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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秦老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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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眠这一问,倒是让对面的人怔了一怔,随后像是自嘲一笑,说道 :“是了……抱歉,认错了,你和我一个朋友长得很像。”
心里泛嘀咕,看眼前这位秦老板的神情,分明像是认识自己一样,但他也不好多言,在心里回想着自己这二十多年来有没有见过这人,若是见过,那必然是印象深刻。
思索无果,只当是世上有人跟他长得很像而已。
心里挂着事儿,一时不察,差点撞在闻越后背上,等他惊醒过来,离他的背只有一个鼻尖的距离,他默默后退半步,仿若什么也没发生,不知怎么了,这几日心绪不宁,总是不分场合地走神。
“秦……老板这是有客人?”
时眠总觉得闻越想叫的不是秦老板,包括外面第一次见面时候也是,生硬的转折,好像换掉了原本熟稔的称谓。
客厅中木质茶几上摆着两个茶杯,还有一壶正烧开的水。
“没有,今儿预感有人上门,就沏了这一壶茶,你们赶巧,刚好烧开。”秦老板说着话,对几人道,“你们随意坐,我上去换件衣服。”
话一出,闻越没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秦老板,他不动,身后的张己思和时眠更不敢动。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等你们喝完了茶,正好上路。”
说完,他挽着袖子上楼了。
时眠在闻越身后,看到他伸出手指使劲儿捻了捻。
“闻哥,这是什么意思?咱们是请到了还是没请到?”
闻越看了他一眼,长腿一迈,在旁边沙发上坐了下来。
“闻哥,那我现在买票?”说着,张己思打开手机,想起来什么,皱了皱眉,“现在也没票了,要不我打电话给局里,让他们安排航班?”
“不用了,待会儿开车去。”
“开车?”
闻越点了点头。
似乎是想到什么,张己思回头看了一眼上二楼的楼梯,没在说话。
时眠有些忐忑地在闻越对面坐下,看着桌上的茶,闻着有些香,但是他没敢动。
对面的闻越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伸出手,倒了一杯茶,递给他,并从茶几下又拿出两只,熟稔的好似自己家一般,这更让时眠确信,他们之间是认识的,结合刚才的那两句秦老板,也许……他们之间还有一段恩怨。
捧起茶杯,正要喝,就听对面的闻越开口:“待会儿秦老板如果问你,你如实说就好了。”
时眠点点头。
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人回头,时眠不知想到什么,偏过头看了一眼闻越,只见闻越低着头,只顾着眼前的茶,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茉莉花,加进了茶壶里。
一阵脚步声传来,时眠抬头,只见秦老板从阴影里漏出脸来,一件白色的衬衫,却像量身定做一般,头发梳在脑后,半扎着,露出整张脸来,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更像鬼了……
秦老板走下楼梯,走到闻越身旁坐下,闻越适时将自己前面的茶递过去,秦老板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两人之间的氛围,时眠怎么看怎么诡异。
“说说,什么麻烦?”
“你不是算到了?”闻越开口。
秦老板却没看他,而是对着另一边的张己思道:“你来说。”
“是……好的,秦……老板。”
……
“这么说,撞鬼的就是你了?”秦老板看向时眠,“说说当时的情况。”
时眠一时有些语塞,其实当时真实的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只得简单说了一下。
“……当时我们要走,遇上塌方,唐钊明的论文开题上又出了问题,他导师是个……他导师比较严厉,没办法,给了些钱找当地的一个大哥带我们出去,姓沈,我们叫他沈大哥,沈大哥从前是猎户,对那一片熟,我们本打算从山上绕小路出去,只是那日一上山他的狗一直狂吠,后面更是畏缩不敢上前,恰好山上多雾,沈大哥不敢走,我们争论了几句,最后还是决定回寨子,论文的事情再想办法……他们说的鬼我没看到,只有沈大哥和周渺看到了,我回头的时候只看了白色的雾里透着的红……”
秦老板点了点头,问道:“姑妄山?”
