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甜蜜物语》飞天粉红猪

3、金渐层少年（3）

　　飞扬漫天的小纸片、传单、小广告成了我的生活。

　　我毫无羞耻心地不遗余力地制造着这些城市垃圾，在街头巷道不断穿梭。

　　早上一块五的茶叶蛋，中午能挑出肉丝给猫吃的盒饭，还有晚上菜市场两块钱一片的小鸡胸肉。

　　这些都比公德心重要许多。

　　猫也全然表现出属于宠物猫的温顺，时刻蹲在我的肩头，不肯分开一步，只有站累时，才会扒着我的手臂要我抱，歇歇爪子。

　　我跑遍城市，也路过不少猫咖精美的橱窗。

　　猫每次都会挪挪搭在我肩上的小脚垫，聚精会神地盯着里头，尤其是伸出粉嫩小舌舔着肉汤罐头的几只小猫，它们脖颈上系着缎带，皮毛如丝绸一般滑亮。

　　见我跟着放慢了脚步，猫又会不好意思地舔舔鼻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小猫要吃罐头。

　　我默默记在心底。

　　连着发了一整个星期的小广告，我手中有了九百四十六元零五角。

　　但我不能花，我要留着租房子。

　　大通铺里的人流纷杂，常有人粗声重气，醉意熏熏，每当他们吵起来的时候，整间房屋似乎都在颤抖。

　　我很害怕，我得带着猫离开。

　　可房子都是半年起租，还要押金，我的钱不够。

　　当晚，路过宠物用品店时，我还是犹豫了片刻，选择了菜市场放得微久的鸡胸片。

　　将肉片放到开水中，捂上十来分钟，便成了猫最喜欢的样子，白嫩半熟。

　　我拿了中午吃盒饭时送的一次性汤碗，把肉撕碎，装进去，浇了点汤，放在角落的地面上。

　　猫蹭蹭我的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从肩膀上一跃而下，蹲在盆边大快朵颐起来。

　　其实那晚应该买肉罐头的。

　　因为几分钟后，两个男人走来，将我踢倒在地，拿走了我外衣中所有的钱。

　　猫的反应很快，它恼怒地叫了一声，炮弹一般扑了上去。

　　我的反应也很快，支起身体手臂一揽，搂住了我的小猫。

　　我半跪着，手臂死死地控制住它，它的牙齿和爪子只能在人身上留下浅浅的伤痕，不能拿回钱，也不能保护它自己。

　　两个男人醉意上头，又踢了我一脚，骂骂咧咧地摔门离开了。

　　大通铺里的死寂顿时化解，嗡嗡的交谈，再恢复到平日的大声喧嚷狂笑，不绝于耳，刚刚一事仿佛只是不值一提的插曲。

　　我狼狈地起身，不信邪地用手勾过地上的外衣，不停翻找。

　　猫已经平静下来，两只小手搭在一起，蹲着看我，眼神流露出一丝无措。

　　外套口袋里最后的五角钱掉了出来，我伸手，没能抓住。

　　猫扑过去，用爪子按住了，它抬眼看我。

　　我最终没捡那五角，拖着狼狈的身体爬上床，用被子蒙住头，哭了。

　　猫钻了进来。

　　我抽泣着，小声和它说。

　　明天没有蛋黄，没有小肉丝，也没有小罐头了。

　　猫伸出柔软的爪垫，按了按我的鼻尖。

　　它颤抖着胡须，说出了第一句话，声音娇细，却在一片模糊的喧哗里，清晰地传到我耳中。

　　“猫不要小肉丝，也不要小罐头，猫捡垃圾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