寂静，偶尔还能听到狗叫。
　　不复来时的匆忙，两人慢悠悠走着。
　　走出这条巷子，转个弯，再转一次弯，就到了有名的古巷。两人决定转一圈。
　　虽然是夜晚，但古巷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巷子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巷子两边是各种美食店、文创店。
　　“你想吃什么？”百李问芝兰。
　　“你想吃什么，你去买吧。”芝兰知道百李肯定馋了。
　　百李进了一家卖脆皮烤肉的店里，排队。
　　芝兰在店外面等她。
　　买好后，两人边走边吃。
　　其实并没有很好吃，但百李就是很快乐。
　　百李打开手机，给芝兰拍了一张照。暖色的背景中，芝兰刚好看向了她。
　　回到家里，芝兰去洗澡。百李在网上果然找到了阮玲玉的电影。
　　两人相继洗完澡后，窝在床上，把平板撑在小桌子上，看电影。百李靠在芝兰怀里，盯着前面的平板。
　　看完了电影，百李唏嘘不已，久久不能平静。
　　百李睡不着，辗转反侧，芝兰伸手抱住了她，亲上了她祼露出来的皮肤。
　　13
　　大五开始轮科实习。她们开始像个真正的医生一样。
　　适应医院不同科室的工作节奏，适应她们的新团队，适应承担医生的责任和压力，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在外科轮转时，长时间的站立让百李腿部酸痛。但上手术所带给她的感受和其他科室是不一样的，她从手术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尽管累，但百李终于决定要成为一名外科医生。
　　对于芝兰来说，在轮科实习中，除了要适应新身份，适应医院的工作节奏之外，最大的挑战是要处理人际关系。芝兰不懂得怎么安慰人，也不会主动亲近别人，无论是和病人的沟通还是和同事的沟通似乎都不顺利，这让芝兰感到了极大的挫败感。
　　晚上到家，百李还没回来。芝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百李在。
　　芝兰坐在书桌前，回想自己和病人、同事的相处。芝兰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不适合做医生。
　　百李终于到家了。
　　百李刚关好门，就被芝兰从背后抱住。
　　“怎么了”，百李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
　　抱了一会儿，芝兰让百李先去洗漱。
　　等两人坐下来，芝兰向百李讲述了自己今天的不顺，又问百李是怎么处理这些关系的。
　　百李听完就知道芝兰的问题出在哪里。
　　“芝兰，与人沟通的话要关注对方的反应。”百李看着芝兰，“之前在学校里，教的都是对事不对人，实际上在与人打交道时是要看人的。”
　　百李抱住芝兰：“你别担心，你见的人多了，自然就会了。”
　　在百李的安慰下，芝兰的情绪渐渐回升。
　　后来，到妇产科实习时，芝兰见到了更多的人情冷暖。即将生产的妻子住院时丈夫事不关己置身事外；家里为了要孩子不顾孕妇死活；年纪轻轻却多次怀孕的女孩；流产次数太多很难再怀孕的青年女子。这些真实又残酷的故事让芝兰情绪波动，然而她作为一个医生又无可奈何，芝兰渐渐学着去体谅病人，安慰病人。
　　考研前夕。芝兰一如既往，百李却很焦虑。感到时间不够用，百李晚上只睡三四个小时。
　　芝兰从来没见到百李这么拼命的学习，知道她是真的想通过这场考试。担心百李身体出问题，芝兰时不时会拿牛奶、水果给百李，留意着她的状态。
　　这天晚上，芝兰到家时，百李已经在书桌前学习了。
　　“回来了啊。”百李没有看她，只出声打招呼。
　　“嗯。”芝兰没有去打扰她。
　　芝兰洗漱完后走近百李，突然闻到了淡淡的烟味。知道百李最近压力大，但芝兰不喜欢烟草的味道。
　　“你抽烟了？”芝兰问。
　　百李知道芝兰会不喜欢，回家后先刷了牙。没想到还是被她闻到了。只能明知故问：“你不喜欢？”
　　“不喜欢”。
　　“那我少抽。”
　　百李平时不抽烟，只是最近压力大又开始抽了。
