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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音乐 ...

  •   盛桔和岑澈玩了几个社团举办的小游戏,兜里塞满了稀奇古怪的小奖品后,继续往社团集市的终点走。

      路过摄影社的时候,两个人还被笑眯眯的学姐拉住,拍了一张合照。
      学姐骄傲地递给他们一张拍立得:“怎么样,拍的不错吧?相信我的技术!”

      照片上两个人还是隔了一段距离,只是抓拍的瞬间盛桔还没意识到已经在拍照,下意识仰头看岑澈,两个人都没看镜头,互相对上目光,明明只是普通的对视,在拍立得的闪光灯下,硬生生拍出含情脉脉来。

      摄影社社长站在旁边解释:“别管她。” 他面无表情地抓住兴奋乱窜的学姐,“她就喜欢拍你们这种好看的。”
      两个人接过拍立得凑在一起欣赏的时候,又听见咔嚓几声快门响声。

      抬起头看时,学姐和社长迅速地放下相机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其实我也一样。” 社长若无其事地把相机护住,“你们很适合来摄影社。” 他特意省略了之后的词语“做模特”。

      “不了不了。” 盛桔摇头婉拒,在身后学姐和社长惋惜的叹息中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岑澈紧随其后,只不过被社长拉着加了联系方式,毕竟他最后的话实在太有诱惑力。
      “加我微信,偷偷把我们拍的合照发给你。” 两个颜控对着男生的背影小声道。
      刚准备走的岑澈瞬间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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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盛桔其实都没有找到感兴趣的社团,只是对他们举办的小游戏感兴趣才拉着岑澈驻足参加。
      也因此,当她看到终于她还算感兴趣的社团时,她兴奋地拉住岑澈在摊位前停下来。
      岑澈抬头看上面挂的横幅,念出名称:“音乐社。”

      音乐社的社团摊位为了招揽新社员,让成员们分时间段演奏自己擅长的乐器。也因此,集市上无论远近都能听到优美的音乐声。

      盛桔原本走过来的时候还以为音乐声是学校的喇叭放的背景音乐,此时才发现是音乐社在演奏。

      “哇!” 旁边的少女满脸向往地惊叹,“好多乐器!”

      岑澈跟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音乐社的社团摊位内部摆了电子琴架子鼓等乐器,旁边还站着一个同学,手里拿着银色长笛正在吹奏,金属长管上的音键被灵活地按下,飘扬出一片悠扬的笛音。

      “里面有没有你会的?” 抒情缓慢的笛声中,岑澈看着盛桔欣赏的表情,忍不住发问道。

      盛桔环顾了一圈摆着的乐器,下意识攥住衣袖:“其实我…不怎么会乐器。”
      只是之前跟着外公学了一段时间,还老是被外公评价水准不够。

      看着两人驻足的音乐社社长此时正好走来听见盛桔的回答,皱了皱眉。

      “不是什么随便的人都可以进音乐社的。” 走过来的男生抱着胳膊站在摊位里面,倨傲地扬起下巴,“我们不招没艺术天赋的,不招考级没过八级的。”

      “啊?” 盛桔没忍住疑惑了一声,“音乐社不是音乐爱好者的兴趣社团吗?为什么一定要考级才行?”
      旁边的岑澈虽然没说话,略带疑惑的眼神也露出几分不赞同。

      音乐社长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土包子,听不懂我说话吗?” 他指了指身后演奏的同学,厌烦地回答,“我们只招已经会乐器的,有水平的,没义务接受你们这种,音乐,爱,好,者。” 他在句末的爱好者处特地加了重音,一字一句地强调出自己的嫌弃。

      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我们不免费教乐器,想学乐器出校门右转就有培训机构。”

      今天被音乐社吸引来的同学倒是很多,可惜没多少正经学过音乐的,真是毫无音乐水平。他厌弃地想。

      盛桔原本还萌生了加入音乐社的愿望,此时此刻看着眼高于顶的社长彻底掐灭了这个想法,气愤地回复:“你真奇怪。”
      原本好脾气的少女此时因为不满,怏怏不平地抿了抿嘴唇,“音乐的考级不能代表一切,又不是所有人都要考级才能证明自己的水平。”

      她回忆起外公教育她的时候慈祥的表情,忍不住说道,“音乐本来就是从兴趣出发的一件事,音乐社应该是有兴趣的同学相互鼓励相互进步的地方,而不是你这种,相互筛选故步自封的模式。”

      原本被长笛演奏吸引来的围观者不在少数,此时被社长和盛桔的对话吸引,在听到盛桔的话之后围观的同学齐刷刷的点头。

      悠扬的长笛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在短暂的安静之后换成了一曲急促紧凑的乐曲。
      社长被盛桔的话呛到,看着围观的同学还跟着点头,脸色铁青:“那你就很懂音乐?”

