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忧愁》祝温文

3、梦里不知身是客

　　他计划浅浅地离开。离开时，希望我偶尔想想他。
　　他忧郁时写随笔，人细腻得歇斯底里，快乐的时候不抬头看恣意的鸽子，风吹动他秋冬的围巾，他的温热是如桂花的甜腻，气息却如水中陆地。
　　我和常青是旧识，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泡桐花侵入天空，我和常青几番不期而遇，他外表很清隽，又少言少语，我不知不觉对他卸下防备。日子温和，阳光让我倍感灼热。入目是他，我心中空白。后来每每从他的眼中看我，我才不会感到孤立无援。他总说我的瞳孔和他的乌发相似，我深知他渴望我们的共鸣。
　　挺平常的一天，满地的泡桐花还未来得及察觉，常青丢弃了他的画笔。
　　洋葱的切面—映在案板上的玫瑰，他做饭的手停住，直言，他不要人心，不要赞誉，不介意被贬斥，只要我为他提心吊胆。
　　常青藤很强大，如他一般，我们同是风华正茂，我怎能甘拜下风？我对他呓语，“其实我很喜欢，和你旗鼓相当的感觉”。
　　我在灼热里，杨絮糊面，白衬衫的焦黄污渍蒸发着我的眼，有风帮助我窒息，我在疮痍的雨水形体中，看见他死前的回忆。水彩纸上的泡桐花脱离他作画的手指，颜料放荡形骸，晕染在常青的肩头，簇拥他的眉目。激烈的水花声不绝于耳……我久久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总说我的瞳孔和他的乌发相似……
　　我们有过各种创伤，但是我们今天应该快乐。“我希望你深刻的眉目，弥留一眼，年年深冬。”
　　一场落花雨，亦除却巫山非云也。幸运的话，遇见强大的你。

作者有话说

　　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待蒲苇寿正终寝，常青还会温柔缱绻地出现在她鲜活的回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