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将》樽清酒

4、第四章

　　今天上午的开学典礼没有开成，因为一些内部原因，周许然只好让同学们预习预习课本，他自己则在教室里维持秩序。
　　上午放学了，宁喧随着人流走出学校。她家的地方不算远，一会就到了。
　　宁喧打开门，看到奶奶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她走进厨房，叫到：“奶奶。”
　　云浮丹一回头，就看见自己的孙女儿在身后笑眯眯的看着她。她擦了擦手，慈祥的抚摸着孙女的头说到：“零零回来了，开学觉得怎么样啊？”
　　宁喧蹭蹭奶奶的手，乖乖巧巧的说到：“还好啦奶奶，咱们快吃饭吧。”
　　等云浮丹把饭菜端上桌子，宁喧已经把碗筷摆好了。一时间，祖孙俩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云浮丹叹了口气，说到：“零零，明天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啊？”问完，又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给宁喧：“这是你妈妈提前给你的礼物。她……明天来不了。”
　　云浮丹说完，似有些不安的看着宁喧的表情。
　　宁喧接过去一看，知道了那是妈妈亲手给她做的挂件。她内心涌出了一阵苦涩，什么感觉呢？说不出来。觉得心里的难受马上就要破蛹成蝶，彻底爆发了。
　　宁喧知道奶奶在看着，她挤出一个笑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活泼起来：“不用了奶奶，我已经有妈妈的礼物了。只是…”
　　宁喧顿了顿，内心充满了渴望“我可以明天给妈妈打个电话吗？”说着，还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云浮丹。她真的好害怕被拒绝啊。
　　云浮丹本来想拒绝，但是看到宁喧的眼神，只好一松口：“好吧，别打太长时间。”
　　宁喧尽量装出自己很开心的样子，：“太好了，谢谢奶奶啦。”
　　云浮丹吃完就去洗衣服了，临走前嘱咐宁喧吃完饭就学会习，累了就睡会儿。
　　听着奶奶离去的脚步声，宁喧的笑容僵住了。眼睛里渐渐传来酸涩感，鼻子也莫名的酸，好想哭。
　　回忆，四岁时。
　　小小的宁喧尽量把自己缩进沙发，用手捂住耳朵，不敢相信这样的吵闹声是从自己家传出来的。
　　地上，桌子上一片狼藉，到处有碎掉的玻璃碗和杯子和一些撒了一地的菜汤。这是爸爸妈妈吵架的时候砸的。
　　宁喧不知道爸爸妈妈为什么吵架，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架，她只知道这样的爸爸妈妈很吓人，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直到妈妈拿起一个碎掉的瓷片要往脖子上割的时候，她觉出了害怕。她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割脖子，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妈妈有危险。于是，她哭了。
　　当时她踉跄的从沙发上走下来，光着脚跌跌闯闯地走向妈妈。
　　一路的玻璃碴都扎进了脚心，刺的生疼，直至入骨。
　　爸爸把她推开，一巴掌把妈妈手上的瓷片拍掉，把妈妈揽到怀里。
　　宁喧用手撑着地，扎了一手的碎渣。她呆呆地看着妈妈，把爸爸推开，又要割脖子。
　　结果爸爸瞬间变脸，开始破口大骂。男人粗鲁的谩骂声，女人尖细的叫喊声和孩子恐惧的哭喊声密匝匝的混到了一起，织成了一张巨大的黑色的网，融入到静谧的夜。
　　那天晚上，宁喧忘了是怎样结束的。她只知道自己哭着哭着，感觉越来越晕，最后昏倒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躺在床上。她想用手支撑的坐起来，却发现手钻心骨的疼。