      “我也不懂啊。”盛桔真诚地回答,“但我看你比我还懂音乐,为什么就不懂我刚刚说的道理呢。” 她满眼疑惑地看着社长,似乎不懂为什么他要提这个问题。

      旁边的岑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看着社长投过来死亡般的视线,随意地摆摆手。
      “不用管我。”他想压住向上的嘴角,没压住,又笑得更明显了,“我就是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
      旁边的同学被岑澈传染,也在憋笑。

      社长胸口急剧起伏了一下,按捺住心中的不满,在脸上扬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那你就代表音乐爱好者展示一下你的音乐水平吧。” 他阴森森地说,“既然要证明音乐的考级不能代表一切,你是不是也要拿出证据来反驳?”

      “要是你表演能得到大家的认可,我直接让你加入音乐社。”

      不怎么会乐器,又没考过级,等下看你怎么表演! 音乐社长在内心盘算着。

      岑澈原本只是看着盛桔罕见地直接反驳别人,句句不留情的样子有趣,此时却不禁有些担心盛桔被社长这么一抬高帽子盖下,该怎么收场。

      他担忧地轻声问:“你会什么乐器,能不能展示?”
      要是展示不了,就他来顶上替盛桔撑撑场子。岑澈之前也是正儿八经学过钢琴的,虽然也没考过级,但演奏一些炫技曲还是没有问题的,比如著名的野蜂飞舞,比如幻想即兴曲。

      盛桔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个字,岑澈的表情瞬间变的古怪。

      “我觉得我可以。” 盛桔握着拳头,对岑澈确信道,“我不怎么会,但是表演一曲还是没问题的。”
      岑澈神情恍惚,闻言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也觉得你可以。”他鼓励道,“去试试看,会有人明白你的水平的。”

      社长看两人窃窃私语好一阵,终于忍不住开口:“怎么?不敢展示吗?”

      盛桔闻言抬头,眼神直视着社长,目光坦荡地应道:“好。”

      社长让开路,让她进去选乐器,他也实在很好奇,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生会的是什么乐器。

      音乐社的乐器有些放在箱子里,盛桔埋头找了好一会,才从落了灰尘的旧乐器堆里找到自己演奏的乐器来,拿着岑澈递过来的纸巾仔仔细细擦干净了乌木琴筒上的灰尘,爱惜地将它抱在怀里。

      围观的群众听见两人之间的对话,此时也好奇敢和社长叫板的女生将演奏的乐器,站着的女生气质清纯,身姿挺拔优雅。原以为她会在气质相合的电子琴前落座,或者借来同学的小提琴,她却从开着盖子的乐器箱里找了把不知什么乐器。
      等盛桔抱着乐器走到人前,围观的同学终于不用伸头张望,得以看起她拿着的是什么乐器。

      二弦一弓,八角琴筒。
      一把二胡。

      围观的人们脸上也露出和岑澈之前如出一辙的古怪来,也并非是对二胡有鄙夷之意,只是盛桔的气质和抱着的二胡看起来实在不合,有种割裂的奇怪感。

      盛桔此时却已经不在乎周围的古怪目光,她轻柔地试拉了琴弦,仔细旋转琴轴调音,还向拉小提琴的同学借了一块松香擦拭琴弓。
      外公说,无论演奏什么乐器,都要在之前做好准备,让它和自己相契合,才能演奏出满意的乐曲,盛桔深以为然。

      等一切都准备就绪,她深呼一口气,爱惜地抚摸了一下它,抬头问岑澈:“你想听什么?”
      旁边的同学乱七八糟地提名:“二泉映月!” “想听百鸟朝凤!” “百鸟朝凤是唢呐曲!”
      岑澈只是站在那里,轻松地笑了一下,回答:“拉你最喜欢的。”

      “好。” 盛桔歪了歪头,决定拉一曲她练的最认真的曲子。
      当时外公看着她拉的时候,摸着她的头教导。
      “这一曲,虽然看着不难,要把情感贯彻进去,演奏出水平却很难。”

      “给大家拉一曲《赛马》。”
      她说完这一句,低头,起弦。

      在她将琴弓搭上弦的一瞬间,她周身的气质浑然一变。
      原本柔和如水的少女,立刻变成热烈无羁的模样,仿佛置身草原的牧马少女,在自己心爱的情郎赛马时配乐。

      她手指按压流转,运弓精准急促,演奏出热烈矫健的弦乐之声。拨弦弹奏时模拟出马蹄急促踏地的声音,拨弦勾勒出广阔草原之上,御马奔腾的热烈之景。

      明明只此二胡一把,却硬生生模拟出草原马蹄奔腾,群马嘶鸣之声。曲声中饱含着真挚热烈的情感,让周围聆听的同学仿佛身临其境在草原观看赛马。

      “咦?” 音乐老师王听是音乐社的负责老师,从远处听见悠扬的二胡声起了兴致,踱步往音乐社的方向走去,“这曲声,有点意思。” 他自言自语地说,“技巧老辣,情感倒还稚嫩,不过却是很真挚。”
      曲声中颇有他熟悉的民乐大师的风范,只是听说那位老人已经不再接收弟子了。
      难不成是学校请了他的关门弟子?

