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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反派之妹(正文+番外) ...
正文:
1.
听我妈说,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我姐姐。
我姐小时候特别迷仙侠古偶剧。
曾有几次把家里的蚊帐拆了,披在身上,假装自己是个穿着霓裳羽衣的女仙。
披着蚊帐的“仙子”指使我跪在沙发上,向她不住地磕头,还要含糊不清地重复喊“多谢多谢”,以此表明我是被仙子赦免的罪犯,受了她的恩惠,特地磕头来谢她。
我的妈妈和爸爸对此笑得不行,拍了好几个视频传到朋友圈,开玩笑地说自家来了个小仙女和小犯人。
那时候我正经得不行,还学会了角色扮演,不仅给我姐嗑头,还给我爸妈也嗑了俩,美名其曰“孝敬仙女爹妈”。
2.
我姐姐名为莫无欢,是个很聪明的人。自我有记忆以来,她的成绩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从未掉出过前三的位置。她是老师眼里根正苗红的好学生,但在家里,却上窜下跳没个正经样子。
她性子跳脱,我却恰恰相反,每天乖乖地跟在她的身后当个跟屁虫。
她大我四岁,带着我走街串巷,去找她的同龄朋友玩。
她最喜欢让我当躲猫猫的寻找者——她总以为这样,自己就不容易被找到。
可我每次都能最先找到她,因为只有她,最喜欢呆在树上或高处躲着。
四季在不间断地轮转,高大的桂树叶子由嫩黄变得深绿,由略为稀疏逐渐繁茂,而我抬起头,太阳刺过繁密树冠落下的斑驳光影落在我的脸上,我的姐姐没心没肺地对着我咧嘴笑。
如果这样一起生活到老也挺好。
可惜我死了,死在十六岁那年。
一场突如其来的噩运降临,我的性命被人夺去。
连同在我胸腔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一起,被人抢走了。
死后我成了阿飘。
3.
荒芜的深山,齐腰高的萋萋野草不断蔓延,为大片大片坡地染上层层深浅不一的绿色。
我坐在半山腰废弃小屋的房梁上,哭声凄切,不能自已。
就连我都不确定自己哭了多久。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喂,你别哭了行不行?吵死了。”
我抬头,只见一个面色青白的女鬼凑到我身边,低头神色不耐烦地看着我。
这下哭也忘了。
我吓得连房梁都扶不稳,“鬼……鬼啊!姐姐!有鬼!”
女鬼忍不住甩了个巴掌给我:“闭嘴,听见没?我在这附近听说有个鬼整天在这哭哭哭,搅得鬼连觉也睡不好。”
我捂着脸,发觉理亏,顿时噤声。
她神色这才缓了缓,开始盘问我的死因:“你是怎么死的?被野兽掏了心脏?”
随着她的目光,我看向我的胸口处。
那儿空洞洞的,有人将我心脏挖去了。
我摇摇头,“不是的,是人……”
女鬼唏嘘起来,“竟然把你拉到这荒郊野外、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全尸也不给你留……”
我抿唇,眼泪再次在眼眶里打转。
“你可别再哭了。”女鬼头疼,给我分析:“你这个情况,还挺棘手。抓你的人非富即贵,就为夺走你的心脏,还在你死后给你下了咒,让你无法转世投胎。只有找到害你的人才能破除这个诅咒。
你现在这个情况,满打满算,撑死再以魂体的状态多留十几年,之后不久就会魂飞魄散。”
我垂下眼,“魂飞魄散,是不是意味着,再也不能见到我的家人了?”
女鬼盯了我一会儿,叹口气:“送佛送到西,我带你回家与你的家人见最后一面吧。对了,你还记得你家在哪里吗?”
