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族》mangosteenly

8、传言

　　千阴听雁如说白雪在会客厅玩儿，便打算处理完事情出来抱回去睡觉。谁料它就这么在人膝上睡着了。
　　凌燎曦又是个最会反客为主的，三言两语的问候把她也给劝在一旁坐了下来，下人还及时在手边奉上了茶。
　　千阴无奈，看出这位六皇子有备而来，只得陪着坐下。
　　“古人道猫之毛色，以纯黄为上，纯白次之，纯黑又次之。墨玉垂珠，三小姐品味果真与众不同。”凌燎曦一手下棋一手捋猫毛，嘴里也没闲着。
　　三四皇子的母妃武氏就养着一只，姜黄色金丝虎，养得油光水滑心宽体胖。武氏与二皇子及五公主的母妃谢氏不同，谢氏嚣张跋扈恃宠而骄，武氏只喜躺在摇椅上和肥猫晒太阳。
　　凌燎曦小时候常躲懒去武氏那儿逗猫晒太阳，只不过皇后不喜欢猫，常被说道，后来也去得少了。
　　“路边捡的，见它也无处可去，便委屈它同我一处。”千阴面无表情，“没想到六殿下不喜欢黑猫，可惜了它这般喜欢六殿下。”
　　“没有，”凌燎曦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笑容深深，“我很喜欢。”
　　左相下完一子，续了茶，“白雪很有灵性，千阴可是宝贝得紧。”
　　白雪若有所感似的动了动耳朵，凌燎曦纵容地拍拍它的背，给它挠耳朵。
　　千阴看它有奶就是娘的样子，索性也从背后书架淘了本书在一边看。
　　千阴一来，两人的话就变为了闲聊。从户部黄侍郎家弃笔从戎的小儿子，到学院性情各异的夫子。
　　凌燎曦自幼便卓尔不群，谈天说地随手拈来，一边观察着左相对千阴的态度。却见左相丝毫不在乎在千阴面前谈朝中之事，似乎能与六皇子说的，与千阴也说得。
　　话轱辘转过几轮，谈完几个世家便说到了澹台家。凌燎曦回头，问千阴是否晓得澹台家。
　　“富甲天下澹台家？”千阴头也不抬。
　　“三小姐知道千国提议在北境和玥爵互通商市吗？”
　　“此等要事，我怎么知道呢？”千阴假笑。
　　左相笑笑，“六殿下原来是想指教小女吗？此事实在是众口难一。”也并未多加阻拦。
　　凌燎曦向她解释道，“澹台家虽在玥爵境内，却也靠近千国，三小姐出身千国，我想知道如果与澹台家合作，三小姐有何看法？”
　　千□□，“澹台家属玥爵国，和澹台家谈生意，想来不会太困难。”
　　“玥爵与澹台家一向交好，姜某也赞成让澹台家加入商市互通。”凌燎曦原本担心贸然和家中女眷谈起国事难免失礼，左相却毫不意外，“不过不少人一面担心市场会被千国打压，一面想着联合澹台家打压千国市场。圣上也在担心这个。”
　　凌燎曦点点头，“所以这合作如何谈，让何人去谈，还有待商榷。”
　　“想让澹台家促成合作并不难，但若是想联手压制千国一头，怕是希望不大。”千阴意味不明笑了笑。
　　凌燎曦问，“何出此言？”
　　“……商人自然利益至上，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话锋一转。
　　凌燎曦望着她的神色，看出她的避而不答，沉吟道，“澹台家在千国也有产业，难道……”
　　左相轻咳了声，接过话头，“这一代澹台氏与千国有姻亲，自然不会与玥爵联手。”
　　“澹台渊？”凌燎曦疑惑，“听闻澹台家主尚未娶妻，怎么……”澹台渊乃澹台家现任掌权人，澹台家一心经商，能影响澹台家决定的姻亲属实不多。
　　左相目光落回棋盘，没有答话。
　　千阴无奈放下书，说道，“澹台渊是次子，父亲所说的是长子。”
　　凌燎曦恍然，“原来是公子峙。”
　　澹台家长子澹台峙，无心经商，以善器乐闻名天下。继任家主之位不到两年，让位与其弟澹台渊，便不再受缚，四处游历。
　　有传言公子峙在酒楼即兴一曲，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又有传言公子峙已娶妻生子，偶在乐司传授曲艺。
　　“传言公子峙夫人系千国贵族，继而澹台家在千国得以发展产业。”左相说得模棱两可。
　　传言传言，公子峙在世上近乎销声匿迹，有幸听闻一曲，便是余生谈资。传言或真或假，无人得知。
　　“凌六自幼听闻公子峙盛名，只可惜未曾有缘得见，原来是在千国。”凌燎曦叹道，余光瞥见千阴嘴角恰恰隐去的笑。
　　突然问道，“三小姐在千国可曾听过公子峙一曲？”
　　“嗯。不错。”
　　何止是听过……左相笑呵呵让人续茶。
　　会客厅安静下来，只余零落几声落子声。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细雪。
　　玥爵皇都地处水乡，水乡软和，温暖，雪也是细细密密的，缠绵温柔。水乡养人，姑娘水灵，男儿俊秀，是泠泠的暖泉。
　　温度骤降，白雪往怀里拱了拱，热乎乎的像个小暖炉，凌燎曦腾出一只手把它往怀里团了团，偶尔望一眼它的主人。
　　水乡的雪温柔绵软，而千阴从万里冰封的北国而来，是凛冽的冰铸的刀。
　　千阴手里的是一本不知道被哪个粗心下人忘在书架上的志怪话本，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问上一两句。她对玥爵国的民间传说所知不多，新奇不已。
　　凌燎曦也乐得解答。
　　“爹爹！”又是熟悉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姜岚抱着手炉裹着狐裘风风火火钻进屋子避风，鬓角还别着两朵梅花，看清屋子内的情形顿时刹住脚步，满脸通红。
　　“见……见过六殿下。”
　　凌燎曦笑道叨扰。
　　路都不会走了，姜岚手脚并用勉强挪到左相旁陪着落座。
　　真是太失礼了，还是在六皇子面前。姜岚糗得抬不起头。
　　在风华绝代的六皇子面前大气都不敢出。千阴不置可否，也没有再继续说话。
　　“诗会怎么样？”左相问。
　　姜岚小声回答，“落了雪，更热闹了。后来杨姐姐恐大家受寒，便散了。”前所未有的规矩。
　　“说是趁朝会学院休息，姑娘们在安国公府杨小姐家办了赏梅诗会，”左相给凌燎曦解释道，“千阴总不高兴凑热闹。”
　　只不过怕落了左相府面子，给姜岚递帖捎带的她罢了。无趣。千阴撇撇嘴。
　　“三小姐若是感兴趣，”凌燎曦莞尔，“下次凌六随同三小姐一起。”
　　“不劳费心，没兴趣。”

作者有话说

　　“猫之毛色，以纯黄为上，纯白次之，纯黑又次之。”出自《相猫经》。是清朝的、既然是架空就不要太在意了呜呜
众所周知传言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