      王听纳闷地挤进里一层外一层围观的学生中,伸长了脖子想看是谁在演奏。

      正在这时,盛桔拉完了结尾的泛音,连绵的弦乐欢悦,以一顿结尾,戛然而止。
      听众还沉浸在她的演奏中,意犹未尽,不知道是谁大声叫了一句好,在场地人鼓起掌来,热烈的欢呼声中纷纷催促盛桔再来一曲。

      “音乐爱好者就是坠吊的!” 不知道是谁猛地大声鼓掌。

      “不招考级没过八级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群中有人想起社长之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此时却像极了一耳光,狠狠地嘲讽了社长。

      “她比你懂音乐!” 一个同学难以按耐听完盛桔演奏完的激动,对着社长评判道。

      人群挤挤攘攘,王听艰难地从人头与人头之间的缝隙中瞄到了演奏者,呼吸猛地一窒。
      他想象中能演奏出这种水平的,要么是从小开始练习的青年人,要么是半道出家颇有悟性的中年人,可没想过就是本校的学生,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孩!

      盛桔轻轻把二胡放回原位,面对着听众鞠了一躬,抱歉道:“不好意思大家,我就这首拉的还能听。”
      王听隔着人群听见这句话,难以想象这种水平的演奏算“还能听”,别的曲子得是什么水平。

      旁边站着的社长在她演奏时就知道他踢到铁板了,此时脸红筋涨地支支吾吾半天,方才蹦出一句。
      “好,那我批准你加入音乐社。” 他在围观同学的嘘声中硬着头皮小声加了一句,“又没专家评判,听着好听,说不定拉错了你们都听不出来。”

      旁边的人群闻言,嘘声更大。

      “我不想加入你的社团。” 盛桔摇头拒绝,转身离开,“我觉得你并不尊重音乐爱好者,也并不能建设好这个社团。”
      她的表情此刻已经恢复平静,只是岑澈知道盛桔向来言笑晏晏,这种平静的表情已经是她在生气的征兆。

      他追上她,两个人穿过人群离开,盛桔却被人群让开一侧站着的中年人拉住。

      “同学!” 王听激动地抓住演奏者的胳膊,由于隔太远并没有听见社长和盛桔最后的对话,“你有没有兴趣加入音乐社?”
      作为指导老师,他非常希望音乐社能多一些盛桔这样的演奏者。

      “抱歉,老师。” 盛桔看着拉着自己的老师,婉言拒绝离开。
      旁边的热心同学倒是气不过社长区别对待的样子,七嘴八舌地对着王听讲事情的前应后果。

      王听听了个囫囵,只知道音乐社社长是罪魁祸首,硬生生赶走一个原本能加入的好苗子,他怒视着走过来的社长:“你!”
      这干的都是什么好事!他作为指导老师也觉得社长这一出实在荒谬至极!

      他瞪了社长一眼,不管身后想解释的社长,气喘吁吁地跟上已经走远的盛桔:“小同学,你这二胡是跟着谁学的?”

      盛桔看他走来真心求问的样子,停住脚步,也认认真真回答:“我跟着我外公学了几年,我外公没考级,他也没让我考,拉的都是他选的曲子。”

      王听知道了她跟着外公学的,估算了一下年龄,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你外公,是不是姓费?”

      盛桔随母姓,妈妈也随母姓,所以她和外公的姓不一样,少有人知道她外公不姓盛。
      盛桔诧异地看着他,还是耐心回答:“你怎么知道?我外公是姓费,叫费知律。” 她叹了口气道,“不过我拉的不怎么样,我外公一直说我水平不够。”
      她回忆起跟着外公学琴的时候,原本绷着的小脸上也不知不觉流露一丝笑意,“他说我拉的像弹棉花。”

      王听简直按捺不住心中崩溃的冲动。
      你这叫不怎么样弹棉花,别的拉二胡的都别拉了!

      他终于忍不住叹息,心情复杂地和盛桔道别之后,步履沉重地往回走。
      音乐社社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件事干的算是蠢到家了。

      费老可是民乐界排得上号的二胡大家,之前到了退休年龄就不再登台,只有少数人知道他是回到望海老家隐居了,曾经有多少音乐家想上门拜访求教,都被他婉拒在门外,说不再教二胡了。
      他亲传的孙女这种水平,哪里用的着考级来证明自己啊?光是把自己外公名头拿出来,说不定就能吸引一大批比她还大不知道多少岁的人来学琴。

      他又长叹了一口气,一瞬间简直想辞职音乐社的指导老师这个职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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