我努力回想,脑海却一片空白:“……我不记得了。”
“估计是那咒术的副作用。”
女鬼随意答了一句,丝毫不见怪。“闲着也是闲着,给我讲讲你家附近的模样,我好去大城市转转,看一看能不能找到。”
家的模样我还是记得清的。
我开始给她具体描述我家附近的模样:我家在一栋居民楼里,居民楼旁边栽种着好几颗参天樟树。在树下,摆着好几张石桌和圆凳,有边下棋边喝茶的叔叔伯伯们;樟树旁边还有一个小型运动广场,有运球的少年和跳广场舞的阿姨和婆婆;还有不少绕着居民楼乱窜的小孩子……
但讲着讲着,我就会不由自主地说起我的姐姐和父母。
我讲我的爸爸爱养花,家里的阳台总会被鲜花盆栽挤满,花开繁茂时节,会有蝴蝶和蜜蜂飞舞;我讲我妈妈爱追剧,时常盘腿坐在沙发上盯着平板屏幕,还总需要我去提醒她该吃饭了;我也讲我的姐姐,讲她给我分享的大学趣事,也讲我对她谈了个渣男的愤愤不平。
4.
女鬼姐姐名叫青。
所以我管她叫小青姐姐。
她努力寻找了许久,在某天终于找到了我所说的那个家。
我很高兴。
死前的前一个晚上,我正在准备高中报到所需的物品,妈妈一边帮我整理物品顺序,一边兴致勃勃地给我搭配裙子所用到的配饰。
而爸爸则倚在门边,吹嘘他当年在高中的成名史。
姐姐那时候不在家,她开学开得有些早。
但那天晚上视频通话的时候,她告诉我,她已经和辅导员请好假,明天一早就坐最早的飞机航班回家,和爸妈一起陪我去学校报到。
如果……如果我没有因为尿急而中途下车到附近商场寻找厕所的话,我现在应该早就到学校报到了。
而不是早早地死在荒郊野岭,成为阿飘,连亲人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我的情绪有一瞬的低落,转而又被喜悦取代。
小青姐姐拉着我往外飘,我们如同轻飘飘的云,没有实感,蹦几下都能飘好远。
一连多日奔忙,小青姐姐带我到达目的地时,已是凌晨时分。
我看着这个令我陌生的家,震惊使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爸爸昔日爱护的盆栽枯萎了,徒留光秃秃的花盆堆在阳台的角落;妈妈购买的一台大尺寸液晶电视机也不知被搬去了何处。
——家里的家具物什几乎被清空,只留下客厅的沙发孤零零地摆在原位,等待着不知何时才能归来的主人。
人去楼空,姐姐和父母都走了。
我失神地走进姐姐的房间。
她的房间只留下一张老式的桌子,桌子的抽屉里还有几个小学作业本,落款日期是2012年的时候。
这个家空荡得令我害怕。
青走到我的身旁,默不作声地递给我一张报纸。
报纸的头版头条讲的是宜城某少女失踪案。
那个人正是我。
我飞快扫视报纸内容,最后视线落在日期上,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2030年,距离我该到高中报到的那一年已经过去了十年时间。
我这才不得不确定,我已经实实在在地死了。
在我死以后,我的妈妈承受不了失去我的痛苦,抑郁自杀;我的爸爸四处奔走,变卖家产只为查明真相寻找凶手,却在途中意外出了车祸,成了躺在医院里的植物人。
而我的姐姐,总跑到大街上喊着我的名字,最后被关入了神经病院。
他们杀死了我,也杀死了爱我的家人。
我捏着报纸的手止不住颤抖,跪在地上沉默了很久。
我没哭。
滔天的愤怒和哀伤如海般将我裹挟,几乎要把我溺死。
小青姐姐轻声安慰我:“有忧,难过的话,你可以哭出来。”
有忧,听起来是个令人疑惑的名字。
可我叫莫有忧,寓意无忧无虑,是我家人苦思冥想许久才起的名字。
这是怎么了呢,为什么我会遭遇这样的事,还连累了家人。
抓着青的袖子,我埋在她怀里痛哭。
黎明将至。
房间拉上了窗帘,但帘子仍透出不少亮色。
青望着天花板,一字一顿:“接下来,我要给你讲一件事。”
5.
