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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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布利多穿着睡衣匆忙下楼梯的时候，就见黑袍巫师抱着双臂一脸不耐地站在下面。
这些年他跟西弗勒斯似乎养成了某种互相伤害的好习惯。西弗勒斯指责他用甜点和疯话祸害自己的精神，而西弗勒斯本人则似乎是某种专门减少老人睡眠的夜间生物。
也许西弗勒斯真的是蝙蝠精？
老人捋着白胡子陷入了深思。
“邓布利多，你的黄金男孩似乎有些小秘密。”斯内普开门见山，“他昨天晚上穿着隐形衣闯进了我的办公室——在不知道口令的情况下。他显然展现出了一年级学生本不该有的高超黑魔法防御术水平和常人难以企及的胆量。”
“哦，这倒令我有些意外了，”老人眨了眨眼，“事实上，哈利最近的一些行为的确令我有些困惑，我已经准备和他约好后天见个面。”
邓布利多心想，虽然他没打算让西弗勒斯知道隐形衣的下落——要是让他知道那夜游好帮手被他送到哈利手里，西弗勒斯铁定跑过来和他吵架——但此时听到以笃定的语气说出来他也不是很意外。西弗勒斯敏锐过分，在学生时代就自己发现了隐形衣的存在，向他检举过。当然他也没有真的把隐形衣没收。
孩子嘛，有点冒险精神是好的，只要不真的闹出什么大乱子。
“嗯？”斯内普的回应是挑起了半边眉头，“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按波特的记忆来看的话，南逍附身的西莫也曾对他施加暗示，他极大可能会寻求邓布利多的帮助，将一切全盘托出。既然如此的话，那最好还是波特自己来告知这一切好些，毕竟他也不好解释怎么拿到了波特的记忆，邓布利多可不会喜欢对学生摄神取念的行为——虽然摄神取念并没有什么用，要是邓布利多发现这一点，那就更难解释了。
想到这里，斯内普皱了皱眉。他觉得自己跑到校长室来的举动过于冲动了。就像是在情绪的冲击下理智看似完好但已经遍布裂缝，他抓到一个泄出来的念头就丧失了思考能力，只是想逃离。
逃离那个让他变得混乱的源头。
南逍对于生死的态度让他感到不安，那轻描淡写述说世界意志的追杀的场景也让他嗅到一丝不详。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其实从来没有离开曾经，他还是那个大脑封闭术满是漏洞的少年，被狐狸几句话牵引着情绪和思维，只想迫切地脱离这种窘况，却从来没有想过彻底摆脱，在对方投下的神秘阴影里烦躁茫然，却不肯直接走出阴影。
想想他和南逍的交谈，其实还有许多隐而不发的细节，躲藏在对方东拉西扯的闲散和夸张戏谑的笑容里。就像是南逍看似坦诚真挚，在他多年的试探下却没将过去透露半分。他能掌握的最多信息就是南逍的九世留影，每一世的形容身份都不同，功能只有战斗，几乎不做交流。斯内普在高强度的战斗间隙努力观察，能发现的他们的共同点只有一个，那就是都使用剑。甚至连剑的模样都不一定相同。
斯内普当然不喜欢对方的隐瞒，他看得出装傻和敷衍，也厌恶那种不在掌控的感觉带来的隐隐不安。他为此和狐狸吵过架，闹过别扭，最极端的时候甚至考虑过趁其不备摄神取念，但最后放弃了——成功概率太低，而且对他们的友谊非常不利。
那些年吵过的架发过的脾气最后都被哄好了，或者自己硬着头皮主动求和。南逍最不耐烦的一次直接穿梭去了正和他冷战的莉莉的梦境半个月没回来，他深夜披着幻身咒摸上格兰芬多的塔楼，呆在那里一时茫然无措，用出他平生用过的最无赖也最幼稚的伎俩才把莉莉逼了出来。
他没能看穿遮掩对方记忆的重重迷雾，只是越发看清了自己根本不能忍受这只狐狸离他而去。
绝对不能。
但是……这是他能够决定的吗？
