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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老婆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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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姜凝脑袋重的厉害,蹲在地上,揉着酸胀的小腿,看着四周密林,观察着地形,这里已处乌龟山半山腰的位置,此处能够隐蔽的场所,也只有两个地方,已经过了两天两夜,已是身体极限,但她们必须尽快找到匪徒的藏身之地。
“喝吧!”
一片青绿的不知名的绿叶出现在沈姜凝的眼前,她抬眸一看,李谨双手捧着绿叶,她低头看着绿叶里积攒着半口露水。
原来他方才忙活半天,是在给她找水喝,沈姜凝低头,看着粗糙不堪,满是裂痕的双手。她心一紧。
“谢谢”沈姜凝接过,温声感谢。
李谨没有答,又自顾自的去重新接露水。沈姜凝抬头看他忙碌的背影,她想着,若是换成其他人,是否她有勇气来这凶险万分的乌龟山与之一起面对未知的匪徒,她小心翼翼的抿下这半口水,喉咙处的灼伤感,也好了一些。看着手中的绿叶,出了一回神,只是过了大半月,为何她却觉得过了好些年。
歇了一会,人也好了一些,不能再耽搁下去,她将手中绿叶轻柔的放在地上。
已经无人带路,沈姜凝只能靠着孙叔只言片语中带着李谨,继续寻找。
“没有人”沈姜凝叹气,露出失落的表情,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两个可能藏粮之地,都空无一物。
这粮食到底藏在了哪里,她有些气急。
李谨脸色微定,他看着四周,又看了看山顶,指着哪里说道:“去那。”
“那里藏不了那么多粮”沈姜凝摇头否定。
“走”李谨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沈姜凝无奈跟着他身后,过了一会,眼前的路已是幻影重重,她强撑着走着,终是又倒在了地上。
她眯着眼,好像看到李谨回转身,蹲在她的面前,面色凝重,沈姜凝想,此刻的李谨应该很后悔带她这个累赘一起进山。
你看,还故意在背起她的时候,踉跄一下,将她狠狠摔在地上。
沈姜凝闷哼一声,若不是她眼下实在没力,她真想狠狠踹上一脚,大骂一句,“大人,你可懂怜香惜玉。”
李谨重新将她背起,这一次倒是稳稳当当一些,双手紧紧扣住。
沈姜凝这才安心在她宽实的背上昏睡过去。
不知走了多久,沈姜凝醒了过来,无力的躺在地上,看着茂密的树林半掩着蓝天白云。
李谨从面前走来,佝偻着背,颤巍巍的走了过来,口里喊着“老婆子,吃吧。”
老婆子?
沈姜凝侧过头看他,眼皮一跳,这人未免入戏太深了些,眼看着他走近,沈姜凝瞥见,他手中的拿着一把白嫩嫩的草根。
沈姜凝太饿了,看着他小心翼翼,犹如珍宝一般的捧着,递到她嘴边。
她凝神的看着李谨。
李谨看她不动,俯身靠近,这才低声说道:“有人”侧过身子,变了变脸,继续劝道:“老婆子吃吧”
沈姜凝也听到身后传来的人声,虚弱的坐了起来,看着李谨,行啊!演戏是吧,有何不可,她接过草根,一口全部包下,饥饿若狼般的吞咽着,眼见李谨的手空荡荡的,嘴里鼓囊囊口齿不清的甜美一笑道:“老头子,还饿。”
李谨手一顿,看着她脸色苍白,眼神涣散,眼里却满是笑意,淡淡的说道:“好,等着。”
沈姜凝看着李谨愣住的样子,不自觉嫣然一笑,心情都顺畅了不少。身后的难民瞥了他们一眼,瞧着他们手中也没有粮食,失望的走过,她歪着头,继续看着李谨的表演,又从地上拿了一石块,去拔草根,看着看着,眼皮重的厉害,又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睁开眼,看到李谨正拿着沾着水的粗布,擦拭她的脸。
她感到四肢虚浮,脸上灼热得很,看样子应是感染了风寒。
沈姜凝试图起身,却浑身困乏无力。李谨扶着她,命令道:“不要动,歇着”
沈姜凝看着李谨灼热的眼睛,不自觉的哦了一声,李谨不知从哪里弄来了更多的水递到沈姜凝的嘴边,沈姜凝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李谨又递给她一把草根,“吃吧”
沈姜凝看着白嫩的草根,又看了一眼李谨指甲缝里的泥土,想着此刻不能暴露行踪的李谨,也只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这些天也未进食。
她看着李谨干裂的嘴唇,递过手中的水道:“你也喝一些吧!”
