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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深秋凰恨录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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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直推到太后生辰宴那日。
时舒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虽然有点糊,但还是能看出来一些。外面的广袖是苍白,里面是玄色,腰带上配了个双鱼玉佩,下端是彩色的流苏。既贵气,又不会抢风头。
时舒转身,抱起桌子上的红木盒子,走出院门。定国公府门前,江戚和安迟熙已经在等他了。
马车一路行使到皇宫门前,时舒下了马车,把手中的盒子递给了一边的宫廷内侍,再一转头,就看见从两辆不同马车上下来的蒋浔和洛秋凰。
洛秋凰出现的一瞬间,就吸引了周围大部分女士们的目光。无他,洛秋凰身为小说女主,颜值是没话说的,就单从气质上来说,正是正儿八经的皇室公主。
内侍领着他们进去办宴会的宫殿,时舒觉得他们世界的一些电视剧还是拍保守了。真正的古代皇宫的壮丽真如古诗词描写得那么夸张,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宫灯长明,御香炉下。
时舒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安国的宫宴并不是那种跪坐席,而是每个人坐在一个木椅子上,一人一张桌子。
等所有人都来齐,皇帝到场后,宫中的侍女端着盘子进来。规矩地将饭菜摆在桌子上,再放上琉璃做得酒杯,往里面缓缓倒入透明的酒液。
时舒端起酒杯,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没有什么很浓烈的酒精味,一股香甜的味道飘出来。
宫瓦琉璃夜长明,酒香尘动罗裙钗。
身着舞衣的舞女飘然入场,古筝二胡琵琶阮等接连开始演奏,音乐不似江南小调那般柔情绵长,也不是西域那般别有风情,是中州大地的气势恢宏又融合了一点闽南特色。
时舒对舞蹈没什么兴趣,听着伴奏音乐,时舒又联想到这个世界七分天下的局面。407说过,每本书完成后,就成为了一个世界,按照历史的发展,这个世界的中国必将会走向统一,战争就成了不可避免的。
那到时候,这些宫墙黛瓦,艺术音乐,能留下来多少?
时舒慢慢摇晃手中的酒杯。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规则,未来的发展不该由他一个外来客插手。
可是,万一呢?
万一他能给这个世界的中国带去一个机会,改变中国近代史上的那些悲剧,哪怕,只是让那个时候的局势好一点,人民好过一点。
不,时舒,先冷静一点。历史不是你说想改变就能改变的……中国必须得有一场百年之大变局,来打破这千年的封建帝制。
这第一场舞当作开场舞,一舞结束,就是献礼的环节。献礼的过程中,一边有人把礼物一个个端上去,又一边有内侍在旁边报礼品名,声音还特别的大。这要是送了个廉价不起眼的东西,估计得被周围的人笑话好一阵子,堪称大型丢脸现场。
那内侍喊到:“定国公府送八音盒一个!”
底下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八音盒是什么?”“没听说过。”“西域的东西?”
太后蒋明昭打开盒子,一个做工精美的水晶球八音盒躺在里面,她涂了丹蔻的手把那个水晶球拿起来,在手中转了转,脸上的是藏不住的喜欢:“倒是个新奇的玩意儿……”蒋明昭看向安迟熙,“这个东西怎么用。”
安迟熙笑了笑:“都是陵儿的主意,问他吧。”
蒋明昭转向时舒:“定国公世子?”
