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春》玖拾伍

2、可那是不属于我的光

　　…….但故事总是不像想象般的美好…….

　　初三的期中考试，还剩最后一科。

　　春树刚才还想着晚上妈妈会给自己做什么好吃的奖励自己，她清楚的记得那天是…..2015年10月15日的下午3:00钟….. 班主任刘老师冲进教室，让春树收拾好东西出来。
　　正在考试的春树吓得一愣，赶紧收拾好书包出去了……江泽也很疑惑，打算晚上考完试再给春树打电话。

　　刘老师告诉春树，你妈妈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里抢救，你得赶紧过去。

　　春树听到这件事儿的第一反应感觉莫名其妙。

　　顿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妈妈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下午就出车祸了？

　　“老师，你在说什么啊！我妈妈怎么可能出车祸？她早上还好好的啊？”边说边开始流眼泪。

　　刘老师抱住了她“孩子，没事的啊，妈妈会没事的，快去吧！”

　　刘老师拦了一辆车，春树坐在出租车里边哭边感到无助，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她不知道怎么办…如果妈妈真的出事了，她该怎么办，她是不是就是孤儿了…..

　　她来到医院里，走廊里的消毒水味道充斥着她的鼻腔，地板上还有车子沾着血留下的痕迹，她站在手术室门口，旁边还有一些人，但是她也不知道她们是谁。

　　其中还有一个比较苍桑的老人家，穿的破破烂烂的，满脸都是泪水，眼神里充满痛苦的看着她，没有说话。春树知道这个人可能这是她的外婆……

　　之前，郑悦不顾家里反对，非要跟着春树的爸爸私奔，和家里都断绝了关系，可谁知道，春树的爸爸却在郑悦怀孕的时候跑了，郑悦只好自己一个人生下春树，含辛茹苦把春树养大。

　　再苦再累都没有联系一下家里的人，她不想让家里人担心。事实证明，郑悦也确实过得不错，给春树养的白白嫩嫩的，很健康。

　　春树无助的跪在地下祈祷，她希望妈妈没事，能度过这次难关。她有种浑身无力的感觉，瘫倒在地下。

　　她眼泪忍不住的往外流，她的手机一直在响，但是她根本没有心情去接电话，上面显示全是江泽的未接来电。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走了出来……

　　春树第一个扑了上去，“医生，我妈妈她怎么样了？”

　　医生满脸憔悴，身上的衣服夹杂着血水和汗水，他扶着额头说：“对不起，孩子，我们尽力了。”话音一落，整个医院都充斥着外婆的哭喊声……

　　春树瘫倒下去，脑子里感觉空空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侵袭四肢百骸，冻得春树浑身一瞬僵硬。她觉得这不是真的，医生把她扶了起来，“去见她最后一眼吧……”

　　假的，一定是假的。春树手足无措，心口处像是被扎了一把刀，刀刃在里面铰着，鲜皿淋漓。

　　春树跟着护士走进去，抬眼便看见一架盖着白布的病床停在不远处。

　　她在心里说了无数遍不可能，可当护士掀开白布，她看见妈妈脸色苍白地躺在手术台上时，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她的眼泪奔涌而出，她嘶声力竭的喊着妈妈，可是她再也听不见了……

　　春树双膝重重跪在地上，刺骨的寒意和疼痛他却都感觉不到。

　　她缓缓伸出手，却触碰到妈妈更冰更冷的脸颊。

　　春树攥着妈妈的手，像小时候喊她起床那样一遍遍呢喃着“妈妈，醒醒！我求求你，睁眼睛看看我…..妈妈！我求求你….求求你….”春树哭哭挣扎着，医护人员拉开她，把妈妈推走了……

　　所有人都走了，只有春树抱着妈妈的衣服，独自抽泣，她蹲在角落里，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

　　直到一个化着浓重的女人过来，她嘴里嚼着口香糖，身上的香水味儿呛的春树喘不过来气。

　　“春树是吧？”

　　春树抬眼看了看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你妈银行卡里应该是有点钱，你是第一继承人，呆会儿拿着死亡证明，去银行，我俩把钱取出来，我好拿钱办事儿。”

　　春树用疑问的语气说道：“我妈的钱，为什么要给你？你是谁，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呵，小丫头片子，还挺厉害。我是谁？我是你舅舅的媳妇儿，你妈没了，谁来帮你安顿？不就得是我吗？你舅舅在外面打工那么辛苦…不得分我们点儿？”