“喝完,好了才能早点上路。”李谨扭过头,又命令她将草根全部吃完。
沈姜凝哦了一声,吃好喝好之后,出了一身汗,精神也好了许多。眼看着太阳也要西下,不能继续耽搁下去。
“走吧”
李谨看她脸色已经好转,“嗯”了一声。
两个人继续赶路。
两个人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已达山峰中端位置,沈姜凝身体又有些吃不消了,脚步虚浮。但她不想拖累李谨,一直咬着牙坚持。
李谨走了过来,将她的左手挽起搀扶着,两个人皆是不说话,沈姜凝没有推开他,继续搀扶着上山。
从背影看来,当真是白发携手,共度余生的美景。
又走了半个多时辰,李谨和沈姜凝皆停下脚步,他们看到了此前的那几个年轻匪徒,正搬着东西向外走。
李谨与沈姜凝对视一眼,知道已经不能贸然前进。
两个人退后几十米远,就地开始找能饱腹的吃食,李谨还是像之前一样,拿着尖厉的石块在刨草根,刨了一根就交于沈姜凝手中,沈姜凝接过,露出小心翼翼的眼神,将草根藏于怀中。
这两人配合默契,像极了逃难的难民。
不一会,之前的年前匪徒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沈姜凝护住怀中的好不容易得到的草根,躲在李谨身后,李谨则是双手打开,将沈姜凝护住。
年轻中的一位匪徒,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半个干饼扔到李谨身上,“吃吧”
李谨连忙用他苍老的声音道谢:“谢谢,谢谢”
沈姜凝不会变音,方才也是露了馅,李谨让她不要说话了,沈姜凝在李谨磕头道谢,那样子可比李谨真诚多了。
那几个年轻匪徒就要离开,李谨颤巍巍的走过去说道:“恩公,求求你们收下我们两老吧,老夫身子骨很好,什么苦力活都可以做的。”
那几个年轻匪徒面面相觑,此刻危急关头,哪还有余力收下年迈的老人。
方才扔饼的年轻匪徒说道:“老伯,不是我们不肯收留你们,只是我们眼下自身难保,那还顾得上你们。”
李谨闻言露出失望的眼神,叹了一口气。
那几个匪徒无奈的离开,李谨扶着沈姜凝,叹气道:“老婆子你再忍忍,穿越这座大山,我们就能出去了。”
沈姜凝十分配合的比划着,意思是,你不要骗我了,这乌龟山里里外外都被那些官兵包围了,那还能逃的出去。
“会的,相信我,老婆子,你忘了,以前梁王被困在这乌龟山,还是我带领他们出去的。”
那几名年轻匪徒停下了脚步。
沈姜凝看着他们停下,继续担忧的比划着,意思是,哪有那么容易。
李谨安慰道:“多挖点树根,吃饱一些可以的。”然后将方才匪徒扔给他的半张干饼递给沈姜凝保管。
刚才扔饼的年轻匪徒激动的走回来,忙问道:“老伯真的有法子出这乌龟山。”
李谨谨慎的看着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沈姜凝道:“没,没,恩公怕是听错了。”
“老伯别怕,若是你真能帮助我们逃离这乌龟山,我们自会报答你的。”
李谨看了一眼他们,然后轻声问道:“你们可会凫水。”
几名匪徒相互看了一看,有人点头,有人摇头。年轻的匪徒又说道:“此事你不必担心,告诉我们出去法子便好。”
“那你们有粮吗?我家老婆子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眼下又染风寒,可否多给些粮食给我们,我就带你们出去。”
那年轻的匪徒没有贸然答应,而是说道:“你且先告诉我一些,若是真有其事,给些粮食给你,不成问题。”
李谨说道:“乌龟山西侧有几处暗洞,是当年梁王攻打西川都城所建,共工匠使用。此暗洞可达清河上游,自上行便可逃离西川。”
那暗洞这几名匪徒当然知晓,只是那暗洞早已荒废,洞中已被砾石堵住,根本无法通行。那名年轻匪徒眼里有些失望,“老伯,那条路走不通,我们此前已经试过。”
李谨却不着急,嘴里喃喃道:“想着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暗洞想必已被堵住,那只有走另一条路了”
那匪徒大喜:“还有其他法子!”