时舒从座位上站起来,恭敬地行了一礼:“您先把那个底座拿出来,然后把那个水晶球放上去。”
蒋明昭依言把水晶球放上去,时舒又说:“看见那个银色的把手了吗?向右转动就可以了。”
发条被转动,里面的金属机关开始运作,《卡农》这首曲子最妙的地方在于,幸福时能听到忧伤,沉沦时能听到希望。
别样的西方古典音乐流淌在整个大殿,声音不大,但现场安静,所以每个人都能听得到,赞美的声音不绝于耳。
蒋明昭高兴,一下子赏了定国公府不少好东西。时舒坐回位置,他支着头,又望向大殿上方的位置。
一开始没注意,这蒋明昭的年纪和蒋浔差不了几岁,都不过三十,而那小皇帝,目测比江百晓江邵济小一点,估计十二三岁。时舒粗略算了一下,难不成蒋明昭二十岁就生了小皇帝?时舒又从江子陵的记忆中得知,先帝是在前年去世的,享年七十三岁。
这么看下来……时舒扶额,古人这个结婚的年龄观念对他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等时舒一抬头,往蒋浔和洛秋凰的方向看去,发现洛秋凰人已经不在了。
时舒知道,这是触发剧情了。而这段剧情,正是江子陵死亡的剧情。
时舒借口有点醉酒想去外面透透气,来到了宫宴后面的花园。他从系统商城里兑换了一个隐身符咒,根据原著剧情的描述,找到了洛秋凰昏迷的房间。时舒家周围没有人,就从窗户翻了进去。刚进去,就发现了倒在地上的洛秋凰,还有在一旁帮她整理衣服的阑夜。
宁默看向被打开的窗户,可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宁默皱了皱眉,不对,他从军这么多年,敏锐性向来比常人好,他可以确定那个地方有人。
时舒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现身是不可能的,到时候吓到人了,该怎么解释。时舒尝试往旁边挪,但宁默的视线就像是锁定了他一样,跟着他移。
这古代大侠都这么厉害的吗?还自带红外线追踪的?
宁默把洛秋凰收拾好后,放到一边,起身,关上了窗户。看向时舒的方向,从腰间抽出剑来,正好指在时舒的胸口:“出来吧,不然我这剑再往前一下,我也不知道会捅到哪里。”
时舒只好把隐身给解除了,宁默眼睛微微睁大:“是你?”
“你好啊,阑侍卫。”时舒扯了下嘴角,后又恢复了一副淡然的样子。
宁默觉得,这幅表情有点眼熟,很像……
宁默说:“任务者?”
时舒只是点了点头:“嗯。”然后问:“《深秋凰恨录》?”
宁默把剑收了回去。
仿佛是承认了什么,又让人觉得这种默契很熟悉。
既然是同事,那也没必要伪装什么了。时舒走到洛秋凰身边,问:“她没事吧?”
“没事,跟书里一样,被人下了药,我已经用道具给她解了药性,现在还在昏睡中。”
“嗯……按照剧情,我,啊不,江子陵就是因为被安荷引来这里,后被蒋浔撞见,误会,然后……”
“然后直接一剑杀了江子陵。”宁默顿了一下还补充了一句,“都没听这个少年解释。”
这个时候,门外传过来一个少女的声音:“不是说江钰忱那家伙出来了吗?人呢?”
宁默看向时舒,像是在问:找你的?
时舒走到门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门外的那个,应该就是安国的嘉泽公主,安荷。”
“原著里没有说。安荷为什么要引江子陵来到这里?诬陷他和洛秋凰?”宁默问。
得到江子陵记忆的时舒小小地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安荷曾经提出过想嫁给江子陵,但江子陵对她无感,拒绝了。估计是,因爱生恨吧。”
“得不到就毁掉?那她最后的确成功了。”
可不是嘛,江子陵的冤屈连申诉都没地方。
时舒看着一旁的洛秋凰,对宁默说:“先把她带走吧。”至于安荷这个小丫头,日后再收拾也不迟。
说到底,江子陵这个世子也不知是心善还是怎么的,委托任务里没有提到一句跟安荷有关的,也许是自己也没想到吧。
花园里,一身芥花色的少女来回踱步,大发脾气:“江子陵人呢?!”
“公主殿下还真是气急了,都开始指名道姓了。”
安荷一个转头:“谁?!”
时舒悠悠从花丛后面走出来,朝安荷行了一礼:“晚上好,公主殿下。”
安荷的脸色变得十分不好看,她问:“你怎么在这?”
“这话好玩,皇宫的御花园,我来不得吗?”时舒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而且,公主殿下不是要找我吗?怎么,这会又不想找我了?”