看着眼前白胡子老头温和中透着一丝善意的探究的眼神，斯内普忽地恍然自己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他想说的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波特的事，那个姓氏想想都烦。他其实只是需要一个能给他带来安全感、熟悉又没有南逍痕迹的地方，放松地，静静地，回到能让他更快冷静的生活氛围里，撇开一切杂念思考最近发生的事情，理清自己纷乱的思绪和见到那只狐狸回来后就开始不清醒的头脑。
毫无疑问，只有邓布利多的办公室。他信任这个老人，也连带着信任他的居处，甚至相信在自己没说出全部的情况下，也能得到对方的善意。
万千思绪一闪而过，斯内普打断了老校长的下一句很大概率是毫无意义的俏皮话的发言。
“算了，波特的事等你们聊完再说最好。我借用一下你的冥想盆。”斯内普说着毫不客气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才注意到了桌子上的一排排糖果盒，脸都皱了一下，“我没算错的话我上次提供给你的健齿魔药快完了，新的我还没开始熬。如果你还不打算另择高明来保护你的牙齿的话，最近就克制一下你那渴望甜食的嘴巴。”
这老头一天天的也是不让人省心。
斯内普真怕哪天他们的校长会去找庞弗雷夫人补牙，那这位霍格沃茨的隐藏掌权者会毫不客气地把邓布利多连同无辜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教训一通。被狗咬的那次斯内普真是被她教育怕了，庞弗雷夫人见他不配合，连他学生时期和四人组斗殴进医疗翼还试图提前溜走被逮住的事情都翻出来了，那天被米勒娃和波比包围的斯内普比同时面对五个剧毒炸弹坩埚还要头皮发麻，最后只能自暴自弃地祈祷附近没有学生，不然就让他被隆巴顿的坩埚炸死算了。
“哦，那么你最好开始熬新的了，西弗勒斯，”邓布利多高兴地说，“它的确快用完了，很高兴你主动提出来。我还在想要怎么告诉你呢，总麻烦你不好，但我还是最信任你的水平……”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冥想盆拿了过来。
“知道麻烦就好，这下你应该想得起给我提高一下薪水了，尊敬的校长。”斯内普没好气地说，“你卑微的魔药课教授现在去古灵阁就像自带只对妖精有效的忽略咒，不制造一场爆炸很难被搭理。”
“啊，妖精们多少有些势利。”邓布利多毫不心虚地说，愉快地捋了捋胡子，皱纹里的眼睛闪着好奇的光，“孩子，我能问问你怎么突然想起用冥想盆吗？”
“在想一些之前的事情。”斯内普低声说，“我总觉得我还遗漏了什么，想再看看。”
邓布利多半月形眼镜后的眼神闪了闪。
他想起十多年前和西弗勒斯的相遇。
那是夜色中一个荒芜的，枯寂的山顶。叶片掉光了的枯树安静地潜伏在阴影里，轮廓像某种恐怖的魔法生物。这看上去像一个发生战斗或者死亡的好地方，邓布利多到达时很难不这么想，毕竟约他见面的是一个食死徒，一个少年时期就展现出非凡魔药天赋和对黑魔法的强烈喜爱的食死徒，据说是伏地魔面前的新晋红人。
西弗勒斯·斯内普。
邓布利多看到一道藏在宽大黑袍里的黑影站在树旁，立得笔直，显得有些瘦削，几乎和夜色与阴影融为一体。他当然认识他，他和劫道四人组的恩怨，只要那几年还在霍格沃茨的多多少少都知道。
这个已经成为食死徒的青年形容看上去和在校时差别有些大，及肩黑发间的脸依旧苍白，神情阴沉，但似乎赏心悦目了些，只是眼神也更加冰冷空洞，面上很平静深沉，却把魔杖紧紧攥在手里，有一种风声鹤唳似的戒备，像警觉地龇起了染血尖牙的凶狠生物。
很明显他已经经历过食死徒的行动。
邓布利多一出现就打算把他的魔杖先缴了，不料这人似乎在根本没意识到他来了的情况下一个闪避躲开了咒语，但紧随而来的第二个他没躲过，或者说他也没躲。
“我带着诚意而来。”浑身裹在漆黑袍子里的青年举起双手，声音低沉而缓慢，甚至没看上一眼邓布利多手里的他的魔杖，只是直视着邓布利多的双眼，“黑魔王对此次见面一无所知。”
