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如梦》宇宙流浪家

8、郝愿

　　为什么会有人始终不肯回头望去呢。
　　恐怕是已经不敢了吧。
　　如风离开，她走的很急却又很慢，她跑出顾清城所在的楼层，向后望去，好像那里只剩下了淅淅沥沥的冷风，她没有再抬头，而是坚决的向小区外走去，冬天的风好像吹散了他的鬓角，如风倔强的走在冷风里，没有再回过头。
　　如风在风中一直向前走着，也在漫无目的的游荡者，她好像又回到了曾经的那种状态，总是游荡在大街小巷，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人，而如今如风才意识到其实他本来就没有家，这些年不过是自以为是的支撑着。
　　如风坐在一个花园长长的椅子上，呆呆的望着远方，万宝路的烟在冬天的冷风里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红光，烟雾甚是已经变得清明，直到一个小女孩跑来说道：“姐姐你怎么哭了，你冷不冷，小心烧到手”，如风才在神游中抽神，她轻轻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她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落过泪了，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哭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在曾经顾清城离开的那一天已经把眼泪库光了，没想到在遇见顾清城，她依然会落泪。
　　“姐姐，你看乖乖好喜欢你呀”，一声稚嫩的语言唤醒了如风，如风看着脚下那只白色的大狗一直围着自己打转，小女孩仰着明媚的笑脸，如风感觉自己好像在这烈烈的冷风中感觉到一种温柔和暖意，她在这世间行走着，坚决着，却好像总是忘记那些细枝末节的温柔，忘记人们本身的善意。
　　那只白色的大狗伸出前爪，好像要抓如风的手，如风轻轻握住了乖乖的爪子，温柔的抚摸着乖乖柔顺的毛发，那一刻，如风觉得自己像是忘记了一切，只记得那个小女孩关切的话语和那只白色的大狗温柔又水汪汪的眼神，也记得自己发酸的鼻腔，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娟娟而来的暖流，与以往都不同。
　　冬日的暖阳打在花园的长椅上，温柔的光晕笼罩在如风的头上，一切都变得温柔，我们总想学会忘记，忘记伤害、忘记痛苦、也忘记那些虚无缥缈的温柔，重新开始，可是我们总没办法不去回忆，不去怀念。
　　此时才发现如风仅仅穿着一件白色的卫衣，“她好像对白色情有独钟”，这是遥遥站在远处的顾清城看着如风时想的第一句话。
　　顾清城从远处走来，轻轻地为如风披上那件如风落在顾清城家里的暖黄色羽绒服，如风抬起头望向顾清城，顾清城紧蹙着双眉，眼里却温柔的望着如风问到“不怕冷吗”，如风在望向顾清城的那一刻，好像又看到了当曾经的那个朗朗清风的少年，又好像曾经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只有她还在纠结过去，而所有人都已经向前走了，她这次真的也要向前走了。
　　如风轻轻地对顾清城道“谢谢”，然后站起来对着小女孩和那只白色的大狗乖乖道别，踉跄着向前走着。
　　小女孩看见如风离开，悄悄的对顾清城说“大哥哥快去追小姐姐呀”。
　　顾清城轻轻地抚摸了小女孩的头，拿起如风只剩半支的万宝路，对小女孩说谢谢，便转身跑去追如风，顾清城看着女孩倔强的背影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紧紧的攥在一起，顾清城一把将如风抱了起来，什么都没问，只是在如风挣扎时，说道“乖，别动”，顾清城抱着如风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他看着女孩乖乖的窝在自己的胸口，自己的的胸口逐渐变得温热，顾清城能够想象到女孩猩红的眼角和楚楚可怜的面孔，女孩看似倔强，其实内心总是温柔又脆弱的，沉默一会，顾清城对如风说“这样才更可爱，不要总强自撑着所有”，如风听见顾清城的话，再次挣扎想要从顾清城的身上下来，顾清城看着女孩恼羞成怒，好像又看见了女孩的又一种颜色，顾清城轻轻地笑出了声音，如风听见顾清城的声音，抬头狠狠地瞪了顾清城的一眼，顾清城这次直接笑出了声音，
