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20年前的我回封信》陈润曦

23、感情决裂

　　赵飞燕一直觉得改行做了瑜伽老师是个明智的选择，她特别享受带着会员练习瑜伽，也特别享受自己练习瑜伽，生活习惯也转变了不少，时常觉得时间走得飞快，像是生怕再多给自已一点时间，就会变得太过出色，一不小心吓到老天爷似的，当你觉得时间不够用的时候，光阴偏偏就如箭。怎么这么快一年就又快到头了呢！
　　赵飞燕坐在书桌前，翻开的本子上记录着，
　　姓名：xx
　　年龄：32岁
　　症状：二胎产后三个月，身体很瘦腹部肌肉严重松弛无力，像棉花，妊娠纹严重，延伸到了大腿根部，腹直肌分开近4指，平躺时腹部中间有个坑，肋弓角大于90度...
　　这是她遇到的最严重的一个产后修复案例，情况复杂，这位宝妈前面还没有任何运动基础，第一胎生完也没有注意修复。像这样的记录还有很多，她把这些情况记下来，以便分析制定出更合理的运动方式。桌上堆满了她买来的各种运动类书籍以及几本写满笔记的本子。
　　赵飞燕边翻阅资料边在空白处批注着，全神贯注的旁若无人，舒以豪叫了她几声都没有听见。舒以豪干脆来到她身后，双臂环绕着她的肩膀，用侧脸蹭着她的侧脸，呼出的气息打在她的耳膜上、侧脸上、脖子上痒痒的，让她分神。
　　她不由的缩起脖子和肩膀，娇嗔道“哎呀别闹，都这个点儿了，快让我写完！”
　　“你还知道时间吗，嗯？我叫你你都不答应！”舒以豪动作不停，在她耳边小声质问。
　　“我正在思考怎么给这个人最好的训练方案，太专注了没有听到你叫我。”
　　“那你这些天有想我吗？”舒以豪接着问，继续用嘴唇挑逗着她的脖子，今天他刚从武汉出差回来。
　　“想，当然想了！”
　　“这还差不多！”舒以豪说着就要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
　　“哎等等、等等！”
　　“怎么了？”
　　“你洗澡了吗？还没吧，快去洗澡先！”
　　舒以豪这才怏怏的松开手“那你等着我！”
　　舒以豪走进卫生间，过了一会听到水声响起，他已经脱掉了上衣，发现毛巾没有拿进来。
　　“飞燕，我毛巾忘拿了，帮我拿一下！”等了一会外面没人应，他又叫了一声。这时，舒以豪的手机突然弹出一条微信：胡莉：亲爱的，这次武汉之行很开心，期待着下次...字数原因没有显示全，加上弹窗很快消失了。但是那几个字太刺眼了，而且手机就在桌上，就在赵飞燕的眼皮下面。她一定要看下那条微信，一定要知道发微信的人是谁，一定要知道除了她自己还有谁在称呼舒以豪为亲爱的。她丢下手中的笔，输入自己的生日果然舒以豪的手机就解锁了。
　　胡立：亲爱的，这次武汉之行很开心，期待着下次与你再相聚，么么哒！再往上翻，时间显示昨天
　　舒以豪：我到了
　　胡立：你到了吗
　　舒以豪：嗯
　　胡立：那我在约定的地方等你
　　舒以豪：三天
　　胡立：这次在武汉待多久
　　再往上就是一个小视频，是一周前的一个晚上她跟舒以豪在□□前看喷泉的情景，不过这个视频里没有出现赵飞燕，只有素不相识的行人和夜景，胡立在视频之后发了一个点赞和么么哒的表情，再往上就什么都没有了。这时舒以豪光着上半生从浴室走出来了，“叫你帮我拿一下毛巾呢，你...”他看到她正拿着他的手机，她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琢磨，舒以豪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赵飞燕站在原地，用复杂而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舒以豪问：“胡立是谁？”
　　“一个...朋友。”舒以豪压低了声音，回答的犹犹豫豫。
　　“什么样的朋友？”
　　“就是...普通朋友。”舒以豪已经心虚的有些不知所错了，他有些紧张，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喉头抖动了一下，声音很低。
　　“什么样的普通朋友会叫你亲爱的，还送么么哒？还能让你在我们一起出去玩的时候还想着给她发视频？”赵飞燕不停的质问，她觉得舒以豪的回答真的可笑，两句话都没有回答到点子上，如果紧紧是普通朋友干嘛要犹犹豫豫的不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呢，在说了普通朋友之间需要用那么亲密的话语称呼吗？
