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祁宥（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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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许久，祁邺不耐道：“别在那跪着碍眼。”
“军团长，”祁宥又是一抖，大着胆子问道，“您真的喜欢希恩·帕特里克吗？”
“如果今天出事的不是洛理，而是希恩·帕特里克，你会怎么做？”
久久未得到答案，死一般的沉寂还有愈近的脚步声，祁宥后知后觉才觉得惧怕，仿佛死了几百回，身体颤得不成样子，直到爪掌轻轻扣住他的前额，他甚至能感受到爪尖穿梭在发丝间的触感，以及指尖的微凉。
这是很亲昵的姿态，至少对他而言。
祁宥微微一颤，鼻子一酸。
他的雄父早已不再认识他，雌父也是孑然孤傲的样子，在母族是欺压嘲讽的对象。
熟悉的世界破碎，随处可见的碎片和利刺将他割的遍体凌伤，却倾诉无门时，他也曾天真过，蜷缩着身体哭泣，问过雌父为什么。
“为什么。”雌父轻笑，无比讥讽。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雌父寡淡道，“你应该庆幸你是雄虫。不然你连问为什么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明白。”他哭道。
雌父只是嫌恶的样子：“哭是最无用的软弱，没有人会同情你，梵西。”
“被欺骗，被背叛，被伤害，被欺辱，都是世之常态，虫之常情。”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眼睛一酸，然后忍不住流泪，流个不停，湿热的泪水沾湿了祁邺的爪腕，顺着脸颊往下流。
“哭什么？”祁邺道。
“哥…咳咳咳，”祁宥想叫又咽下了那声，想抓住那只爪又不敢造次，哽咽了一声便呛住，咳个不停，被祁邺揪着头发提了起来，沙哑挣扎道，“我不想去。”
他还是说出来了，或许还是报了一丝期待的。
“没得商量。”祁邺道。
“我打不过副军团长。”祁宥捏着祁邺的袖角，眼圈红了，怕祁邺不相信又胆怯，几乎是央求道。
“你还要在舒适区里呆多久？”祁邺的语气冰冷。
“我…”祁宥因心虚而语塞，“我……”
“兰斯洛特的异能对你完全没用。”祁邺分析道，“所以这并不是一个不可能的挑战。”
“你是不是…”祁邺撇了一眼心虚无比的祁宥，“存了私心了？”
一语道破，祁宥骇得软在地上：“我没有！”
“你长大了，有了些别样心思也属正常。”听祁邺这样道，祁宥手足无措地拉着他解释，声音都在打颤：“我不敢，军团长，我真的不敢。”
“不敢？”祁邺轻声重复，“你只是不敢吗？看来你不冤啊。”
祁宥早就吓得失魂落魄了，此刻早不知道如何辩白。
“你有所顾忌，不敢对维尔奇斯家族的未来继承人下爪，为什么呢？你在害怕什么？或者说，你对谁动了心？我大概清楚了，祁宥你胆子不小啊。”祁邺无情挑破了祁宥的动机。
“军团长，”祁宥崩溃道，他捂着脸哽咽不已，“我去！我去。我去…别说了，别……”
他已经被逼到了这个地步，残存的自尊让他打断祁邺，然后如残落的枯枝败叶。
“兰西特·维尔奇斯心高气傲。”祁宥的屈服让祁邺很满意，高抬贵爪地放过了他，“以你现在的身份，配不上他。”
“我知道。”祁宥喃喃道。
“虫皇的旨意还没下来…”祁邺道。
“迟早而已。”祁宥失魂落魄道，“他很喜欢您，已经申请远征尼克罗了。”
非常愚蠢的行为，祁邺心中评判，然后加了砝码道：“你若胜了，我便允你去远征。”
祁宥一怔，不敢置信道：“可您不是让我留守帝星吗？”
祁邺淡淡的笑，却让祁宥毛骨悚然，“倘若维持现状，等虫皇的联姻旨意一下，我怕兰西特会死在远征途中。”
“怎么会？”祁宥惊慌道，“他可是维尔奇斯家族的嫡雌！”
“希恩缺点很多，其中两条就是善妒和胆大包天。”祁邺微微抬颚道。
祁宥道：“那维尔奇斯家族不可能放过他！”
祁邺道：“你刚刚问我，如果今天是希恩我会怎么做，答案是我会护短到底。”
“我理解不了，”祁宥咬唇，过往种种心辛酸堆砌，“我理解不了您可以不顾原则和家族惯一只虫。”
“那是因为，你不够可爱而已。”祁邺道。
祁宥扭头道：“我不用可爱。”
我只用变强，到你认可我，又不会忌讳我。
“家族不是保护壳，是包袱和囚笼。”祁邺道，那双黑眸包罗万千晦暗，“如果你无法从囚笼中保护他，就无法得到他。就算一时得到，也终将失去，所以一昧韬光养晦是不行的，祁宥。”
祁宥抿着变得苍白的嘴唇，黑色的眸子泛起血色，听着祁邺那近乎于残忍的喟叹：“我们都是棋子，没有什么不同。不再有价值又离经叛道的棋子，自身不硬的话就随时随地会被抛弃。”
“更何况兰西特一只雌虫。”
祁宥脸色一点点变苍白，低低道：“我也会是你的弃子吗？会被你丢弃，死无全尸。”
祁邺低眸，祁宥的眼睛通红，带着倔强和悲凉。
“小宥，”祁邺黑眸平淡道，“只要你不背叛我，我都不会丢弃你。”
祁宥瞳孔微微收缩，就像受着蛊惑无法反抗。
“但这不意味着我会保护你。”祁邺话风一转，“毕竟我也不需要没有任何价值的棋子。所以不要让我失望。”
祁宥忍不住又要哭，祁邺的身影逆光将他笼罩，就像一生都摆不脱的阴影。
恍惚间又听祁邺说：“你要是搞定了兰西特，我会帮你搞定维尔奇斯家族。”
听起来更像是对虫皇报复，所以又像是验证般问了他一句：“你真的喜欢兰西特·维尔奇斯？”
还是很嫌弃的语气。
话题转换如此之快，祁宥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抿了抿唇，踯躅了许久，才嗓音发涩，磕磕绊绊道：“真的喜欢。”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祁宥（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