这个世界被一个甜宠故事主导。
书中的男主温度和女主叶宁是天道的宠儿,他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而其余与故事相关或不相关的配角,都是他们的垫脚石。
比如叶宁从小就有心脏病,身体并不好,是医院的常客。
为了让心上人能健康地活下去,温度利用天道给的便利,寻找能与叶宁心脏配型成功的人。
他很快找到了人选,且对方的姐姐是他的大学同学。
温度接近了对方的姐姐——这个名叫莫无欢的女生,靠着不俗的谈吐和俊美的样貌,莫无欢很快同意和他交往。
相处过程中,他渐渐暴露出自己的目的:他让莫无欢劝自己的妹妹莫有忧捐出心脏给他的患病青梅。
莫无欢扇了他一巴掌,让他自带碗筷去厕所吃口热乎的粪便,别在这碍事。
分手之后,莫无欢越想越气,干脆和老师请假,订了回家的机票。
但她再也没能见到妹妹莫有忧的最后一面。
莫有忧在商场走丢。
监控“恰好”被人故意破坏,那天进出商场的路人统一口径,说从未见过这个叫莫有忧的女生。
寻找莫有忧变得十分困难。
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具缺了心脏的尸体。
莫无欢终于反应过来,温度没有开玩笑。
他害死了自己的妹妹,只为给他心上人续命。
莫无欢疯了。她找到温度对峙,对方却以“求爱不得、因爱生狂”为由,将她强行送进了精神病院。
期间她的母亲抑郁自杀,父亲因搜罗真相而被他人恶意针对。一场车祸后,他成了不能言语、无法动弹的植物人。
为了报仇,莫无欢只好乖乖接受“治疗”,出院后,她冲上温度和叶宁的婚礼,挥刀要将他杀死,却被人及时制服。
旁人都议论她,说她是温度的前女友,只因爱而不得,见不得小两口甜蜜,便心生扭曲来捣乱——果然是从精神病院里出来的人。
后来莫无欢真的疯了,趁着医生护士不注意跳了楼。
她和父亲一样,没能死成,落得终身瘫痪的结局。
温度和叶宁却在婚后恩恩爱爱,甜蜜无比,一起携手至白头。
6.
“莫有忧,你知道我是谁吗?”
说完这个故事,青直视我:“我是你的怨念。你亲自给自己下了诅咒,永世不可轮回的诅咒,你诅咒自己若不亲自杀死真凶,你便永远化作厉鬼,入不了轮回。
故事因你而重启,只有你能亲自解决这件事。”
我看着她的脸,这才发现,原来她和我长得那么像,连右侧脸颊上两颗小痣所在的位置也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
·
我去福利院看望了我的姐姐。
她呆愣愣地坐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我往她耳边轻轻的吹气,她才往我这个方向看来。
“姐姐,我给你唱歌哄你睡觉怎么样?”
即使知道她听不到,我还是执着地唱了一遍又一遍那首小时候她很喜欢的歌。
“我有勇气我都不怕/管它寒冬炎夏/我很坚强大步的跨/我停不住步伐……”
“姐姐,别怕。以后你要好好的。”
落下最后一句,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凝视着她的模样许久,才转身离去。
……
我自然没能看到,在我转身离开后,姐姐突然失声痛哭,嘴里反复念着我的名字。
如果我看到后,我怕我失去了离开的勇气,也没了离开的决心。
同样,我还去祭拜了妈妈的墓,也去探望了卧病在床的父亲。
父亲苍老了许多,再未睁开眼。好在令我欣慰的是,好心人的捐助仍能维系他的住院开销。
我和他们一一道别,彻底下定决心离开。
逆着人流走,偶尔驻足远眺。
世界日新月异,步履不停地向前,我却显得日益苍老了。
——店铺的玻璃墙里,我的一头乌发已经覆上了霜。
7.
温家最近闹鬼。
温太太像是被什么邪祟缠上了,这些天总一个人喃喃念叨着“我不要你的心脏”,净是些没头没脑的胡话。
家里的佣人神色各异,有些担忧。
好在喝了点道士煮的符纸水,叶宁很快恢复正常。
前些天温度去国外出差,今天才回来。
所以恢复正常的叶宁嘱咐厨房多做两道温度爱吃的菜,早早在餐桌前等候丈夫回家。
温度回到家,两人自然腻歪了一阵,亲昵的话语让佣人听着,不禁感叹他们感情真好,实在令人羡慕。
晚上时,二人少不得温存一二。
亲吻缠绵,唾液交换,温度看着妻子,眼中满是笑意。
很快,他笑不出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并且全身疼得厉害。
妻子“叶宁”神色冷漠地起身,随手扯了张毛毯裹住全身,紧接着她便从房间角落拿出一把水果刀,一刀径直插进他的胸口处:“温度,你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吗?”