　　“飞燕..你不要...我跟她...”舒以豪开始语无伦次，他本来就不擅长说谎，他想要组织一下语言，或者想要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却发现因为心虚根本不知道找什么理由合适了。
　　“你说清楚！”赵飞燕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瞬间提高了嗓音，但这她还是控制了一下的，以她的性格和脾气远不是只提高嗓音而已，她需要知道更多的内容，就像一个医生要先耐心询问完病人的病情和感受再对症下药，她目前所知道的仅仅是那零星几句话和一个视频，或许还有比这多得多的事情是她从没想到过的，在这之前她要压制住自己的怒火，因为但凡舒以豪做的事光明磊落，何须紧张到如此地步。
　　舒以豪羞愧的看向地板，顿了顿说：“飞燕，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赵飞燕早就在心里盘算过舒以豪各式各样的回答，比如说他们是同事，只是关系比较好偶尔才会这么亲昵的称呼；或者说这个叫胡立的是一个男性，只是图像用了自己老婆的照片。而舒以豪的回答却跟那些可能性无丝毫关系，就跟身上挨了一刀跟在头顶飞过的鸟儿并无丝毫关系一样，“我对不起你”这几个字却像是一把尖刀在心脏上划开一个口子，这几个字居然能像魔掌一样伸进体内把心脏一把撕碎，这几个字表明已经确有其事的发生过实质性的事情了。赵飞燕感到痛苦，痛苦使她身体好像变重了一些，以至于脚上有些不稳身子向后沉了一下，但同时她也感到愤怒，她遭到了背叛却毫不知情，“开始多久了?这聊天信息只到昨天，看你们关系都这么亲密了，不可能昨天才开始的吧？”在一定程度上赵飞燕其实是个急性子，她说话间把舒以豪的手机扔到了床上。
　　“我在认识你之前就认识她了。”舒以豪大概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他是想表达即使自己认识胡立早于赵飞燕，但赵飞燕才是自己喜欢的人吧。可赵飞燕听了这话所受到的打击比刚才更严重，这句话的潜台词就像【我认识她的时候还没有你什么事儿，她对我的了解程度远超于你】，现在这句话加上前面他承认背叛的话语都像一再在她心脏划着口子的尖刀，她从来没料到过这是一件比自己能预想到的时间更早的事，那是不是从一开始舒以豪就在脚踏两条船？即使没有这么不堪，也会是很早就发生了，而舒以豪却一直瞒过了她。就在自己记得如此清楚的最近，舒以豪还能一边跟自己看夜景一边给那个人发去视频，当他泰然自若的这么做的时候是不是早已习惯把身边的赵飞燕想象成了那个人？那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所有温情画面都是这样吗？原以为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对他了如指掌，而现在回忆起来却隐藏着欺骗与丑陋的那些种种让赵飞燕感到恶心，就在刚刚舒以豪不还在亲昵的用侧脸摩擦着自己的侧脸嘛，他怎么可以这么恬不知耻？
　　“认识她比认识我早就可以成为背叛我的理由了吗？”赵飞燕被觉得当了这么久的备胎而感到不值。
　　舒以豪沉默...
　　“你说话啊！！”赵飞燕正在气头上，哪里等得了。
　　“飞燕，是，我是对不起你，可是你从来都不反省一下自己吗？你要来北京，我陪你，你要按照自己的兴趣选择工作，我支持你，你要改行做瑜伽，我依然没有阻拦你。是，人活着嘛，总得为理想而活，为追求而活，否则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这些是你常说的，我依然尊重你的选择。可是你有替我想过吗？你只顾着做你喜欢做的事，你关心过我的感受吗？”舒以豪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把压抑在心底的想法都说出来了，他原本希望赵飞燕可以自己来发现来化解。
　　赵飞燕又气又恼，她声音沙哑：“你闲我对你关心不够，你说出来啊？不是早就说过不要互相去等着让对方发现或者猜忌彼此的心思吗？”但她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掉眼泪，她又提高音调道“我就说你负责华北区项目怎么就跑到武汉去出差呢？亏你在走之前还他妈说要跟我结婚呢！舒以豪！！!”