李谨沉声说道:“那暗洞东北侧,有一处狭小的栈道,可达锦州城郊,路是远了一些,若是谨慎一些,也可避开那些官兵耳目。”
那匪徒因为李谨说的暗洞一事,对他说的栈道一事,也是十分信任,高兴道:“老伯在此等着,我去将此事禀告我们首领。”
李谨慌乱起来,“啊!老夫原以为只有恩公几位,方才告知,若是这么多人~”小声嘟囔“不容易逃了”
那年轻匪徒道:“老伯放心,若是真的带领我们出去,我们首领必定会重金酬谢,往后二位,便不用在过着乞讨的日子了。”
沈姜凝推了推李谨,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淌这摊浑水。
那匪徒中的另一名性格急躁之人,烦躁说道:“丁兄,与他们废话什么,先抓回去再说,不信他们不带路。”
李谨护着沈姜凝,那个姓丁的匪徒,露出无奈的表情,“好,将他们二人都带回去,让首领决断。”
李谨和沈姜凝被蒙着眼抓走,沈姜凝觉得自己此刻应身处于一个山洞里面,头顶的石壁很低,刚才她是弯着腰进来的,山洞应该不大,隐约还能感受到暖阳照耀在她脸上。
李谨在她身边,外面有匪徒看押,她戳了戳李谨,问他现在该怎么做。李谨拉过她的身子,让她离自己近一些,看起来好歹像个一家人。
沈姜凝靠在他的身上,李谨抱着她,在她的手心写着“等”,温声抚慰:“老婆子别怕。”
沈姜凝倒是不怕,眼下看来也只有等了,她将怀里的干饼还有草根全都拿了出来,摸着李谨粗糙的双手,将吃食递到李谨手中,推了推他的手,示意他吃下去。
李谨也知道,眼下需要保存体力,他将草根捡了几个放入口中咀嚼,将半个饼递给沈姜凝。沈姜凝顿了顿,将半个干饼撕成两半,又递到他手中,意思再明显不过。
饥饿对于他来说,本就是家常便饭之事,他揉捏许久干饼,思绪万千。
又过了一会,那名姓丁的匪徒,弯着腰走了进来,洞内能容下的空间更小了。“我们首领想见你们。”
李谨握住沈姜凝的手不动。
丁匪徒温声说道:“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夫人。”
李谨还是握住沈姜凝的手,倔脾气上来了,“不行,我不会和我家老婆子分开。”
丁匪徒想了一下,还是妥协了,“好。”
李谨一直握住沈姜凝的手,沈姜凝感到耳边呼呼吹来了山风,暖阳照在她的右脸上,她听到旁边碎石滚落的声音,停下了脚步,将脚下的石子向右边一踢,她听着石子坠落的声音,却听不到底。
原来藏在了这里。
沈姜凝害怕的挨着石壁,被后面的匪徒推着往前走。
走了好一会,眼前一暗,应是又进入了一个山洞里面。这个山洞要比之前的略微空旷一些,能站直了身子。
丁匪徒将他们松开,面前有个粗犷的男音传来。“听我手下的人说,你们有出这乌龟山的法子?”
听着像是匪徒首领。
李谨怯弱的点了点头,却不忘将沈姜凝护着。
“老子也不与你多说什么,带我们兄弟一起出山,自有丰厚的赏金给你,若是不答应,我现在就要了你和你夫人的命。”
沈姜凝又是配合的一哆嗦。
李谨轻轻拍了拍沈姜凝,“有我在,不怕”,随后对着匪徒首领说话的方向躬身行礼,“首领老爷,老夫可以带你们出去,赏金什么的老夫也不要,只求首领老爷给些口食给我们二老,出去之后,恳求放过我夫妻二人一条老命。”
那首领沉默片刻后,才说道:“好,老子答应你。”
李谨连声道谢,然后顿了顿问道:“启禀首领老爷,那栈道只是当初梁王临时修建一半的废弃之路,宽度不足半步,若是人多了,怕是会引起山下那些官兵的注意。”
匪徒首领不耐烦的道:“哪来的那么的事,真不行,我们就和那些狗官拼了。”
二人身后却是传来一声清冷的女声,“最多能容下几人。”
沈姜凝与李谨回头,蒙着面也看不清来人样貌,李谨沉声道:“不足十人最好。”
那妇人思考片刻后,对着匪徒首领说道:“首领,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匪徒首领听话的点头,“好,听沅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