安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骄矜的说:“你帮我去做件事,做好了,我就不追究你拒绝我婚事的事了!”
时舒说:“公主殿下好生奇怪,我拒绝你的婚事,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吗?”
“你!”安荷转过头来看向时舒,眼睛里想是要冒火,“全天下哪个男人不想娶我?就你江子陵特殊!你知不知道,你让我落了外面多大的面子!”
“公主殿下既知多的是男人想娶你,又何必抓着我不放?公主殿下想把面子找回来,大可去找其他的郡王世子侯爷,再不济,等到下一次科举,让皇上把状元郎、探花郎许配你。岂不美哉?”
“你……”安荷说不出话来了,她长这么大,谁不是捧着她的,就这个江子陵要逆着她!她一生气,直接抓过时舒的手,拉着他往那处房间走。
时舒一个大男人,这具身体也是个十七八岁的,自然不会被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拉动,只不过是时舒他故意的。
安荷一把推开门,人却愣住了,她四下环顾:“人?人呢……”
时舒这个时候开口:“公主殿下,可是在找那位洛国来的和亲公主?”
安荷甩开时舒的手:“你,你怎么知道?”
时舒脸上还是挂着淡漠的笑,一位身着石竹色的女子从他身后走出来,正是洛秋凰。她看着安荷说:“嘉泽公主,我记得我不曾招惹过你。”
安荷指着洛秋凰说:“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哥哥的旨意?蒋浔哥哥能娶你?一个送过来和亲的公主,凭什么嫁给我的镇国将军!你凭什么?!”
时舒抬抬手:“好了,公主殿下。再不停下,您的下场估计就不会是关禁闭这么简单了。”
“什么……”安荷往后退了一步,只见是蒋明昭、安迟熙和小皇帝一行人,还有蒋浔。
时舒走到江戚和安迟熙身边,不说话。
蒋明昭看着安荷说:“我看在你是我曾经宫中好友的孩子上,才对你多了几分宠爱,没想到,差点让你酿成祸!”她转向定国公府一家,“这件事,我定会给定国公一个交代。当然,”蒋明昭看向洛秋凰,“也会给凝岚公主你一个交代。”
蒋浔面无表情:“阿姐,那我先带她回去了。”说完,转身离去,让洛秋凰跟上。
时舒看了一圈已经找不到宁默的人了,自然是两人商量好的由宁默去找人。江戚对安迟熙和时舒说:“我们也走吧。”然后,挽着安迟熙的肩膀走了。
时舒走在后面。看见江戚和安迟熙之间的小动作,这对定国公府夫妇的感情其实不错,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哪怕府中有小妾,也没能影响到两个人的感情。而那些小妾,甚至是安迟熙为了江戚在外面的面子,自己纳进来的。
想到自己那两位时不时就开始冷战的老爸老妈,时舒无奈低头笑笑。
正走着,时舒察觉到了自己的衣袖被人抓住,时舒低头一看,一个明黄色的小男孩,安国的国君,安司明。
时舒行礼:“陛下。”
“平身。”安司明一张十三岁的脸上尽是认真,如同一个小大人,他说,“抱歉,今天皇姐给世子添了麻烦了。”
“无事,陛下不必道歉。”
安司明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时舒就耐心的等着他。
这时,一个宫女过来,她对安司明说:“陛下,太后娘娘叫您回去了。”
“好。”安司明跟着宫女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时舒一眼。
“陵儿。”听到安迟熙叫自己了,时舒也转头,上了会定国公府的马车。
因为是太后生辰,解了宵禁,街道旁都挂上了漂亮的花灯,有小孩子们手中握着灯和糖葫芦跑过。时舒坐在马车里,想着:那小皇帝要对他说什么呢。
回到房中,侍女早已经备好了沐浴用的热水。时舒洗完澡,路过窗边,一个纸条扔了进来。他毫不意外地捡起来,上面是刚劲有力,甚至是熟悉的字体:三天后中午,渔阳酒馆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