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5 ...
-
躺在罗汉床上小憩的萧安安,虽然有抱春在一旁打着扇子,但感觉传来的风都是热的。
“抱春,这府衙内可有冰?”
抱春用丝帕轻擦去萧安安额头的细汗,心疼道,“小主子,这于化县是小地方,冰这种紧俏又奢侈物,在这做地方难寻。”
萧安安侧过头,跟着风的方向移,头上的香樟树虽然被风吹得“沙,沙”做响,但刚擦过的额头又出现了一层薄汗。
萧安安想,七月的天没有空调和冰饮,可要如何过?
芳华院月洞门前,一十六七岁着灰紫夏布裙的姑娘和门口的侍卫吵嚷着。
萧安安侧着耳听着她们的对话。
“侍卫大哥,我没有恶意,我是王守业县令的女儿,我只是想给贵人送些吃食。”
红边黑衣的侍卫面冷言道:“走,你父亲没和你们说吗?不准打扰这院里的贵人。”
姑娘打开托盘上的布帛,示意她只是来送吃食,没有对贵人不利,她讨好的说:“我父亲说了,但贵客临门,身为家中唯一的女眷,我也应做好地主之宜。”
这姑娘可不像是为他爹减轻负担的样子,不过这吃食,倒是可以送进来瞅瞅。
姑娘进来时,看到半靠在床榻上,脸庞微侧,一缕青丝倾落在肩上的少女。
原来这就是金枝玉叶的郡主,一下看的恍了神,迟迟地福了个礼,深吸了口气,才大胆的介绍起带来的吃食。
萧安安看清吃食后立刻惊讶到,这不就是用凉粉草熬成的黑凉粉吗?
姑娘的小嘴卖力的介绍着“黑珠珍”,萧安安在心中给姑娘的推销技能点了个赞,这小嘴皮子利索的不像个古代闺中小姐,倒像个走街的卖货郎。
“此物,甚得本郡主之心意,姑娘可是王县令之女?”
姑娘微愣,小麦色的皮肤微微发红,“郡主,你笑起来真好看。”察觉自己失言的姑娘,停顿会接着说,“回郡子的话,我是王县令的女儿王希言。”
这名字和人差别真大,萧安安想,姑娘你爹给你起名时肯定没想到你会长成这样。
“王姑娘,这是你发明的还是当地特产?”
王希言从袖笼中拿出一叠纸,说道,“郡主,这些都是我发明的,我想和郡主做个生意可好?”
萧安安看着一张张吃食配方,有凉粉,有卤肉,还有烧酒的制作工艺,这姑娘是有备而来,萧安安端起一杯凉茶,浅饮一口,问道,“水的分子式是什么?”
王希言挠着头,读书时不认真,郡主问的她一个字都不明白,她讨好说:“那个郡主,我娘去的早,我爹又日日忙衙门里的事,我又是个贪玩的性子,就会认个字,这么高深的问题,我好像……不会。”
扑哧一声,萧安安笑出了声,王希言抓耳挠腮的样子像极了老师突然点差生上黑板做题。
王希言尴尬的陪着萧安安笑,回去我一定多看两本书,太丢人了。
萧安安的笑声传遍带个芳华院。
蒋芷顺着声音来到香樟树下,看着白瓷器碗中的黑凉粉,立刻端了起来问道,“这还有凉粉草和马蹄粉呢?”
王希言看着这仪态高雅,天潢贵胄的王妃,吓得趴在了地上,回话道,“是,在后背山有许多这样的草,我们都叫它旺儿草,拨了一茬又一茬的生。”
蒋芷给贴身丫鬟流云示意,扶起王希言。
萧安安给蒋芷打着扇子,打趣说道,“母亲,王小姐刚才见我时还能侃侃而谈,你一来,看把人家王小姐吓得。”
王希言紧张的冷汗直流,她本就打着如意小算盘,现在来了个能拆穿她把戏的人能不紧吗?
她从小就不喜女红,女训,就喜欢蹲在小摊小贩摊位面前研究他们是怎么做生意,本想哄骗着小郡主投资自个做生意,这样她爹就没有理由不让她开店挣钱锞子。
士农工商贵族都看不起商人,要是让王妃知道她怂恿郡主给她投钱锞子,她爹这官怕是也做到头了。
蒋芷浅笑,小姑娘的想法都写到了脸上,她尝了口黑凉粉,放久了些,口感不够爽滑,但还有改进的空间,便开口问道,“下次加些冰冻过的牛乳和少许碎花生仁、芝麻就更好了。”
王希言壮着胆悄悄抬头看王妃的表情,不是要罚自个,她局促不安道,“希言谢谢王妃赐教,希言回去就改进。”
蒋芷示意流云打赏王希言,带人离开小院。
王希言咬着唇,这是她唯一机会,她今年十六了,如果不能证明自个,就得嫁作他人妇,她不想,她只想开店铺,只想挣钱锞子。
王希言恳求道:“王妃请给希言一次机会,我自幼走街串巷看着别个做生意,也自个摆过小摊挣过钱,求王妃给我一个机会,我可以给王妃挣银锞子。”
萧安安忍着笑,这小姐姐终于在害怕和梦想之间选择了坚持。
“母亲,王小姐可是先让我投的资。”
蒋芷看着女儿娇嗔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女儿这是要帮王希言,她颔首问道,“王小姐可是认真,官家之女去做商人可不只是说说而已,这要面临的问题你可想清醒呢?”