温度瞪大眼,迟疑道:“宁宁?”他以为叶宁要和他玩角色扮演游戏。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回温一下。”
“叶宁”温温柔柔一笑,话音未落便旋转刀柄,任由血喷涌而出,溅在洁白的被单上。
没有麻药,温度痛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
女人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她剥离出了一个完整的心脏后,才缓缓回道:“我叫莫有忧。”
她在笑,温度的心脏被她丢在地上,被她随意踩了几脚。
走到梳妆台前,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轻笑道:“叶女士,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莫有忧——正是此刻在你身体里跳动的那颗心脏的提供者。”
8.
来到温宅后,我先进入了叶宁的梦中。
在她梦里,我反复播放我死前的场景。
低温的手术室内,身穿蓝色手术服的医生一步步靠近,拿起手术刀开始解剖手术台上的少女。
镜头转向室外,长廊传来声响,穿着铮亮皮鞋的男人一步步闯进镜头。
他低声问室外等候的下属:“一切顺利吗?”
“一切都很顺利。”侍者笑着回答:“她没有半点挣扎。”
镜头一步步拉进,赫然出现温度的脸。
叶宁陡然惊醒。
她浑身冷汗,颤抖着手要去够放在床头的水杯。
预料到她的动作,我先她一步把水杯递给她。
没人能看见我。
——除了这位拥有我的心脏的叶小姐。
果不其然,叶宁尖叫一声,“鬼……鬼啊!你到底是谁?”
“叶小姐。”我缓缓道:“你觉得我眼熟吗?”
我的怨气化身——“青”,在我来之前就已经和我融合,我的心态也早就和之前不同了。
回应我的是,清脆的响声——叶宁打掉了水杯。
我浑不在意,顶着渗人的笑,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着她尖叫地跑出去,喊来佣人。
可当她再次回到房间时,里面却空无一人,连那只打碎的水杯,都还原封不动地留在床头柜上。
佣人打开灯,小心翼翼地在房间巡查一圈,寻不到任何东西,只好哄着叶宁到客房睡一晚。
如此反复,我不断出现在叶宁的梦中、现实生活里,叶宁终于崩溃了,连佣人都在背后议论她看起来精神失常。
最后经人介绍,叶宁花重金请来了一位在外招摇拐骗的道士。
道士给她制了杯符水,称她只要喝下就能辟邪。
是的,叶宁仍然认为我是邪物。
她不去查自己身体心脏的来源是何处,她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通过非正当途径所得来的一切。
我无声地仰头大笑,悄然化作腐水融入杯子里的水中。
叶宁喝了符水,安心地睡了一觉,却不知道我已经融入了她的身体里。
多么好笑。
我逐渐和她融为一体,终于在她和温度缠绵时,给了温度最后一击,让他丧命。
9.
陈述完一切,我笑着说:“我们这些小人物,看似是你们能随意碾死的蝼蚁,但那又怎么样呢?
煞笔天道,煞笔男主,还有你,叶宁女士,我的心脏你还用得惯吗?”
镜子里的美丽面孔在流泪,“这一切都和我无关,他骗我,他说这是将死之人捐给我的。”
“是吗?在我把真相呈现给你时,你仍在扮演瞎子,扮演一个完美无缺的受害者。可惜,叶宁女士,早在我操控你的身体后,我从你的记忆得知,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但你还在假装不知道。”
捅进温度身体里的刀,还沾着血迹。
我操控着叶宁的手,捏着刀,在她的脖颈处比划几秒,猛地一扎。
叶宁泪流满面,“求……求你……不要……”
预计中的鲜血没有迸溅而出。
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了我。
我终于看到了这个小世界的天道。
娃娃脸的女孩,扎着可爱的双麻花辫,穿着身粉嫩的裙子。
它阻止我,气得大喊:“你这个疯女人!”
“疯?”我反问。
它叉腰:“可不是疯嘛。你凭什么破坏叶宁和温度?全世界就该为他们让道,为他们的甜蜜贡献自己!我誓要守护全世界最好的叶宁和温度!”
