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爱》橘小猫

4、第 4 章

　　太干净的画中是不会有生物生存得下来的 同样的　　人处在太过圣洁的气息中 一样也无法存活

　　医生说褚颜遥有贫血、营养不良的症状，还伴有轻微的惊恐症，影的弟弟仁是医学系的，同时兼修心理学。
　　影带着纯往医院外去，打电话给仁，因为院内是不能使用手机的。可是，就在仁表示下个月有空过去亲自为她看看的时候，纯回到医房却发现，人不见了？
　　宫保大学里的由真纯是由真商场的大少爷，东京大学来的伊藤影则是伊藤世袭之后，两个人的身份背景算得上是不一般的了。可是在这么不一般的两个人眼皮底下，一个人跑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女生就在这两个人的眼皮底下跑了。
　　纯与影第二度面面相噤。
　　纯皱眉，直冲向宫保大学，他自信在美术系的教室里应该可以找到她。
　　而影则是带着意味深长的弧度慢慢地跟在纯的身后，晃着走向宫保大学。

　　宫保大学位于宫保市最北角的那个地盘，那里有条古老的护城河流过，因此高明的设计师把这条河设计入大学内的时候美化了它，将它扩成了拥有一片圆湖的校园之河。
　　星期二的十点，这里成了美术系的开放教室，美术系一年级的全部学生全都集中在这里写生。
　　褚颜遥亦在其中，她依旧是躲在最后面的，架着个画架，大学都在听着老师的指示，要画这片湖与对岸的那些高树低草。
　　这次讲课的不是先前那位年迈的老师，而是另一位年轻一些的教师，他讲得很认真也很细心。尽最大的努力不会步上前一位美术老师的后尘。
　　他在讲课，还未要求学生开始画，可是最后面的那个学生却已经动起了笔，不知道她在画的是什么，但是她的画笔从动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停下来。
　　站在河岸边的教师正发挥着无限浪漫的想象力为学生们营造出一个美丽无限的空间来，可是一回身却发现有个学生已经在动笔了，他不由得开心起来：看来他的施教方法是正确的，看看有的学生就已经这么快掌握到了、也感受到了这纯美的自然之气。
　　于是他很高兴地将手中的笔指向了最尾端的那个学生：“这位同学，原来你这么快就感受到了老师所讲述的自然之美了啊，真是太好了，大家都要向这位同学学习哦。”
　　顺着老师手中的笔，大家都一致回头望，众人目光的集中处，正是褚颜遥的所站之处，由于她的画架是在最后的，所以大家都看不到她到底画了什么，只知道她的画笔在一直动，一直也没有停下来。就算是现在老师用笔指着她表扬她，同学们都齐刷刷地望着她，她还是一直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笔。
　　这使得一直举着笔的老师有些尴尬，咳了两声，他控制了一下场面：“这个同学还真是认真啊，呵呵，就是这种境界我们要学习、要学习的。啊，那个，我们一起来看看这位同学所领会到的自然之美怎么样？啊，让同学们也好参考参考？”
　　四下一片死寂，大家心里都在犹豫着，上一次，褚颜遥把那位老教师画成了那个样子，这一次不知道又会把这位老师所说的所谓的自然之美画成什么样子。
　　学生们的眼神中都带着怀疑，而上首的老师却把它解读成了默许，他高兴地走向褚颜遥：“同学，画完了吗？”
　　褚颜遥正好落上了最后一笔，一抬头就见到老师亲切的问她画完了没有，她愣了一下，茫茫然地点点头。
　　老师一听就笑开了：“好好好，真是个好学生啊。来来来，让我们大家看一下这位同学的作品吧。”说着，不等褚颜遥反应过来，他已经一抽手就把整个画板都翻了过去，举在胸前面向大家，笑眯眯地看着四下的学生们：“怎么样同学们，这就是老师所说的自然之美，你们现在感受到了吗？”
　　周围腾然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不少人甚至瞪大了双眼，倏地捂唇，拼命地抑住尖叫声。
　　对于大伙的反应，老师觉得很满意：“很优秀吧！”他没有看画，而是直接将它转了过来给在大家看，所以画上的内容他根本就是一眼都没有看到的，而对于大家的表情，他一厢情愿的认为那是见到了一种脱俗至极的美丽时所表现出来的吃惊与惊艳。他微微得意起来，为自己有这样成功的学生而骄傲。然后，他带着无比自豪的神情低头想要看一下这位不凡的学生所做的不凡之作。
　　只那一眼。