　　芝兰心疼百李，不想和她争论，没再提抽烟的事。走到百李身后，芝兰抱住百李，摸着她的头发：“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我陪着你。”百李拉住芝兰的手，吻了一下，“我知道，你别担心。”
　　14
　　百李的妈妈知道女儿的性取向，她的态度是只要女儿幸福，喜欢男孩女孩无所谓。百李早就把有女朋友的事情告诉了妈妈。电话里择善让百李把芝兰带回家，一起吃饭。择善没想到，今年过年，百李没回家。
　　医院安排值班，芝兰也没回家。芝兰的母亲白明打电话给芝兰，说要过来看芝兰。
　　“妈，你们别来了，等我放假了就回家，”芝兰不想让父母过来。
　　“你这孩子，爸爸妈妈想你了，你那么忙，等你放假到什么时候了。”
　　母亲坚持要来看她，芝兰只能答应。
　　芝兰并没有把她和百李的事情告诉父母。芝兰觉得她父母思想传统，应该很难接受同性恋爱。
　　这天下午，芝兰去车站接父母。看到他们后，挂断了电话，芝兰走了过去：“爸，妈。”
　　母亲白明马上拉住了芝兰的手，看着她：“瘦了。”
　　“先去酒店吧。”芝兰的父亲叶烽在旁边说。
　　三人到了订好的酒店，一起吃了饭。
　　吃完饭，芝兰打算回去：“爸，妈，你们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芝兰，妈妈今天晚上和你住，顺便过去看看你租的房子。”
　　“妈，我和同学合租的，你过去了没地方睡。”
　　“那好吧，妈妈明天再过去。”白明退而求其次。
　　芝兰告别了父母，回到了她和百李的家。
　　百李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怎么样，叔叔阿姨安顿好了？”见到芝兰回来，百李问她。
　　“嗯。”
　　过了一会儿，芝兰坐在了百李旁边，“我妈明天要来这儿。”
　　“没问题啊。”
　　“我暂时还没告诉他们我们俩的事，我怕他们接受不了。”
　　百李转头看着芝兰：“你担心你妈明天过来发现咱俩在一起。”
　　“她很细心。”
　　“芝兰，如果她发现了怎么办。”百李问。
　　芝兰看着百李，“如果发现了，我就告诉她。”
　　“那你爸妈会怎样。”
　　“我妈还好，我爸肯定不同意。”
　　“然后呢？”百李接着问。
　　“我不知道。”芝兰眼里迷茫。
　　“你会和我分开吗？”
　　芝兰摸了摸百李的头发：“不会。”
　　百李笑了，要过来亲芝兰。
　　芝兰把她抱在怀里。
　　百李窝在芝兰怀里，又开始打游戏。“那你还担心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不准是好事儿呢。”
　　芝兰在百李头发上吻了一下，觉得母亲发现了也好，早晚都要说。
　　第二天早上，百李去值班了。
　　芝兰起床后，出去吃了早饭。
　　没一会儿，母亲的电话打了过来。
　　“芝兰，你吃早饭了没有。”
　　“吃过了。”
　　“你同学在吗？”
　　“她今天要值班，去医院了。”
　　“那爸爸妈妈一起过来看看你啊，你爸在酒店也没事。”
　　“行，你们过来吧。”芝兰把位置发给了母亲，“位置我给你发了，你们过来了就给我打电话。”
　　挂断电话后，芝兰又把房间整理了一遍。
　　没用多久，芝兰的父母就过来了。芝兰带他们上楼，打开了房门。
　　父亲在客厅里，母亲去卧室看了看。
　　“芝兰，你们合租怎么租一室一厅啊？”母亲问她。
　　“这里房租贵。一室一厅也够了。”芝兰说。
　　母亲心里奇怪。她女儿从小独立，不爱与人亲近，怎么会和别人睡一张床呢。
　　“你同学什么时候回来？”母亲问芝兰。
　　“晚上。”
　　两人回到客厅。
　　父亲正站在书桌前。书桌上一左一右放着两摞书。父亲低头看着书。
　　“爸，喝茶。”芝兰端着杯子来到父亲身边。
　　“你研究生考试考得怎么样？”父亲接过茶水。
　　“应该没问题。”
　　“成绩什么时候出来。”
　　“三月份左右。”
　　“当初不让你学医，你看看，书这么厚，过年连家都回不了。”
　　芝兰感到鼻酸：“爸，我不后悔。”

　　“芝兰，你们平时做饭吗？”母亲站在厨房问她。
　　“偶尔做。”芝兰转身看着母亲。
　　“你做还是你同学做啊？”母亲又问。
　　“她做，我不会做饭。”芝兰说。