　　她伸手一看，手上还有鲜艳的血迹，有的地方还非常的肿，一摸就疼。
　　她想下床，意识到自己的脚里也扎满了碎渣，疼得想哭。于是，她跪着用膝盖爬出房间。
　　等她吃力的爬出房间，发现客厅里空荡荡的。她无助的坐在地上，盯着爸爸妈妈常坐的沙发发愣。
　　她一直坐在客厅，直到全身冰凉。妈妈总是会给她披上外套，但这次没有。
　　她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到她快睡着时，妈妈回来了。
　　她曾费劲的收回去的泪水现在破闸而出，她顾不上脚上的巨疼，直接的扑向了妈妈。
　　妈妈脸上有点伤痕，还有点肿，但脸上挂着笑。她温柔的把宁喧抱住，把她抱回床上。妈妈看到了宁喧手上和教上的伤，似乎有眼泪流出。她把宁喧哄睡，以她当医生的手法娴熟地把小宁喧的伤口处理好。然后开始收拾行李，等到宁喧奶奶来之后，含泪吻了吻小宁喧才离开了这个家。
　　小宁喧一点也不知道，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妈妈温暖的怀里睡着的。醒来一看，身旁空无一人，只见奶奶坐在床脚。
　　宁喧怔怔的开口：“奶奶……妈妈呢？”
　　奶奶回过头来，她的脸上没有很多皱纹，几乎没有白头发。就算老了也不难看出她年轻时的美貌，可真的是岁月不败美人骨，她的行为举止处处流露着优雅。
　　宁喧对奶奶的印象来源于她的名字，云浮丹。刚听的时候她一直嚷嚷着好听，想把奶奶的名字抢过来用。她还知道奶奶原先是一个唱戏的，唱花旦。宁喧看那时黑白的照片，粗劣的画质也挡不住奶奶的光芒。
　　奶奶眼圈很红，：“零零，以后你就要和奶奶一起住了。”
　　零零是她的小名，小时候姥姥光把宁喧叫成零喧，所以就成了现在的零零。
　　小宁喧表情微滞，但恢复了正常：“怎么可能呢奶奶，不要骗零零了。”
　　奶奶一听宁喧的话，眼泪流出来了。她颤抖的把宁喧拉过来，抚摸着宁喧的头：“零零…奶奶真的没骗你…你爸爸妈妈离婚了，你爸爸把你留给了奶奶，以后就和奶奶一起了。”
　　小宁喧一听这话瞬间就哭了，她实在是不敢相信昨天还抱过自己的妈妈今天就不在了。云浮丹紧紧地抱着宁喧，一边流着泪。
　　儿子儿媳的离婚她是同意的，她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想比起来，她不讨厌儿媳，也不喜欢她。毕竟和儿子现在是一家人，但是儿媳是受害者，她也同情儿媳。现在，她最可怜她的孙女。一个才四岁的孙女。
　　自从那时起，宁喧就和奶奶一起生活。虽然一开始宁喧一点也不适应，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也知道控制自己的情绪，把自己的情绪埋藏在内心最深处。
　　每年的生日，妈妈总是会带她去吃一顿肯德基，然后回家。爸爸总是会给她一点零花钱和一些女生喜欢的一些小东西。爸爸在外地工作，一般都不回来，所以一般他都是把一些小物品寄回来。
　　宁喧每年最盼望的就是她的生日，她也最盼望妈妈带她去吃肯德基。倒不是因为想吃肯德基，十几年了早就吃腻那个味了。她盼望的是那一天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光，她倚着妈妈，妈妈笑着看着她。她就觉得这是她最想收到的礼物。
　　她也想让那段时光长一点，但是妈妈是医生，很忙，那就不强求了吧。宁喧也很想爸爸，她基本是半年见一回他。但见了面彼此都生疏着，不像妈妈那样亲密。
　　云浮丹洗完衣服出来，看见宁喧碗前的菜一点没少。她轻轻地走到宁喧面前，摸摸她的头，没有说一句话。
　　宁喧从回忆中惊醒，看见奶奶站在她旁边静静的看着她。她站起身来抱了抱奶奶，撒娇到：“奶奶你快去睡觉吧，我一会把碗收拾了就去看书。”
　　奶奶点点头，走了。宁喧心不在焉的把碗筷收拾好，来到房间来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