　　“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妈早和你们断绝关系往来了！钱你们一分也得不到！谁也别想拿走！”

　　“呦，别提这件事儿，要不是你外婆，我来都不带来管你们的。你妈那个骚货，跟别人生完孩子就不回来了，也不知道孝敬爹妈，在外面白忙活这么多年，你外婆不还是我们养！！现在她死了，钱不得给我们点，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她爹死了她都没回来看一眼，这个白眼狼！”

　　春树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她吼道：“你给我闭嘴！不准你这么说我妈，你知道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那行，那我们和你没关系，你自己处理这些事情吧，我们走了。你铁公鸡一毛不拔，你自己处理。我还不干了呢！”

　　春树自己一个人埋着头啜泣……

　　走过来了一个男人，穿着朴实，扶着那个穿的破破烂烂的老人。

　　他拉住那个女人，开口说道“行了行了，你和小孩子吵什么？春树啊，舅舅帮你妈妈办葬礼，还得帮你找福利院，得花不少钱，舅舅和你舅妈，上班不容易，总得给我点儿钱处理这些事儿吧！”

　　春树低着头没有说话……她缓缓地吐出几个字“我不想去福利院….”

　　“什么！？”女人用尖利的声音说道： “你不去福利院？谁养你？谁有钱养你？”

　　“舅舅家里还有个儿子。不能领养你，咱家也没有人能照顾你了……”

　　春树低着头哭了起来……

　　突然颤抖的声音传了出来：“我来养，孩子跟我吧。”

　　春树抬起头看见面前这个满是慈祥的老人，她的脸上全是眼泪。

　　“妈！你自己都活的够呛？怎么养这孩子？”女人不耐烦的语气说道

　　“我平时捡捡瓶子什么的，我实在不行我去扫大街，我也能养这孩子！这是女儿留给我的最后的念想了！你们也不留给我？”

　　春树十分感动，她觉得仿佛那一刻，她又有了归宿，又有了自己的光。有外婆在，她就不是没家的孩子了……从此以后她就下定决心，外婆就是她以后前进的动力，以后一定要孝敬外婆。

　　外婆走过去抱住春树，春树在外婆温暖的怀抱里哭了起来……

　　一切都处理妥当了，钱也取了出来，她和舅舅二八分，舅舅负责处理葬礼，剩下的钱全留给春树上学用。

　　妈妈和她的房子也被收走了，临走前，春树回到房间里收拾妈妈的遗物，有人说“至亲离去的那一瞬间通常不会使人感
　　到悲伤，而真正会让你感到悲痛的是打开冰箱的那半盒牛奶、那窗台上随风微曳的绿箩、那安静折登在床上的绒被，还有那深夜里洗衣机传来的阵阵喧哗…”

　　春树蹲在空荡的房间里，痛哭了起来。“妈妈，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为了你，为了外婆，我一定要争气。”

　　因为外婆的家离这里很远，所以春树也必须要转学了，她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和江泽说一句再见和谢谢…..感谢他这段时间的照顾，也感谢他曾短暂的成为她的光……

　　她鼓起勇气想回拨给江泽，可是始终又不敢，怕打扰到他生活，或许他早就忘了她呢？别让他再因为我伤心了……留下的只是快乐回忆就好。

　　江泽几乎每天都会打给她，但是她一次也没接过，后来变成每周打一次，再后来她换了电话，她就和江泽没有联系了……

　　因为江泽学习成绩很好，很出名，几乎一提大家都知道他，她从别人口中听到他过的很好，考到了不错的高中，她就很高兴了……

　　思绪又被拉回到现在，风番很不理解的追着她问“有什么不能见的，他肯定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你看你俩一说就全解开了！多好。”

　　春树说：“你不懂，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现在这样，他只要快乐，忘了我也行。”

　　“不是，你怎么样了？你郑春树，年级前几名，就上次没考好，掉出来了。要容貌有容貌的，脾气也好。这还不够？”

　　春树憋着眼泪说：“我早就不是当时的我了……当时的我也和现在完全不同了，我不是我，他应该也不是他了，忘记我也挺好的。”

　　风番气鼓鼓的跑了出去“忘记你怎么就好了？不好，不好！我就是要你郑春树幸福！你不说我说！”

　　春树慌忙的想要拦住她：“别去！风番！我不想打扰他。”

　　奈何风番的力气比春树大了整整好几倍，她跑的又快，春树根本追不上她…..

