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禁》苏芙琛

6、婚宴

　　6.
　　婚宴
　　假期范奕轩又有大把时间继续学画画了，他背着画板悠闲地坐公交车在画室和家中往返，他从上幼儿园起就开始学画画，到现在七八年了，从水彩到素描，从国画到油画，从写意到工笔，学来学去他始终没有找到自己最想深入的领域，但又舍不得放弃，就这么东拼西凑地学着。
　　这天他刚下课，许芬就打电话让他在门口等她开车来接自己去做客。原来是妈妈的同事，一个新加入报社的小姑娘结婚宴客，妈妈要带他去参加婚礼。他素来不怎么喜欢去大人们的场合凑热闹，奈何自己又不会做饭，就只好跟着去了。举行婚礼的地方在北市区，人烟较少，地域开阔，把车放在停车坪两人就进去了，远远地就看见一对新人站在酒店门口，盛装裹身，新娘貌美如花，新郎丰神俊朗。范奕轩乖巧地问哥哥姐姐好，把两人逗乐了，往他手里塞了一大把糖。
　　他随妈妈进去找妈妈相熟的其他同事凑一桌坐下，又要顺着一圈辨认这是哪个叔叔，这是某某阿姨，谁的儿子是名校毕业我们奕轩要向他学习。
　　范奕轩心里的别扭像是好几吨重的大象在横冲直撞，偏偏脸上得绷住了，微笑着回答叔叔阿姨的问题，偏偏有一位不熟悉的报社编外人员提了句奕轩他爸爸呢，就搞僵了原本奕轩就维持的岌岌可危的表情和饭桌上和谐的气氛。
　　吉时一到，新郎新娘也正好入场了，于是众人被解围，纷纷如释重负地转头看一对新人，范奕轩听见妈妈小声地跟刚才提问的阿姨解释，大概意思是奕轩的爸爸是战地记者，现在正在国外还没回来，不然自己的先生今天也定会出席的，不过她已经替先生包了红包连带自己的那份给了东道主。
　　范奕轩一边安静地嚼着嘴里越来越不是滋味的各类珍馐，一边看着新郎新娘宣誓。
　　......我们自愿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共同肩负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今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我们都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同甘共苦，成为终生的伴侣！我们要坚守今天的誓言，我们一定能够坚守今天的誓言......
　　又有什么意思呢，休说百年后，几年之后相敬如宾的少之又少，举案齐眉的少之又少。寻常夫妻不也有的貌合神离，吵吵闹闹，或者像自己父母这样聚少离多，把离别和隔在电话两端的思念当家常便饭，又谈何相濡以沫风雨同舟。
　　他正吃完各种长辈夹到他碗里的菜，随着大家鼓二三次掌，百无聊赖之时，自己手机震了震，他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他点开：“范奕轩，我看见你家车了，你是不是在XX大酒店？”
　　“你是谁。”他回复。
　　“嗐，忘了你没我电话号码，我是闫个！我正好来这边打电玩，你要不要出来找我玩。”
　　他思忖了不到一秒，就决定暂时抛下许芬，他附到妈妈耳边说了句什么，只见许芬点点头，意思是母上大人恩准了。他迅速起身，准备脚底抹油，许芬在他身后喊一声早点回来。
　　闫个果然就蹲在他们家帕萨特的前轮旁边，他的自行车支在一边。范奕轩笑着打招呼：“你真是到哪里都骑着你这宝贝车。”
　　“可不嘛，我爸送我的十四岁生日礼物！”
　　范奕轩好像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点点头就没再问下去，也没问他生日什么时候，也没问这礼物是他要求的还是他爸自己想到的。炫耀也好诉苦也罢，闫个自己憋了一肚子话没说出口，闷闷地拨起脚架，范奕轩突然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
　　“这有什么难知道的，随便问个班委就行。”他拍拍后座。
　　“谁告诉你的啊。”范奕轩坐上去。
　　“你哥们儿杨潇岳。带你去个好地方呗？”闫个瞬间把人卖了。
　　范奕轩这才想起来闫个刚才告诉自己他是来干什么的，顿时青了脸色：“我不去游戏厅。”
　　“不是游戏厅。”
　　“不去网吧。”
　　“真的？”闫个一脚支在地上，一脚踩着踏板，扭过上半身看着他。范奕轩作势要下车，闫个连忙道：“好好好不去网吧，逗你呢。”
　　“那是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范奕轩还真怕他带自己去什么奇怪的地方，毕竟他没说不准去或者暂时没想到的地方还多着呢，酒吧、迪厅、麻将馆，他后怕起来，拧了一把闫个的肩膀：“你说不说。”闫个吃痛：“我说我说，哎怕了你了范大学霸，不会带坏您，咱们游泳去。”游泳啊，范奕轩松开手。
　　闫个扔给他一个克制的白眼。他有时候真的看不懂这些不会享受的学霸。他们不打电玩不开卡丁车不玩真人CS？他们不去网吧推塔玩LOL？还不谈女朋友？他们平时的放松难道就是站在窗前对着外面的树吟诗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