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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全员恶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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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方是明镜台派来调查贾勤学暴毙的弟子,其他人早已撤离,唯有他觉得事有蹊跷,在封天山多呆了些时日,走遍除天字号之外的牢房,一无所获。天字号因位置偏僻,且无人告知,被他遗漏。
昨日他下山,在客栈留宿一晚,今日到当铺,想要典当东西,凑够回去的盘缠。一进门,却见老板手拿一枚成色不错的灵石,乐不可支地说着,刚做成一桩大买卖。
灵石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属于稀罕物件。杜方心生疑窦,索要过来仔细查看,掐个物识决,果然残留着明镜台的灵识。
打听后得知,刚才有人拿它兑换了二十两纹银。问清相貌穿着,杜方马上锁定在市集里忙着采买的虞花间,然后不动声色的跟踪他,回到天字号。
拿着贾勤学的灵石,又是封天地牢的狱卒,杜方心中认定,虞花间便是杀害同门的凶手,抬脚狠狠地踩在他的大腿上:“你这小兔崽子,心肠如此歹毒,用卑劣的手段让我明镜台受辱!”
虞花间强忍住疼痛,说道:“英雄饶命,我只是路上捡到荷包,看到里面有几块灵石,一时糊涂贪了下来。但,并不知道荷包的主人是谁呀。”
杜方将腿移开,蹲下,便朝着虞花间的脸狠扇了一巴掌:“事到如今,还不说实话,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虞花间脸颊火辣辣的疼,眼见求饶无果,悄悄地在地上乱摸,终于摸到串酒壶的麻绳,抓起来,不管不顾地朝着杜方甩过去。
噼里——
酒壶在石壁上撞个稀碎,杜方虽然及时躲闪,但胸前被泼上酒水,刺激冲鼻,他往后一退,正好踩到块生猪肉,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杀同门之恨不及现在被挑衅的怒火,杜方将手放在腰间佩剑上,从喉咙发出冷厉暴怒的声音:“杀人劫财,喝酒吃肉,你是当我明镜台是空壳子吗?!”
灵力灌入剑身,剑倏然从剑鞘飞出,剑柄击中虞花间胸腔后,反弹到杜方手中。
“噗——”
胸口遭受重击,一股血气直冲进口腔,虞花间俯身吐出血来。
“不许打哥哥!!”
小小的身影扑到虞花间身上,虞花间来不及感动,就看到杜方第二波剑气凶猛袭来。翻身将天怜护在身下,背部遭遇更猛烈的冲击,整个人腾空飞起,头部狠狠地撞到删栏上。
“唔...唔...”
虞花间匍匐在地上,头顶的血汩汩流下,从眼前滑落时,将视野中的画面染成鲜红。艰难的抬起头,看到陆欲雪坐在床上,头微偏,居高临下地对着他,表情隐没于黑暗,看不清楚。
“喂,你在干嘛?”
平静舒缓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杜方寻声望去,只见一名眼蒙白纱,气质清冷的男子从牢房中走出。
“老子的事,要你管!?”
杜方本来瞟了一眼,就将目光收回,但感觉哪里不对劲,又朝蒋丝柳看了看,直至目光落在他脸颊的印记上,突然露出一抹了然的狞笑。
“我说师兄怎么会死得那么....不入流,原来是天下第一花魁、秦楚阁‘头牌’在这里指点呀!”
闻言,蒋丝柳无动于衷。
“如此卑贱的出身,还敢勾引揽月谷的大小姐,怪不得被秦谷主挖去双眼。”
杜方喋喋不休,话语中透着浓浓的不屑与嘲讽:“外界传言,你早就死掉了,没想到是跑在这里躲避风头?秦谷主大概忘记猫有九条命,即便杀死你一次,还剩下八条,真是祸害遗千年!”
蒋丝柳冷笑:“我的魅惑术如何奏效,你不是不知道,若是自身没有淫邪之意,何至于精尽人亡?”
魅惑术,原是秦楚阁独创的绝密术法,虽被正统修真界抵制,但在花柳巷,却是享受床笫之欢的上品道具。只是计量要严格控制,过量过度,可取人性命。
杜方当然知道,是自家师兄怀不轨之念在先,并且和他也没什么交情。但,若是能抓到凶手,并将这个臭名昭著的小倌献给揽月谷,肯定受到台主的褒奖。
“少说废话,你上次跑了,这次我要替秦谷主出口恶气!”
杜方提剑朝着蒋丝柳劈去,蒋丝柳有所防备,躲闪开来,身后的栅栏却被从中间砍出一道大的缺口,木屑飞得到处都是。
蒋丝柳快速掐诀,一道蓝色的印法从掌心飞出,好似渔网朝着杜方罩过去,但杜方只是抬手一挥,印法化作星辰点点,消弭于无形。
“不过如此!你们这一窝的蛇鼠之徒,我一锅端掉就好!”
虞花间看在眼里,心中苦涩:原来蒋丝柳说他灵力低微,不是谦虚,他确实...好弱。
杜方快速移动身形,原地留下虚影后,蓦地出现在蒋丝柳面前。不待他反应,抬手掐住蒋丝柳的脖子,猛地用力,随着咔嚓一声,白皙修长的脖颈扭成诡异的形状。
虞花间:“....”
靠,不会吧!