　　她跑到球场上，大声的喊：“请问，江泽是哪位？”

　　春树根本不敢靠近….

　　江泽目光被风番吸引了过来，他缓缓地走过来，春树在远处感觉呼吸都停止了……

　　“我是江泽，请问有什么事？”

　　风番和他说了什么，明显江泽的脸色
　　变了，他慌张的放下足球。

　　“我有点事儿，我今天不比了，你们先让替补上吧……” 他的队友都感到疑惑。

　　“老江，这可是很重要的比赛，你不上场？”
　　“不比了，我要见一个重要的人。”

　　队友沉默……..这老江今天反常啊……
　　他转身对风番说：“麻烦你带我去找她。”
　　风番带着她去找春树。

　　春树知道自己再也躲不过，她只好面对。
　　远远的看见那个身影向自己走了过来，她和他都带着忐忑的心情，后来男孩甚至用跑的。

　　江泽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春树面前

　　“春..春树！真的是你！”
　　春树哽咽着眼泪滑落：“嗯，是我，江泽。”
　　江泽激动的抱住春树

　　“你…你还好吗？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怎么样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在等你的消息？”

　　春树再也忍不住，他在江泽的怀里哭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让你等太久太久了…..我一切都好，我怕我的事情拖累你…”

　　江泽说：“你说什么傻话，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怎么会觉得你拖累我呢？”

　　激动过后，二人都恢复了心情。

　　二人沿着外圈的道路走路，诉说着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仿佛又回到那时候了，当时的她们是那么的快乐，他们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

　　比赛也结束了，春树送江泽回到队里，一个梳着马尾的女孩子跑了过来，她好像当时的她，阳光、自信、又漂亮，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关心和焦急……

　　“江泽！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参加比赛？”

　　“没有，我见了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春树。”

　　“春树，忘了和你说了！这是我的女朋友，杨舟舟。”

　　“舟舟，快打招呼。” “你好！春树姐姐，我叫舟舟，我比你小一岁，叫你姐姐可以吧！”她的脸上充满了阳光和自信的笑容，仿佛和她待在一起，空气也变得温暖了…..

　　春树有点儿发愣，不一会儿才缓过来“没问题，就叫我姐姐吧，你好舟舟。”

　　“果然没错，春树姐姐是很可爱！”

　　江泽笑道：“这可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阿泽，咱们该走了！比赛结束了。”
　　“知道啦，舟舟！那春树，咱们以后电话联系！”
　　郑春树就愣在原地，麻木的和江泽挥手说再见……

　　郑春树，这不是你想要的结局吗？他没有受到你任何的影响，还有一个阳光体贴的女朋友….他一切都很好，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可是她的心却像刀割一样疼…….

　　春树回到教室里，整个人好像失去了灵魂，风番跑过去问她“怎么了？聊的不愉快？还是他变了？”

　　春树趴在风番的肩膀上哭了起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但是这又是我想要的结果，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风番生气的说“这个江泽，怎么在你不在的时候还谈了个女朋友，太不像话了！他不应该是为了你守身如玉吗？”

　　“我有什么好值得让人家为了我的，我本身就不值得。我们本身就只是朋友关系，他能一直记着我就不错了……现在他过得好，我也放心了。”虽然这样，但是春树却还在一直哭着，眼泪止不住下流。

　　风番抱着春树，摸着她的后背气呼呼的说
　　“这该死的江泽，这哥们儿还真是纯情还是假纯情？在这跟咱们cos纯情男高中生？之前对你那么好，后来又依依不舍的给你打电话，是人都会以为他喜欢自己呢……”

　　春树静静的趴在风番怀里哭泣，她感觉很乱，他是她灰暗生活的光，但如今曾经的光也不是只照亮自己一个人的了……

　　“好啦！春树，江泽不喜欢你，那咱们就另寻好人家！咱们春树不仅漂亮而且善良，姐姐我为你另寻好郎婿……”

　　春树从风番的怀抱里出来，她拍了拍风番的肩膀。

　　“小番茄。我没事儿的，让我自己呆一会儿，好吗？”

　　“行吧，早点回来！下午第一节课可是历史课，小心老师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