王希言沉默会,眼神变得坚定回道,“希言若说不惧世人眼光,希言自个都不信这句话.但希言只知,希言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景朝第一女皇商,希言喜欢钱锞子,更享受挣到钱锞时的兴奋,希言为了心中的炙热的追求,可以不惧世人的流言,希言想站在那高处,就不信还有人指责希言的离经叛道.”
萧安安听得热血沸腾,拍着巴掌,不停的说:“好,本郡主给你投银锞子,裕王府做你的靠山。”
蒋芷拉女儿的手,这孩子一兴奋就忘乎所以。
“希言谢郡主赏识,希言必不负郡主所托。希言以性命起誓,必会努力挣钱,回报郡主。”王希言语气坚定,双手握成拳,垂在身体两侧。
萧安安将一枚雕有“裕”字的羊脂玉佩送到王希言手中,“我相信你,这个是裕王府的信物。”
流云带着王希言出小院时,她还不敢相信,郡主支撑她,王妃没有责难她。
等到流云将一个红木杉匣子交予王希言时,她迷茫的看着流云。
流云说道:“王妃让奴婢转告王小姐,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才能实现自个的想法,切勿好高骛远,妄图一步登天。”
王希言站在原地目送流云离开,不停的思忖,这是王妃在警告自个引诱郡主做靠山吗?她打开匣子是一叠叠银票。
王希言明白,她想错了。
她蹲在地上,由开始的小声的抽泣,变成后面的号啕大哭。
梦想被人支撑,被人肯定,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
蒋芷接过女儿的团扇,慢慢的摇了起来。
“闺女,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规矩,有了规矩有才有向心力,才能有了约束的条件。”蒋芷拿起茶盏,接着说,“以前咱们喝水用的是琉璃杯,但现在闺女,咱们要学会用茶盏。”
萧安安接过茶盏,看着上面的纹路,以前的玻璃杯就是原来社会的制度,她用了十八年。
现在是茶盏,它代表的是另一种制度,她得学会去适应它,也要在其中坚守住本心。
萧安安对着流云说:“流云姑姑,你带抱春去看看厨房煨的汤如何了。”
流云浅笑着带着抱春离开,郡主长大了,有私房话了。
“娘,你可知王希言她就是这本书中的女主。”萧安安给蒋芷奉上茶,拿起旁边的团扇给母亲打了起,“王守业为人太过刚正,不知变通,得罪了太守吴涛,一生都困于于化县,元和十年春,王守业被贬,次年郁郁而终。王希言在父亲去世后一夜成长,开商铺,招女工。”
“傻闺女,看到你看王希言的眼神,做母亲的怎么会猜不出,只是孩子,万事有她的发展规律,咱们一家的出现已打乱了这故事原本的发展方向,王希言不会在经历失亲之痛被迫成长,现在的她还是懵懂小姑娘,空有热血想成事阻碍重重。”
萧安安才发现,她光看了结局,却忘记了女主的成长是在苦难下堆砌而成,她现在没有了苦难,她还能成长吗?幸好有母亲的提醒。
萧安安加大了打扇的频率,说道:“幸福有时也是催人奋进的动力,娘,其实我不喜欢看看女主被虐的太惨,女人何必看另一个女人被虐了。”
蒋芷拿到团扇,这傻闺女,谁打扇子朝人头发扇,好好发型都被她糟蹋了,说道,“还女人呢?小小丫头还没成年就想起飞。”蒋芷戳了戳萧安安的额头,说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说你傻吧,你有时也蛮聪明的。如同你不喜欢吃香菜,但有人就喜欢香菜的味道,每个人的人生感悟不同,对话本的喜欢角度自然也不同。”
蒋芷看着女儿还在沉思,便安慰道:“王希言这姑娘性子倔,咱们且在京城等着便是,不久她会来找你的。”
萧安安看向月洞,王希言心性坚定,现在又有她和母亲的银钱注入,希望不久她的商铺就能开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