　　母亲在厨房看了看，“这样吧，待会儿咱们出去买菜”，对芝兰说，“妈妈给你做饭。”
　　一家人在这个小房子里没待一会儿又出去了。
　　芝兰带着爸爸妈妈去了这座城市最有名的景点。等回来时，两点多了。
　　“芝兰，给你同学打电话，叫她晚上回来吃饭。”去超市的路上，母亲对芝兰说。
　　“妈，医院里有食堂，她在食堂吃饭很方便。”
　　“妈想见见你同学，”母亲说，“再说，你们住在一起，咱们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那我先问问她，看她方不方便。”芝兰说。
　　一家人买完菜回去。
　　父母在处理食材。芝兰给百李发消息问她，百李答应了。
　　晚上，百李到家时，饭已经做好了。
　　“叔叔阿姨好，”百李笑着打招呼，“等久了吧。”
　　“你回来的正好，”芝兰妈妈白明说，“快洗洗手过来吃饭。”
　　饭桌上。
　　“阿姨，菜全是您做的吗？”百李问。
　　“你叔叔打下手，阿姨烧得菜。”白明说。
　　百李尝了一口鱼。“这鱼很好吃，比医院食堂烧得鱼好吃多了。”
　　四个人边吃饭边聊天。百李游刃有余。
　　吃完饭后，芝兰和百李洗碗。
　　“百李，听芝兰说，平时是你在做饭。”白明对百李说。
　　“我偶尔会做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面吃。”百李回复。
　　“你自己学得做饭吗？”白明问。
　　“我妈教得。”百李说，“她很会做饭。”
　　“你们过年不回家，家里人都很挂念。”白明感慨。
　　“没办法，医院里就是这样。”百李说。
　　看到芝兰和百李挨在一起，亲密无间，白明意识到她们太亲密了，这对于芝兰来说太不寻常了。
　　白明和叶烽等她们洗完碗就回酒店了。

　　回到酒店，白明问叶烽：“你看百李这孩子怎么样。”
　　“机灵，会来事儿。”叶烽对百李印象很好。
　　“你没看出来这两个孩子不对劲吗？”白明问。
　　叶烽回忆今天芝兰和百李的表现，觉得确实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芝兰不会和普通同学这么亲近的。”白明说。
　　“你什么意思？”叶烽问。
　　“明天问你女儿吧。”白明回道。
　　第三天，芝兰要值班。白明和叶烽在酒店周围的景点转了转。
　　晚上，等芝兰下班了，坐车过来一家人一起吃饭。
　　饭桌上。
　　“芝兰，你和百李是什么关系？”白明直接问。
　　芝兰看着她爸和她妈。放下了筷子。
　　“爸，妈，百李是我女朋友。”芝兰没有隐瞒。
　　“什么女朋友？”她爸问。
　　“我喜欢百李，我们在一起了。”芝兰说。
　　“胡闹，”叶烽觉得不可思议，“百李是女孩，你也是女孩，你们怎么能在一起。”
　　“爸，我是认真的。”芝兰说。
　　“我看你是鬼迷心窍。”叶烽斥道。
　　“你和她再好，你以后也是要嫁人的。”叶烽疾言厉色，“男婚女嫁，结婚生子，这才是你该去考虑的。”
　　“我知道我该做什么。”芝兰不慌不忙，“我一直没有朋友。百李不一样，她对我是特殊的。如果百李是男的，我会和她在一起，她是女的，我也会和她在一起。”
　　芝兰接着道：“你说的结婚生子，只是你选的路，我会选我自己的路。”
　　“好，好，你有你的选择，”叶烽气极，“你知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看你，会怎么看你们。”
　　“别人会怎么看，我管不了。”芝兰并不退缩。
　　“爸，妈，你们一时接受不了我能理解，可是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我会过好我自己的生活。如果我只在乎别人怎么看，只按照你们说的来做，那才是对自己不负责任。”
　　叶烽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他说不过女儿，又觉得女儿离经叛道、胆大包天，叶烽急火攻心，拍桌子起身就走。
　　“你回去吧。”白明站起来对芝兰说，又赶紧去追叶烽了。
　　芝兰继续吃饭。吃完饭打了车回家。
　　打开门，百李正坐在书桌前看着书。
　　“百李。”芝兰声音疲惫。
　　百李向她走来，“怎么了？”
　　“我把我爸气走了。”芝兰语气低落。