“哦？”邓布利多倒有些感兴趣了。他并没有和这个孩子产生过几次接触，除了五年级那个因为西弗勒斯莫名的怒火处理得仓促的事件，和六年级一次西弗勒斯和他的聊天。事实上知道西弗勒斯倒向了伏地魔时，他尽管不意外但还是很惋惜的。这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孩子，但走了歪路，令他想起年轻的伏地魔。
“那么，你就是出于私人的目的找我。你想要什么呢，西弗勒斯？”
“是出于个人的意愿，但并非私人的目的。”那个食死徒青年毫不胆怯地直视面前的白巫师，邓布利多竟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愤怒和焦虑，这对于一个大脑封闭术高手来说是很难得的——除非他根本没想过掩饰，“黑魔王做了绝不该做的事情……当然了，他做的这类事情不少，但这次尤其可怕。”
“这听上去可不像是一个食死徒对他们的主子该有的评价。”邓布利多打量着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食死徒青年嗤笑了一声，神情毫不掩饰地厌恶：“当然，一群疯子、恶棍和吸血者，狂热地拥护着最强大的那个，最疯的疯子和最恶的恶棍。他是王，是神，是信仰，当然也许只是一个放纵罪恶的借口。但黑魔王总是对的，我刚刚才说的话足以让我被狂信徒撕碎一百次，但当然我不会让他们听到。我跪在黑魔王脚下亲吻了他的袍摆被烙上奴隶的印记（那令我倍感耻辱），赞美他的强大和正确，但已经后悔，而且后悔已经持续了很久。”
他以极快的语速一口气说完，似乎只是为了发泄心中积压的情绪，而后在邓布利多安静的注视与审视中，他终于有些仓促地吐出了正题。
“之前那些匿名信件，是我给你们的。”
“那些食死徒活动。”邓布利多说。
“是的，”食死徒青年解释说，“我很少参加那些行动，也许黑魔王认为我不善实战或者不太信任我，他一般会要求我熬制魔药或者留下来和他研究一些黑魔法，但我会在一些空余时间自己做些魔药来卖，来买的人不是食死徒就是亲黑魔王一派，可以打探到一些消息。”
邓布利多一时没说话。青年谨慎地看着他，又加了一句。
“其实我也不是不善实战，我只是不擅长杀人。如果你们需要的话……”
“孩子，你把自己放到了一个很危险的境地。”邓布利多开始重新打量他了。如果眼前的青年表明的立场真实，那他所展露的勇气已经让邓布利多赞叹，很难想象这孩子居然出自于以野心和谨慎闻名的斯莱特林——除非是伏地魔的确做出了非常不利于他利益的事，“我可以理解为，你想要成为我们这边的间谍吗？”
“如果我有这个荣幸。”青年咬了咬牙，表情很快恢复平静，“我知道这很危险，但我相信死亡并不是最令我厌恶的事，好的斯莱特林会明白真正对自己重要的是什么，也不会逃避承担当初错误的代价。”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你的勇气值得赞扬，孩子。但是你能告诉我，是什么让你从匿名变到了我的眼前吗？”
“一个很重要的消息……”青年犹豫了一下，“你知道，最近黑魔王越来越残暴，现在他几乎把钻心咒当作薪水发放给我们。而且，就在最近，他向我下定了一大批灵魂稳定剂。我怀疑，他的灵魂……”
邓布利多神情一下子凝重起来。
……
时至今日，西弗勒斯已经证明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孩子，对自己灵魂干净的重视程度超过生死。或许是哈利的到来，让他想起来了之前的事情，更加迫切地想要找出伏地魔的更多信息，保护哈利的性命。
真是个好孩子啊。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好孩子啊。
邓布利多看着面前一袭黑袍数年不变的男人，一时间眼神变得非常慈祥。
斯内普背脊一凉。
邓布利多那被甜食腐蚀了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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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