　　“好，飞燕你自己说，我说了多少次叫你嫁给我，你有哪一次同意了吗？这次我在武汉其实也顺带参加了一个朋友的婚礼，我身边的朋友一个一个都结婚了，我多么希望下一个结婚的就是我，我不止一次的跟你说过想要结婚的，你同意了吗？”提到结婚，舒以豪有太多意难平，
　　“我说了我会嫁给你，但是我们晚一点再结婚。”说这话的时候赵飞燕用痛楚、失望又略带点希冀的眼神凝视着舒以豪，想捕捉过去在他身上看到的忠诚和专一，但是枉然。曾经的他给了她何等的依赖，如今就会让她摔得何等狼狈。
　　“我等不了了你知道吗？我爸卧病在床，他活不了几年了，我想在他离世之前能看到我成家立业...我...”那口吻是如此软弱可怜，舒以豪说到这里好像挺拔的身体被突然抽走了一丝力气，软弱了些许。自从他爸卧病在床起，他几乎每两个月回家探望一次，虽然起不了什么实质性作用，至少能让自己心安一点。他变得更心事重重了一些，会突然情绪低落，对任何事提不起兴趣。每当这个时候赵飞燕就会问他怎么总是愁眉苦脸的，而舒以豪除了说心里很烦以外其他什么也不说。
　　“所以你就开始物色备胎？还是说从一开始我就是个备胎？”赵飞燕无奈的质问，她现在感到的痛苦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她不想歇斯底里，也不再想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如果不是今天无意间看到那信息自己都不知道还要被蒙在股里多久，做梦都不曾想到过舒以豪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她不愿意相信这7年来舒以豪对自己的感情有任何参假的成分，那表现出来的细心、关心怎么可能不是真的呢？可如果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反馈不够而让他把原本倾注在自己身上的温情轻而易举地转移到别人身上，又怎能不让人怀疑从始至终他就是当自己是一个备胎呢？她搞不清舒以豪是对自己彻底失望了还是只是图一时新鲜感的心血来潮，以至于他能冒着被发现后失去自己这样大的风险走上背叛的道路。亏她不久前还觉得像舒以豪这样雷打不动、任劳任怨的为工作付出的人是绝对坏不到哪里去的，至少绝对不会让人将他跟不忠这样的词语联系起来，这张眼睛里像住着星星表情如此温和的脸现在看起来竟是这样面目可憎。又或者自己在舒以豪心里早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吧，自己一直不曾察觉，一是因为自己太粗心大意，太大大咧咧，二是不愿意花心思在猜忌这样消耗心神浪费时间的事情上吧！但是现在弄明白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无论舒以豪是哪种原因导致跟自己走到了如今的地步，结局都已成定论。现在她只感觉到心如刀绞、心在滴血，转过身她手腕支撑在书桌上，低垂头想要平静一点，却还是抑制不住的要大口呼吸，否则就感觉要窒息，“我当你是绝无仅有的唯一，你他妈当我是可有可无的平替，哈哈哈哈...”赵飞燕痛苦的笑起来，她一般不说脏话，除非必要，收起苦笑，转身看向舒以豪，眼神里尽是痛苦的神色“七年了，身边那么多朋友都散了，但我以为我们一定能一直走下去...”
　　“飞燕,我...”舒以豪用略带恳求的口吻一如往常一样轻声唤着她的名字，看着她痛苦的神色此时的他也多想上前去抱住她，但他终究是做了错事。
　　“你走！现在就走！”赵飞燕打断了他，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她指着门外对舒以豪说。
　　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允许自己哭出来，是他们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自己才是那个受伤害的人。
　　“飞燕...”舒以豪向前迈出一小步。
　　“滚！”赵飞燕坚决如铁的咆哮怒吼，转身背对着舒以豪，现在让自己文明一点似乎做不到了。
　　舒以豪站在原地停留了几秒，抄起椅背上的衣服，拿起手机，转身，门被打开，然后再关上。听到关门声，赵飞燕一把将书桌上的东西扫翻在地，书籍和瓶瓶罐罐都洒落了一地，她浑身上下的力气也随着那声关门，被抽了个干干净净。她愤怒，无比的愤怒，她十指死死的抠住头皮，她想要抑制怒火而忍不住的大口呼吸，不争气的眼泪还是争先恐后的从眼眶里溢出来...
　　在一段破裂的感情里，没有谁是真正的赢家，曾经有多甜蜜，现在就有多苦涩，曾经有多么无畏的奔赴，现在就有多么难以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