　　百李抱着她，“他们知道了。”
　　“知道了。”
　　“你们吵架了？”
　　“我爸吵不过我，气走了，我妈去追他了。”
　　百李被逗笑了。
　　芝兰掐她腰。
　　“别，别，别，”百李身体后仰着，躲芝兰。
　　“我错了。”百李抓住芝兰的手。
　　“你爸吵不过你，肯定要走啊，他留下来多憋屈啊。”百李半开玩笑的说。
　　百李又问：“那你妈呢，你妈是什么态度？”
　　“我妈没说话。她很冷静。”芝兰说。
　　“至少你妈的态度比你爸要乐观，”百李接着说，“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联系你妈问问。”
　　芝兰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拿出手机给白明发消息，问他们回酒店了没。
　　隔了一会儿，白明回复“到酒店了”，简洁明了。
　　芝兰不知道她爸情况怎么样，但也暂时放心了。
　　第四天，下午，芝兰收到白明的消息。白明让芝兰和百李一起过去吃饭。
　　芝兰带着百李过去了。
　　进门，“叔叔阿姨”，百李先打招呼。
　　白明应了，叶烽没说话。
　　落座后，菜也渐渐送上来了。
　　“吃饭。”白明招呼大家先吃饭。
　　吃着饭，一时无人说话。
　　饭至中途，白明停下了筷子，端起茶杯喝水。
　　“百李，你家里人知道你和芝兰的事情吗？”白明仿若不经意般问起。
　　“知道。”百李说，“我告诉我妈了。”
　　“你和芝兰，你们在一起多久了。”白明接着问。
　　“五年了。”百李说。
　　白明心中有了底。
　　“你们现在还年轻，想过以后吗？”白明继续问。
　　“以后”，百李看着芝兰，“以后我会是一名医生，芝兰是我的伴侣。”
　　“你们不能结婚，相互之间没有责任约束。”白明紧跟着问，“以后的人生里会遇到各种磨难，没有婚姻的约束，你们怎么敢保证以后。”白明眼神锐利。
　　百李并不惧怕，眼里盛满了无奈，“阿姨，我们也想有法律的保护，可是现阶段的法律并没有给我们提供机会。”
　　“法律不给你们提供保护正是因为你们的关系不合常理。”叶烽冷冷说道。
　　“所以你们根本保证不了以后。”白明重新掌握节奏。
　　“没有人能保证以后”，百李超乎寻常的冷静，继续说道，“就像结了婚还会离婚。医院急诊送来的车祸患者，一天前他们可能还和朋友约好聚会。”
　　百李看向白明，“可是我和芝兰在一起五年了，有理由相信我们还会在一起五年。”
　　白明惊讶于百李的成熟，语调也不再咄咄逼人，“那孩子呢，你们想过孩子吗？”
　　“我们不会有孩子，”百李声音沉着，“医生的工作忙，等我们两个都稳定了再说，我会和芝兰商量。”百李握住芝兰的手。
　　“爸，妈，你们放心，我们会为自己打算的。”芝兰看向叶烽和白明，又看向百李。
　　叶烽不置可否。
　　白明忽然开口：“百李，你家里人同意你和芝兰在一起吗？”
　　百李神情柔软下来，“我妈一直让我带芝兰回家吃饭。”
　　白明意外，“你给我们讲讲你家里的情况吧。”
　　“我是我妈一个人带大的。我们家开火锅店。”百李说。
　　白明心中对百李的母亲升起好感，“你妈妈不容易啊。”
　　吃完饭，白明和叶烽回到房间，芝兰和百李回家。
　　第五天，白明和叶烽回老家了。
　　15
　　复试通过，百李和芝兰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思青也考上了研究生，心安保研了。
　　毕业典礼上，学生们都穿着黑色的学士服，礼堂里一片黑色。
　　百李和芝兰坐在一起，聆听院长讲话。
　　礼堂里很安静，只有台上讲话人的声音。百李的思绪飘走。
　　五年的大学，在这里，百李学习成为一名医生，也在这里，百李遇见了芝兰。
　　又到了宣誓环节。
　　“健康所至”
　　“健康所至”
　　“性命相托”
　　“性命相托”
　　……
　　不复开学典礼上的懵懂，五年的学习生活让这些穿着黑色学士服的青年心中有了决断。
　　百李决心成为一名外科医生。
　　五年如一日的努力让芝兰对前途充望希望。
　　不约而同地，两人想到了彼此，她们不再孤身一人，这是这段旅途中最珍贵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