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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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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剑会结束后返程途中，路过凡人小镇不允许上空御剑，不允许无故使用法力。
他们找了一处歇歇脚，分发了房间后夜静的能听见蜡烛燃烧的声音。
姜落给灯笼里的蜡烛换了一根，随后掏出自己的蓝皮小书。
拿出笔墨，手并不灵巧，用起毛笔来似乎极其别扭，字也歪歪斜斜看不出个模样。
房门咚咚两声，她打开房门，是瑾钥，少年咧嘴一笑，连尖锐的虎牙都显得柔和可爱，少年气且阳光。
他眉眼弯弯，普通的弟子道袍让他穿出量身定做的感觉，极其衬他，走路静悄悄的，嗓音清亮，轻轻震动空气。
“没打扰姐姐吧。”
“叫师姐，没有打扰，反正我闲闲无事嘛，做什么事？”她抬起头招招手把人请进屋里。
“白天论剑会结束，没机会和师姐道谢呢，余宁师兄那我已经去过了，现在来谢谢师姐。”少年关上门后笑着摇了摇那把晶莹闪烁的雪色宝剑，抿了抿嘴唇，显得可爱俊俏。
“你谢余宁，因为他是斛稚师叔的徒弟。
咱俩谁跟谁啊，都是师父的徒弟，师父和大师兄若是听见的话，要说你生分了。”姜落还在闷头写她那本东西，回话倒是一点不含糊。
“可是师姐对我这么好，怎么叫我理所当然的接受，我听余宁师兄说师姐在我昏迷后一边想办法对付怪物一边还要保护我，实在是让我……”
姜落听见后笑着摇头，只是视线还在那本书上。
“你是我的亲师弟，保护你是应该的。”
看着估计只有她自己能看懂的字，表情困惑却点点头，她放下毛笔摸了把少年的头顶。
少年视线移动看着她一口口吹着墨迹，小心温柔。
想起在他醒来面临一片狼藉的战场，手受着伤仍旧夸奖他做的不错的姜落。
“师姐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可以做成……我也好希望能够保护姐姐。”少年嘴角是个笑容，语气稍作停顿后，眼神却暗淡下来，仿佛是在责备自己的无用。
姜落没想到阳光正派的勇者大人还会有怀疑自己的时候。
她笑了笑，像是在看勇敢无畏拯救世界的勇者的从前，也会犹豫迷茫自卑怀疑。
不过这些终将在他一次次跨过难关时化成他无畏向前，变成真正的勇者的动力和基础。
她对于努力善良的人，希望再多一点夸奖与温柔，她也希望自己的努力与善良不会成为笑柄和尘埃。
“我从未有过一丝一毫怀疑你不可以的念头，你以后还会大放异彩受人崇拜拯救苍生呢。”
“姐姐惯爱拿这些哄我。”
“啧，谁哄你，我可从不哄骗人啊，你可真的会成拯救苍生的救世主。”
少年总算抬起头，仿佛被姜落眼中的懒懒的温柔融化，一时间哑口无言。呼吸都小心翼翼，仿佛灌了一嘴的蜜糖舍不得咽舍不得吐，只憋的脸上通红，随后又低下头。
姜落当他是还在自责没有帮上忙的事，笑了笑，看了眼手中墨迹干透的书，如视珍宝的轻轻合上。
明明已经写了小半的书却并不破旧，只有轻轻的压痕，姜落眼神散漫像是不经意，指尖却轻柔的抚平那压痕。
“即使是我也有很多做不成的事，有多的是即使付出了千百倍努力，也一事无成的东西。
当努力不一定会有收获时，我能做的也只是一直努力……
努力到不能再更努力时，才发现我是真的不行啊。”她像是对着书中经过刻苦努力，终于拯救世界的勇者说，像是对着自己笔迹模糊却一笔一划慢慢写出来无人问津的书说。
她的眼底是少年第一次看见过的神情，少年视线专注，想要一探究竟，却怎么也看不明白。
那是隔了什么打不破的闭环。
落寂恍然，绝望怀念，仿佛隔了一辈子那么远。
少年心跳声怦怦，仿佛眼前之人不在眼前，想欲乘风归去。
他身子在他的理性之前动作，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
姜落看着那本书，像是沉浸在了上一辈子失败的人生中，一次次杳无音讯石沉大海的投稿，浪费的不仅仅是她的热情。
不如说她的热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更重要的是浪费的金钱和时间，没有最基础的物质支持，在现实的世界里是寸步难行。
小说中的‘姜落’，曾冷静潇洒的说出过身外之物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可她上一辈子就是败在最不值一提的身外之物上啊，还是说是突如其来的意外上吗。
她自己也分不清。
被车撞死的瞬间，喉咙传来剧裂的惧怕和灵魂深处的空虚痛苦。
害怕与空虚是对她被撞死这件事，还是她的书写还没被认可，就要毫无意义的离开人世这件事。
她不清楚。
她摸了摸自己的喉咙，那扼喉般的窒息空虚仿佛再度来临，让她喘不过气，手腕感觉被紧束，走神的灵魂也仿佛被牵回。
姜落看着少年担心的目光，笑了笑，自己这是和小朋友输入什么消极思想呢。
更何况拯救世界的勇者大人和她这种上辈子一事无成，死于交通事故的落水狗怎么会一样。