　　“眼睛够大了，不要总瞪我了”。
　　如风这次终于从顾清城的怀抱中挣扎下去，不再理会顾清城，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顾清城赶紧抓住如风的手，直接把如风抱上了车，对如风说“别闹，我找你好久了”，如风这时才意识到顾清城穿的比自己更少，仅仅穿了一件单薄的家居服，这样的情况对于顾清城这个吹毛求疵的人根本不常见，他一直注重自己在外的形象，如风偷偷的弯起嘴角，便不再闹了，也不说话，等顾清城把她放在车上。
　　至此一路无话，车上缓缓地放着轻轻地音乐，那也是如风最喜欢的一首音乐，她总是在那首音乐中陷入睡眠。
　　顾清城的牧马人穿梭在小城的街道上，也许在那一刻也真正的驶进如风的心里，我们总会在某一刻发生情感的转变，或许爱上，或许恨上，又或许原谅彼此，至少在那一刻如风觉得自己那些怨恨到底应该放下了，也许他可以重新认识顾清城，又也许她会重新爱上顾清城，爱上现在的顾清城。
　　顾清城载着如风回了小馆，如风的家就在那座小巷的尽头，如风看着女孩一直朝门口走去，看着如风走进门里。打算离开时，顾清城听见身后如风大喊“顾清城”，顾清城回头望去，女孩的鬓角又散发吹落，好像很害怕自己走了。
　　女孩稳着脚步一步一步走到顾清城的面前，伸出手对顾清城说“认识一下，如风”，女孩温柔的看着自己，好像第一次那么真挚又纯净的对自己笑。
　　“顾清城”，顾清城伸手握住了如风的手，没有松开，而是充满期待的问如风“明天还去吗”。
　　“当然，已经好久没有遇见像顾总这样大方的客户了”如风眼里好像溢出了笑意。
　　顾清城再次看着如风回头一步步走回自己的家里，也笑了。
　　在这座小城的冬天里，也许会有人相爱。
　　北城的小城里依然沐浴在这场大雪后的温柔阳光下，寒风还在，可是小城却好像变得更加温暖，顾清城一早便收拾好，开着车等在了小巷唯一的出口处，他望着小巷深处，好像看见了女孩曾经在努力奔跑，冲破那禁锢着她的藩篱，顾清城也曾一直在想那个禁锢着女孩的藩篱到底是什么，可是他向来知道每个人都会有心中难以言语的痛，女孩说自己没有父母，是没有父母，还是不爱她，顾清城坐在车上想着关于女孩的事情，他好像好想理解这个评说相逢的女孩。
　　“吱呀”一声，小巷深处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女孩穿着一身毛绒的一身睡衣，长长的头发随意的扎在脑后，手上拎着一袋垃圾，汲着一双粉嫩的拖鞋，没有抬头，还打了一个傻乎乎的哈欠，顾清城远远望着女孩现在的模样，觉得越发可爱，和愿愿那个长不大的女孩一模一样。
　　“早上好呀，如风”，如风感觉自己耳边传来一声酥酥麻麻的声音，扭过头的那一瞬间撞在了顾清城高挺的鼻尖上，而自己却也被撞倒在地上，顾清城揉了揉自己发酸的鼻子，却伸出手递给了如风说道“起来了，还傻站着干什么，脚不疼了吗”。
　　“疼，”如风自昨天决定重新认识顾清城后，好像终于变成了自己，也变得不再那么较真，如风抬起手握住了顾清城伸来的双手，他感受到那双手温暖的热感源源不断的从自己被握的手心传来，一直传到自己砰砰跳动的心脏。
　　“怎么要一直握着我吗”，顾清城看着如风说道。
　　如风的耳尖又悄悄染上了红晕，站起来后却“啪”打掉了顾清城还在伸着的左手。
　　“用过就扔呀”，顾清城看着女孩微红的脸颊，逗趣着。
　　“你鼻子没事吧”，如风此时想起刚刚自己撞的顾清城眼泪都掉了出来，吞吞吐吐的问道。
　　“你摸摸，断了没”。
　　“断了才好呢”。
　　顾清城又笑了，眼角出现了一条浅浅的眼纹，说“你穿着这身毛茸茸的睡衣真可爱，这图案是小猪佩奇吗”。
　　如风此时才想起自己穿着一身毛茸茸的睡衣，“啊”的一声跑进了门内。
　　“慢一点，小心你的脚”，顾清城看着女孩跑起来时，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如风跑进小巷尽头的门内，转过身扒在门上望着顾清城问到“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了，我在车上等你，我们一起去吃早餐”。
　　“好”。如风乖乖的回答道。
　　顾清城坐在车上依然望着小巷深处那处紧闭的房门，想象着女孩今天会穿一身怎样的衣服，依然是一身素白，还是穿着像昨天那身温暖的羽绒服，又或是今天这样可爱暖和的衣服，顾清城不知道在阳光下他那双眼睛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