我伸手想要捉住它,它偏头躲开,却没料到下一秒,我把它圈入怀里,刀口从它背后对准,然后狠狠刺了进去。
温度死了,依靠两大主角能量而维系运行的天道一下没了半臂江山,眼下虚弱得很,我这一击,刺破了天道拟态的后背。
从它后背滚落而下的不是炽热的鲜血,而是裹着粘稠糖浆、碎肢血块的记忆碎片。
那些记忆碎片,是叶宁与温度一生相知相爱的轨迹;而那些碎肢血块,却是无数普通人为他们的爱情,碾碎的残躯与血肉。
青是我的怨吗?
是,又不是。
她是我的一部分,更是无数被残害的普通人死后怨气的凝结。
这怨不惜千里迢迢找到我,引导我为他们复仇,引导我去撕破这个虚伪的世界,为剩下的人们带来一条光明之路。
天道的拟态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怎么可能?这个世界,没人能伤我分毫!”
我转动刀柄,更多的记忆碎片从它的后背掉落。
一刀又一刀。
身体里叶宁的灵魂在向我求饶。
“求求你,停下!她做错了什么?请你停下!”
“别急。”我抽空回答她:“一会儿你也活不了。”
窗外的世界开始下雨。
由原先的毛毛细雨,再转成瓢泼大雨。
以爱情构筑自身身体的天道,在我手下没有反抗的能力。
它赐予温度和叶宁无边的权利,却怎么也想不到,如今我利用它曾赐给叶宁的力量,把刀的尖端对准了它。
它抛弃了一开始不屑的态度,向我摇尾乞怜般地求饶。
“只要你停手,我立马让你当下一个主角!你要什么都可以!我可以让你妈妈复活,让你爸爸醒来,让你姐姐和你相聚,让你成为高中年级第二,让你和你暗恋的年级第一校草谈一场甜蜜的恋爱……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让你拥有一切!”
我笑得发抖。
“那我告诉你,我不愿意!”
从喉咙吼出的声音不再只来自于我,也来自那些为献祭男女主爱情而死去的人。
“有一世,叶宁是神女,而温度是魔王。
魔王为了让叶宁现身,屠了十城的百姓,最后才逼得叶宁现身。你是不是觉得‘宁负天下人而惟愿不负你一人’的爱情特别让人感动呢?可你问过那些死去的人同意吗?!
更别提那些被叶宁挤占救助金名额的贫困生,随意一瞥叶宁却被强.暴致死的公派留学生,被温度诬陷入狱的青年男子,被盗窃研究成果一辈子郁郁而终的年轻女人……
世界本就属于千千万万个普通人,我绝不肯让别人为我那条可笑的‘成为主角’的路,用血肉之躯铺路,助我攀向高处!”
无数的记忆碎片从它的身体倾泻而出,铺满了整个房间。
它的身体变得羸弱、轻盈,在愈加猛烈的雨声中,逐渐消散,最后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湮灭。
我心头一松,落下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滴泪。
刀尖一转,随着叶宁哭声的戛然而止,我亦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合上眼,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又想起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我和姐姐都还小。
姐姐坐在高高的枝丫上,笑着向我挥手,让我赶紧爬上树和她一起摘龙眼。
可她荡的幅度太大,一时没留意,树枝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她便从高处摔了吗下来。
我慌忙伸手去接她。
接是接住了,只是我和她一起摔到了地上。
我用身子垫着她,手臂被粗粝的地面蹭破了皮,血珠一点点渗了出来。
她看着我的伤口,连自己身上疼都顾不上,无措地看着我的伤口哭出声。
树枝筛下的光落在她的脸上,给她哭花的脸打上一层柔柔的光影。
我死之后的日子里,总会想起这个画面。
现在呢?
她还会哭吗?
我不知道。
但我无比期望她不会再因为烦心事哭泣。
她可是最爱臭美的姑娘,万一哭花了妆该怎么办才好。
当然,我会在天国,永远为她和我的家人祈愿,愿他们往后的路都走得平安顺遂。
这便是我最后的愿望了。
(正文完)
番外:妹妹
莫无欢又一次早早地醒了。
醒来的时才七点钟。
她急切地翻开床头的笔记本,在第十八页又添了几道笔画。
很奇怪,从她毕业之后,她总是在做几场连续重复的梦。
可梦醒后,她只能勉强抓住几个片段。
为了防止自己遗忘,她特意拿笔记本记录了下来。
仅含片段的简笔画和文字描述,零零总总,她已经写了十几页。
这两天,她又梦见了梦中那个女孩。
从对方的唇形来推测,对方似乎在喊她姐姐。
姐姐?