　　“啊……”那位前一秒还带着无比骄傲神情的老师就惊叫着跳了起来，那幅画直直地摔到了地上。落在了长着青青小草的草坪上。
　　这是一幅色彩灰暗的画，整个画面上有一大部份都是灰暗的颜色，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是一片湖的样子，只是这样灰暗的色彩恐怕也是片死湖吧。湖的临空处，一只半人半蛙形的生物向外伸着手，表情痛苦，像在挣扎着不想掉下去，可是他脚下的那团灰暗却不住地不住地打着旋，死死地吸住了他的脚部，那个样子看着看着似乎觉得，那只人蛙在不久的时间内一定会被……吞没的。
　　“你，你你，你怎么会画出这么恶心的东西来？这哪里是自然之美，这简直就是恶心、丑陋的东西，快，快把它弄走啊。”那位老师失了风度地大叫起来。
　　褚颜遥面无表情，在那位老师大喊大叫之时，她默默地走过去拾起她的画。轻轻地拍掉那上面沾到的草屑，然后她转身向校门的方向走去。
　　她似乎不在乎，这节课是还没有上完的，她来这里上这节课好像就是为了画完这幅画，然后，她就会走得安心，走得毫无牵挂。
　　在这草坪场上，一片翠绿的湖水边，所有的学生看着褚颜遥走远的身影，再回过头来看看那一池绿水，突然觉得有股恶寒袭了上来。大家不约而合地狠狠打了个冷战。
　　当纯和影赶到校门口边时，正巧褚颜遥从校门口处走了出来，她拿着一个大大的画板，走路有些摇摇晃晃的，神情很木然。
　　纯大大地吐出一口气，然后飞似地奔到了她的身边：“褚颜同学，你怎么跑回来了？”
　　褚颜遥茫然地回头看着纯，当她看到纯那张白净漂亮的脸的时候，她突然就绽开了一朵如花笑颜，衬着那双灵狐的双目，让人一不小心就分了神。
　　她认得这个人，在商场里救了自己的人。
　　“你，”这下让纯愣住了，他还从来没有见有人会在被人急急追问：你怎么跑回来了。这样的话之后还笑得那么美的。
　　影就站在后面，看着前面的两个人，他并不说话，也不做什么多余的事，他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他的目光落脚的地方，却正是褚颜遥手中的那张画，它正对着影，画那上的那只人蛙伸出的手也正好地对准了影。那一刻间，影突然地就皱起了眉。
　　“褚颜同学，医生说你贫血，还有营养不良，你这样子跑掉不行，回医院吧。”纯叹了口气，他一手抓住的是褚颜遥拿画板的那只手，所以他没有看到影所看到的东西，他对着褚颜遥，是无法注意到其它的事的。
　　可是奇怪的是，他从见到她到现在，他说了这么多句话了，她却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看着他笑。
　　到最后，纯几乎是瞪着她的笑颜的：“你，你别再笑了……我带你回医院吧。”说着他拉了她就要向外走，那里停着影的车子。
　　手动之处，人却一动不动，纯奇怪地回身看着她，才惊觉她手里还拿了样东西，顺着目光向下移，纯看到了那幅画。
　　纯瞪着那幅画半晌没出声，褚颜遥就看着纯笑，他一直看着不出声，她也一直笑得很甜美。
　　影动了动身子，走至纯身边：“纯，去那边的餐厅吃点东西吧。”
　　纯怔然地回头，看了影一眼，点点头。接着他重新面对褚颜遥的时候，脸上恢复了他惯有的微笑：“我们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灵狐的双眼突然地爆出光彩，褚颜遥使劲地点点。接着就把手中的板画往纯的手里一塞，迫不急待地向不远处的餐厅奔去。那样的背影让纯有了一种错觉，她在那么一瞬间拥有了全部的快乐。
　　坐在餐厅里，纯点了很多东西，摆在褚颜遥的面前，三个人一起坐着，影只捧着杯茶，纯要的是绿茶，只有褚颜遥大口大口地吞着东西，牛排、汉堡、鸡腿、可乐不停地塞向嘴里，她的吃相就像饿了五六天没有吃过东西似的。
　　餐厅中不断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纯统统回以礼貌的微笑，渐渐地就不再有人再看过来了。
　　影看着褚颜遥的吃相，转过脸用法语问纯：“你带的钱够吗？这家店没有刷卡机吧。”
　　纯一愣，接着他歪着头微微一笑，也用法语回答影：“不够，可是我有手机。”
　　影闭上了眼睛靠入椅背，他懂纯的意思，那家伙是说，钱不够可以把手机抵在这里。
　　“影，你怎么知道她肚子饿了？”过了一会儿，纯操着流利的法语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