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英雄之时雨静飞尘》清水岸边

3、第 3 章

　　次日清晨，小乞丐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跟着白愁飞身后去码头打工，可还没走近码头，便装在白愁飞背后。
　　“唔……”小乞丐捂着撞得酸疼的鼻子，问道，“怎么了？”
　　“嘘！”白愁飞示意她安静，带着她躲到了一旁的巷子里，解释道，“码头那边，多了一些人，我怀疑可能是昨天那群人。”
　　“这群当官的就是小肚鸡肠，”小乞丐撇撇嘴，“老大他们昨天见过你，我去探听一下。”
　　“你怎么去？”白愁飞疑惑。
　　小乞丐微微一笑，把自己头上的破油毡帽一摘，把乱糟糟的头发，揉的更乱些，又从地上捡起一根半米多长的木棍，在地上顿顿道：“自然是扮成另一个模样的乞丐，这城里的小乞丐，没有是个也有八个，他们不会注意的。”
　　白愁飞见着她熟练地伸手管来来往往的人要钱，莫名的有些牙痒痒，看不出来，这家伙业务还是挺熟练的嘛！
　　又过了一会儿，小乞丐便回来了：“打听清楚了，码头那边是去不得了，那里到处都是贴着你的画像，听说是那家人昨天没抓到你，就派人在搜索，码头也是他们家的产业。”
　　“这帮人真是卑鄙。”白愁飞骂道。
　　“嗨，当官的掌权的那个不是这个样子，没一个好东西。”小乞丐顺势迎合。
　　“只可惜我现在钱还没攒够，不然离了这破镇，早些回家也是个去处。”白愁飞叹道。
　　“老大这么努力赚钱，是要打算回家吗？”小乞丐神色有些愕然。
　　“嗯。”白愁飞点头，“几年前我同我父母出来做生意，遇上兵祸失散了，如今便是要攒钱自己回家去。”
　　小乞丐听得此事，略有些失落，她抬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白愁飞当然猜得到她在想什么，伸手便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道：“想什么呢！我好不容易收个小弟，当然是要带着走的！难不成你还在这破县城里有什么牵挂不成？”
　　小乞丐猛地抬头，眼中掠过意思狂喜，而听到他后面的话却略有一些僵硬，许久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我娘一年前就病死了，若说牵挂，那大约便只有后山那一座孤坟了。”
　　白愁飞轻轻一叹道：“无妨，你若想回来看你娘，随时都可以。”
　　小乞丐抿嘴一笑，点了点头。
　　“走吧，我们去找个车老板问问，如今我手里的铜钱不过百枚，不知道能不能租到一辆车送我们回去。”
　　白愁飞和小乞丐几乎问了这县城的所有车老板，对于白愁飞所说的地址，他们基本都很熟悉，这里距离细柳镇并不算太远，很多车老板是愿意接的，可若只有百枚铜钱，那他们便不想再跑这一趟了。
　　“要不我们走着去吧！”小乞丐提议道，“听他们说的好像不太远的样子。”
　　“他们是觉得赶马车不远，走路少说也得半个月。”白愁飞道。
　　“半个月就半个月，逃荒的时候，一个月也是走得的。”小乞丐似乎并不觉得赶上半个月的路是什么问题。
　　“好，那我问你，去细柳镇的路你认识么？”
　　“自此地出城，哪里有城池，哪里能留宿你清楚么？”
　　“如今天热，身上背着的干粮至多只能保存3天，若是3天未见到茶铺，接下来怎么办你想想过吗？”
　　“就算没有吃的可以忍，水呢？沿途哪里有溪水可以取用，你又知道么？”
　　白愁飞一连几个问题，问的小乞丐直发懵，不过就是出趟门，怎么那么多可能呢？
　　白愁飞叹了口气解释道：“你说逃荒的时候，一月也曾走过，可你可曾想过，逃荒的时候人多，总有那么一两个人熟悉地形，大人小孩互相帮衬提携着，也不算难，可如今仅有你我二人，不说别的，便是山间出没的猛兽，我们就毫无办法。”
　　小乞丐听得这话，脸又白了一分，不再说话了。
　　“现下，我们只能去附近一些我熟悉的村镇，先赚够了车马钱再说吧！只不过这附近的村镇，走快些也要三五天，等到了那边，怕是手里这些钱款，又要花个精光了。”白愁飞道。
　　小乞丐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而后便一跺脚好似下定了决心道：“老大，你且等我一会儿！”
　　白愁飞还没说什么，小乞丐便转头跑了。不多时，她又鬼鬼祟祟的溜回来，将手里的东西塞到白愁飞手里小声道：“老大，快收好了！”
　　白愁飞微微一怔，意识到手里抓的什么，立刻把小乞丐又往巷子里拽了拽，颠了颠手上大约有五两重的银子，沉声问道：“你那儿来的钱？”
　　“你不用管了，快拿着钱去租车吧！”小乞丐也不看他，满不在乎的说道。
　　白愁飞看了看手里的钱，又看看小乞丐，将钱塞了回去道：“我不要。”
　　“别啊，”小乞丐捏着钱道，“老大你放心，这钱不是要来的，也不是偷得，来路干净得很，你先拿去用，实在不行，等你有钱了再还我也行。”
　　“那你得告诉我，钱到底是哪儿来的。”白愁飞道。
　　小乞丐终于泄了气，道：“行吧，是我把玉佩当了。”
　　“玉佩？”白愁飞狐疑。
　　小乞丐低着头，好像自己做错了事道：“是……是我娘留给我的，让我保管好。”
　　白愁飞深吸一口气问道：“哪家当铺？带我去。”
　　“老大，这没什么，你别去了。”小乞丐作势要拦。
　　“你都把你娘给你的遗物当了还说没什么！”白愁飞一个没控制住，几乎用吼得在骂人。
　　小乞丐低着头，绞着手指头，没说话。白愁飞见她那副样子，瞬间便起不起来了，他伸手去拽她的袖子道：“告诉我，当铺在哪儿，我们去把东西赎回啦。”
　　小乞丐却把手一甩，躲开了闷声道：“我不去。”
　　“你去不去？”白愁飞的声音书剑冷下来。
　　“我就是想让你早点回家。”小乞丐忽然扬起脸，她脏兮兮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起，遍布眼泪，“我娘死之前，我就是为了多赚一口吃的才没来的赶回去，没见到她最后一面，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我就是想，这玉佩再金贵，总归是死物，当了总有一天能赎回来的。当了他，你能回家，那便是值得的。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至少……你还有家。”
　　白愁飞望着她，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上鼻涕眼泪和泥土混作一团，若是平时他早就嫌弃的走开了，可现下无论如何也硬不起心肠。他默默地从她手里，拿回了那枚碎银子，狠狠地攥在手中，好像紧紧抓住了一些他说不清的东西。
　　小乞丐哭了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见白愁飞终于收下银子，试探的问道：“老大……你还要去赎回来吗？”
　　“当票给我。”白愁飞道。
　　小乞丐捂着胸口，连连后退道：“不给！”
　　白愁飞叹了口气道：“不是现在去赎，等以后我有钱了，我一定要亲手把你的玉佩赎回来，还给你。”
　　“真的？”小乞丐有些不相信。
　　“嗯。”白愁飞道，“给我吧，然后我们去卖干粮，雇马车，这就出发去细柳镇。”
　　“嗯！”小乞丐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