时眠点头,想起来什么:“我们逃回去的时候,寨子里有一个老大爷姓薛,他说我们是撞上了山君娶妻,又说周渺丢了三魂一魄,唐钊明犯了忌讳。”
闻言,秦老板忽然想到什么,笑一下,问道:“你怕鬼吗?”
“啊?”时眠啊了一下,心里有些惊疑,这世上真有鬼啊……
传闻间苗寨人擅蛊,但这一趟去,只觉得他们跟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的。
“怕也没用,不过一般作恶的都不是鬼,人死后化作鬼,大部分都转世投胎去了,少部分不能转世的被称作缚,天缚,地缚,还有一种,被称作鬼缚。鬼缚,也被称为笼。”
时眠听得一头雾水,秦老板却突然问他:“你大学学的什么?”
时眠一愣,还是如实回答了他:“人文地理学。”
“找到工作了?”
“还没有。”
秦老板转头看向闻越:“他体质有些特殊,不如安排进你们特管局,能省去不少麻烦。”
时眠也跟着看向闻越,闻越没说话吗,倒是一旁的张己思瞪大眼睛,上上下下看了时眠几眼。
“秦老板,真的吗?”张己思问道。
“还能有假?”秦老板反问了一句,然后看向闻越,伸出手,“东西给我。”
闻越这才拿起身旁放着的盒子,递给秦老板,秦老板打开看了一眼:“伴生藤,倒是舍得。”
说完,随手将盒子放在茶几上,对几人说道:“茶也喝完了,走吧。”
来的时候坐的是张己思开的大众,回去的时候则是一辆越野车。
出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漆黑一片,抬头看去,竟看不到半点星星。
张己思正要自觉上去开车,秦老板却拦住了他:“我来吧。”
张己思转头看向闻越,闻越点头:“这路我们走不了。”
说完,闻越带着张己思坐在了后排,秦老板莫名转头看了闻越一眼,对时眠道:“你坐副驾。”
时眠点头。
坐上了车,隔着座椅,时眠都感受到了来自后座的冷气。
沿着来时的路驶出郊区,深夜的路上,就是车也看不见几辆,更别提堵车了,这一路走得十分顺畅,只是走着走着,却偏离了高速,眼看着整条路上只剩他们的车灯在亮着,时眠只觉得心脏跳得厉害。
秦老板若有所觉,看了他一眼,说道:“此去路途远,我们赶着过去,就不能走上面的路,我们得走鬼差走得路,这车只能我来开。”
时眠点点头,看着仪表盘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闭上眼,催眠自己睡一会儿,只是闭上眼只觉得两只手臂冷得厉害,眼前看不到东西,联想到刚才秦老板的话,越发紧张地睡不着。
突然,后座扔来一条毯子,他回头,只见张己思身上乱七八糟地盖着一张同色的毯子,他将目光看向一旁的闻越,闻越却不看他,只靠在后头闭目养神。
他裹紧了毯子,闭着眼,这一下却睡得飞快。
看着前面漆黑的路,秦玉琢拿出一盒薄荷糖,递到后头。
糖被接了过去,他开口问道:“你真不回来了?”
后座,闻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你不是要培养他当你的跟班?”
说着,他看了一眼副驾驶位上的人。
“谁说的?”