杜方表情不算好,冷哼一声:“雕虫小技。”
话音刚落,本来被掐死的人化作一团白烟,杜方手心只剩下一束头发,像是嘲讽他的愚蠢。
虞花间这才回过神,张望四周,发现本尊靠着对面的石壁上,费力地喘息。
此刻,山洞内成三角对峙状态。
经过试探,杜方已然了解两人的实力,即便他们俩联手,都不是自己的对手。闻到胸前刺鼻的气味,杜方将头发一扔,脸上挂着倨傲的笑容,朝虞花间走去:“不着急,我一个个解决,先从你开始吧!”
虞花间背靠删栏,将天怜抱在怀里,转头看了眼牢房,陆欲雪已经将眼睛闭上,静息盘腿,不为所动。
虞花间虽产生一丝失落,但马上意识到:绝不能让杜方发现陆欲雪!
明镜台与无尘门结怨已久,互看不顺眼。无尘门门主鲁宗玄因年少的往事,对陆欲雪敬佩有加。当年,陆欲雪被剑统山庄以勾结妖族的罪名赶出师门,鲁宗玄是唯一一个站出来,质疑剑统山庄说辞的人。
后来罪名证实,剑统山庄号召全修真界讨伐妖佞邪道,铲除恶贼叛徒,目标直指作乱的陆欲雪。各家纷纷响应,鲁宗玄却以门内事务繁多为由,拒绝出力。
也是如此,无尘门得罪修真界的扛把子,近百年来,多次受到剑统山庄的公开打压,沦为五派中实力最弱的。
若是让明镜台的弟子知道对家门主极力维护的魔头,已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怎么可能不拎出来,羞辱一番?
虞花间打定主意,将视线转到阿蟒的牢房:‘只能靠他啦!!’
调动身体的灵力聚于掌心,四周气流涌动成为旋涡,席卷起地上的杂物,飞沙走石般朝着杜方密集地砸去。瞅准机会,虞花间倏然起身,整个人扑上去,重重地将他撞到石壁上。
杜方被震的五脏六腑错位,气血大肆翻腾,从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你找死!!”
杜方紧握剑柄,调转剑锋,雪亮的剑身闪过冷厉的寒光,气势凶猛地朝虞花间刺去。虞花间反手将地上的竹筐掷过去,里面的东西如流星般噼里啪啦地甩了出来,仅剩一瓶的酒壶被摔得四分五裂,馥郁的酒香瞬间盈溢整个山洞。
竹筐在剑气面前不堪一击,堪堪分成两半,虞花间再将半成品的书架抛掷过去,杜方将剑从上斜劈而下,书架也分成两半。
“...艹!”
趁着抛去的书架挡住杜方的视线,虞花间一鼓作气,拦腰将他抱住,直冲到午睡黑蛇的牢房前。
身体贴近,杜方拿剑的手臂一时间施展不开,只得抬起膝盖与手肘,将虞花间作为肉夹层,上下同时给予重击。
噗——虞花间吐出一大口血,却死死地环住他的身体,不撒手。
“阿蟒!!醒醒!赶快醒醒!”虞花间口齿染红,大股的鲜血从嘴里溢出,看上去狰狞可怖,朝着黑暗沙哑地喊道,“阿蟒,你的酒被人掀翻啦!再不起来,以后就喝不着啦!!”
杜方不知道虞花间在喊什么,将剑锋调转,加之灵力,凶猛地往下刺去。
“铛——”
突然手背被一记强劲的力道击中,剑从手中堪堪掉落。
杜方大惊,朝发力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男人身材修长,逆光而站,轮廓从模糊到清晰,疏淡的眉眼,好似从清水冷泉中浸洗过。
杜方缓缓将眼睛睁大,满是难以置信:“陆,陆欲....”
没等说完,脖颈缠上冰冷的蟒蛇,杜方身体卡在两栅栏间,被慢慢提了起来。
“唔...唔...”
杜方手指扒着蛇身,艰难地喘息,但指间的力量无法对抗蛇的困缚,如此下去,必死无疑。杜方孤注一掷,将全身的灵力聚于掌心,透过坚硬的蛇皮,冲击它的脏肺器官,妄图从内部将蟒蛇彻底撕碎。
妖族在投入封天地牢前,都会被毁掉妖丹,如此普通蛇类根本抵抗不了灵力的攻击,但,杜方明显感觉到蟒蛇体内有股力量,正与灵力纠缠抗衡。
‘难道他的妖丹没有被摧毁?’
疑惑之时,突然除了脖颈的窒息感,从被陆欲雪击中的手掌传来炭烧火燎般的疼痛,杜方抬手一看,大惊失色——
整个手掌竟然只剩下骨头,手臂的皮肉从下往上慢慢地被腐蚀,血水流成血瀑,恐怖而诡谲。相隔不长时间,骨头也钙化成白色粉末,星星点点地飘散开来。
“啊啊啊....嗯嗯嗯...呃呃呃....”
等到阿蟒放开杜方,他的半边身体已被腐蚀殆尽,好似蛆虫般,用一只手臂支撑,在血水中朝着陆欲雪的牢房拼命爬行。
他眼睛流下两行血泪,嘴里是含糊不清的呻吟:“饶命饶命,前辈饶命,求您放过我吧,啊啊啊啊....”
虞花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回过神来,先是将天怜揽入怀里,挡住他的眼睛。然后,转头看向陆欲雪,只见他表情寡淡如水,周身没有杀气,却带给人挥之不去的恐怖气息。
不做停留,他利落转身,回到牢房的最黑暗角落。
渐渐的,山洞没了声响。
一切归于平寂,唯有满地的狼藉,和一道蜿蜒深沉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