她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
“不过师弟你和我不同，你是有才能的人，修炼是一个好的事情，因为你只要努力了，不管多少，都会所收获。
以后你会因为你的努力，拯救更多的人，保护更多无辜的人，这就是你的宿命。”
少年被她温柔的夸奖，却不如以前开心，他撇着眉摇了摇头。
“我希望能帮上姐姐的忙，希望保护姐姐。”
“那好啊，那你保护我吧，我的小命就交瑾钥身上了。”她像是在开玩笑，没放在心上，懒懒散散的把视线从少年脸上挪开，重新翻起了那本书。
第二页倒是仿佛不是出自她手，整页只有两个字，整整齐齐写着她的名字，笔锋利落潇洒，她啧了一声表示欣赏。
就这样和瑾钥浅聊了两句，他就乖乖回屋去了，只是最后抬着眼睛一脸认真的扶着门，像只捡回来刚吹干洗净的小狗狗。
“说好了，以后我要保护姐姐。”
“好好好，我先谢谢你保护我。”
她头也没抬带着笑意的挥手示意，视线还在那本书中，室内静的仿佛只能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
“斯哈——斯哈——”一人偷偷摸摸，满面通红的不断喘着粗气，两只手捧着自己的心脏，进门后反倒自在起来了，径直坐在看书的姜落对面。
那人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两口就草草下肚，姜落一抬眼，咂咂嘴毫无意外的又低下头，
“快—快告诉我——你们俩刚刚，有没有从诗词歌赋，探讨到人生哲学，有没有答应他陪他看星星看月亮。”斛稚捧着心口，焦急的问到。
“刚刚又没有放结界，你怎么没听。”
“别提了，刚和你师父和镇守封磬派的你毕梦师伯远程通话完，卡的要死还费灵力。”像是抱怨老年机不好用的年青人，斛稚一拍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快告诉我，你们俩刚刚谈了什么。”斛稚想着瑾钥一脸认真赤诚的关上门，而门里的姜落则是脸带温柔笑意垂眸挥手，看似懒散不经意却是勾人。
他露出难以言说的猥琐笑容，整个表情像是快要流口水了。
“啥也没说，他说他谢谢我帮他拿剑，我说不用谢，就这。”
“他说你拼死帮他拿剑，从此以后以身相许是吧，我懂了。
你们俩刚刚的甜蜜画面，我将会刻进DNA永生铭记。”斛稚的手肘不停撞着姜落，挑着眉毛。
“不要什么都往DNA里刻啊。”姜落怕摇坏了书，终于把书收了起来。
“你这书写完了吗？
说起拿剑，你怎么不按原著来啊。
你这样勇者不就没办法很酷的拿剑了吗？我女神的形象被你整得好猥琐。
怎么样，为所欲为，今天被群众碎碎念了吧。”
“写完还早着呢。
按原著，按原著我还狗带了呢你还敢说按原著？！”
“可是高光时刻怎么能说放就放啊。”
斛稚的手砰砰砰的锤着桌，好像是不满意。
“这是啥。”姜落指着自己的蓝皮书。
“你的小说。”
“这里是啥。”姜落手指斜放指着天画了个圈。
“这是作者的小说。”斛稚说到作者大人时，俩人向天双手合十拍了一掌以表尊敬。
“错了，现在，这是我的人生啊。”姜落放下手，一脸正色和斛稚四目相对。
原著里是非常凶险的，看上去压着死线的精彩对战，其实随时可能要了人命。
她与“姜落”是不同的，她是原著之外的人，她没有这个自信。
“可能对你来说是一本精彩绝伦的小说，对我来说却是人生了。
瑾钥他不止是勇者了，还是我师弟。
余宁，闻阙还有娇娇到他们那个新师弟，在我眼里都是活生生的人。
而我，在他们那里是个变量。
我不能保证原来‘姜落’存在时，压死线的那场战斗。
由我来，也能做到像她那样压着死线过去。
我不是像她那么完美的人。
我更不能放任活生生的朋友从我眼前出意外，所以我只能试着做点别的改变，你能懂吗，‘斛…编辑’。”姜落只看着那本书的封皮，眼皮下垂，背脊是平常的慵懒弧度，却冒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自卑与劣等感。
斛稚愣了一下表情难得严肃。
“对不起，是我思维固化了，你刚刚做的很对。
即使剧情，啊不，即使你的人生是刚刚那样，也很酷哦。
打起精神来好好回想你小说吧，咱俩在这个世界发家致富，全靠你的小说了。”
“你太能吹了，别说我不知道啥时候能把上辈子没完结的那本写完，我之前的复写都想不起来，我的记忆力只有这么多。”姜落用那本书当扇子似的扇着侧脸，她拇指指着小指节，表示现在俩人达成财富自由很困难。
“你不要告诉我你随意乱动剧情，不止是因为你不想让大家受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根本不记得细节。”斛稚看着她表示自己记忆力内存的那一点指尖空隙，一脸怀疑。
“嗯，其实吧，不光是记忆力的问题。
我没太仔细看那本小说，那段时间我忙着打工赚钱呢，自己写小说刷手机都没空。
是别人问读后感，我才赶紧大概看了一下。”
“你……”
斛稚表示纯纯无话可说了，俩人又闲聊两句就起身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