闻越没说话。
“你这性子倒是比从前更沉闷了。”
闻越:……
“闻家的事,与你无关,若是想回来,我帮你说一声。”
“是我自己不想回来。”
顿了一下,秦玉琢道:“也好。”
两人没再说话。
时眠再次醒来的时候车子已驶进了市区,他有些迷茫地看着道路两旁的路灯,看了一眼,仪表盘上刚过十一点。
车子在一家便利店前停下,秦老板下了车,时眠看向后面,闻越正睁着眼,看向便利店里的人的背影发呆。
再出来的时候,秦老板的手上提了两袋零食,一袋递给了后座的张己思,一袋递给了时眠,说道:“你们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到了那边就不一定能吃上东西了。”
说着,他开了一瓶矿泉水,又在车外站了一会儿,这才重新上了车。
“秦……老板,时眠的事情我已经跟上级报备了。”
张己思看了一眼时眠,对秦老板说道,时眠诧异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秦老板点了点头,时眠想从他面上看出点什么来,无果。
车重新上路,时眠从袋子里捡出来两个小面包吃了,又喝了点水。
“这世上除了鬼,还有怪,只不过民间更喜欢称他们为妖。”走了一会儿,秦老板开口说道,时眠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后边两人都没什么反应,这话应当是说给他听得,他乖乖点头。
“生而非人却有灵着,为怪,怪死后大多走的畜生道,当然,也有少部分投胎为人的,这是他们的修行道,他们之中也有厉害些的,另辟蹊径,修自身,从而踏上修行这条路……这一部分怪死后,不作缚,而为茧。”
时眠听得一愣一愣的,想问不知道从哪问。
“于修行一道上,人确实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但生灵万物,总有其缘法,他们的机缘便在于此,死后化作茧,便可以洗掉一切,重来一回,就像蝴蝶破茧重生,他们也是。”
时眠似懂非懂,他问道:“修行,这世上真的有仙人吗?”
秦老板却是一笑:“仙,不过是自封罢了,这里已经自成一片天地,他处是怎样的我不知,在我们这儿,却是没有仙的,没有天门,没有上界,又如何来的飞升,硬要说,也只能被称为半仙,只在命数上能活得久些而已。”
“活得久,能活多久?”时眠好奇问道。
“少则千百年,多则数万年……”
“那缚呢?那是什么样的存在?”时眠又问道。
“缚,缚有各种,天缚,地缚,以及鬼缚,天缚我还从未见过,地缚,则是作恶多端为世间不容者,困于天地之间,直到身死,化为聻,这个时候就可以视作彻底消散了,而鬼缚,一为自己的执念,二为其他鬼的残念,生前作恶,死后被寻因果,就像笼子,将自己或着别人关在里面……”
时眠点点头。
只听秦老板又道:“特管局不论在阳间或者阴间都是极为特殊的存在,在阳间,监管出现的非自然现象,但在阴间,他们隶属于阴曹司,与城隍庙协助处理阳间的事,只是近年来城隍庙势微,大部分的担子落在了特管局的头上。”
“阴间阳间如何沟通?”
“这就是那些半仙的事儿了,这里头很多秩序也都是他们定的。”
“城隍庙……”时眠还想问些什么,却只听到后座的闻越打断他道:“到了。”
声音有些冷,他回头,闻越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时眠没敢再开口。
“小越。”秦老板突然喊了一声,闻越听到这声音,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你想知道什么,后面到了特管局,他们会专门派人给你们上课的,想知道的都能知道。”
秦老板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你的体质特殊,但如果你不想进的话也没人逼你。”
“谢谢秦老板。”
闻越口中的到了倒也不是虚话,走不过五分钟,他们就看到了眼前的寨子,眼前的宅子看上去有几分虚幻,就像打了马赛克一般有些不真实,进“鬼路”的时候他也没有什么感觉,之前醒来的时候又在市区,对于鬼路没什么感觉,这会儿却看得分明。他又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刚才在离开市区时,只过去了二十分钟。
车子顺着路进了寨子里,夜已深,整个寨子十分安静,只余不远处几盏灯光还亮着,车子停在一处,熄了火,几人下车。
“闻队,你们终于来了,陈道长他们又上山去了。”
来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见到闻越,眼里满是止不住的高兴,“这里只有剩我和小刘了……”
正说着话,秦老板从车上下来。
“卧槽,活神仙。”
说完,她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有些惊疑地看向秦老板,秦老板闻言也顿了一下,看向一边低着头当鹌鹑的姑娘。
“沈昭。”闻越皱了一下眉,不悦地喊了一句。
“老大,我错了。”不该当着面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