她曾经有过一个妹妹吗?
思考无果,莫无欢换好衣服,翻翻冰箱,随意煮了碗番茄鸡蛋面。
吃饱喝足,她开车出门,到附近的生活超市购买新鲜食材,为空缺的冰箱添置食物。
毕业之后,她参加了两年工作,工作之余制作的美食视频意外走红,吸引和积攒了大量的粉丝,她也渐渐辞掉工作,专心做一名美食博主。
这一次,她打算复刻Miku汤圆。
顺便再做顿大餐,为旅游归来的父母接风洗尘。
·
很快到了中午,苏淮越和莫阳带着行李打车回了家。
莫无欢正好端出最后一盘菜,催着他们赶紧洗手吃饭。
她们家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她的老父亲吹嘘自己在旅游景点借了别人的鱼竿钓鱼,钓了条足足二十斤的胖鲤鱼。
苏淮越向莫无欢解释,“你爸爸骄傲得很,拎着那条胖鲤鱼和周围的人炫耀了一圈,结果你猜怎么着,摔了个屁股墩。鱼又飞湖里去了,得亏他没掉进去。”
“我翻以前爸爸年轻那会儿的照片,也有不少他钓鱼的照片,后来怎么不钓了呢?”
莫阳举筷子的手顿了顿,才感慨道:“害,那时候工作忙,也抽不出什么时间钓鱼,想当年我夜钓的时候,还钓过一条足足三十斤重的鱼呢。”
莫无欢无奈:“爸,你放杂物间的钓鱼设备我都发现了。”
苏淮越:“他啊,就爱这样。趁快退休就捡起自己的爱好来,也挺好。欢欢,你这黑眼圈怎么那么重?昨晚熬夜没睡好?”
莫无欢摇头。
“有什么事别憋心里。”她老父亲劝她。
莫无欢想了想,才问:“爸,妈,我以前是不是有个妹妹?”
她老父亲瞬间瞪大眼,一口饭差点喷出来。
“欢欢,这事咱不能胡说。我莫阳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出轨,也没有做出任何背叛妻女的事情,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苏淮越倒是认真地想了想:“咱们家确实只有你一个孩子,不过呢,我表妹曾经也生了个女孩,四舍五入也算你的妹妹。”
“她现在多大了?”
苏淮越摇摇头,神色惋惜。“你四岁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刚出生没几天就夭折了。”
莫无欢心中失望,也有些悲痛。
·
周末,莫无欢约了朋友出门小聚。
出发前,她下意识把笔记本塞进了包里。
和朋友看完艺术展后,她们找了家咖啡店歇了会儿。
期间她去了趟厕所,回来时发现朋友神色有些怪异。
“刚有个年轻的女孩给我塞了张纸条,让我交给你。”
“有点奇怪。”
朋友说。
莫无欢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句很简单的问候话语。
“姐姐,我在这边一切都好。勿念。”
莫无欢一脸问号。
等她回到家,入睡前还在想这件事。
直到她进入梦乡。
往日梦境中看不清面孔的年轻少女,终于有了模样。
她熟稔地牵着莫无欢穿过大街小巷,攀上上高高的山坡,俯瞰整个城市。
“姐姐,这是我最后一次在梦中和你见面。”
莫无欢下意识地拉住女孩。
可女孩的身影却开始变得透明。
她含笑着端详莫无欢的脸庞。
“忘记痛苦,忘记不安,同样,忘记我,和爸爸妈妈好好活下去吧。”
·
莫无欢从床上爬起来,到卫生间洗了把脸。
冰凉的水浸润皮肤的各个角落,让她清明了几分。
她隐约记得自己忘掉了什么,努力回想脑中仍然一片空白。
房间外的父母催促她赶快收拾东西。
他们说今天天气好,要一起去隔壁的深城赏樱花,还要赶高铁呢,可别迟到了。
莫无欢用毛巾擦擦脸,回应:“马上就好。”
窗外,旭日东升。
又是一个晴天。
(番外完)
备注:本文发表于2024年12月28日
2025年8月13日修改病字病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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