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花开》秋天回来

5、烛光晚餐

　　司文叫住了安小秋，安小秋停在茶水间门口。
　　“我，。。。你。。。。下午下班后，可以一起吃个饭吗？“一向自信健谈的司文突然紧张的结巴起来。
　　安小秋突然不知道如何应答。拒绝？已经拒绝一次了，再拒绝就不太好了。安小秋在迟疑，司文在紧张。
　　一位职员过来倒水：“安总好，司总好。“
　　“好。“安小秋点头微笑。
　　“好。”司文笑了，嘴角上挑，如释重负。“安总，就这么说定了。”司文借机说。
　　安小秋看向司文，司文正看着她微笑。
　　安小秋心里清楚司文是当她刚才说的好，是答应他了。安小秋想:面对终是要面对的，逃避也不是办法啊。还是断了他的念想好。
　　“到时微信你。”司文又加了一句。
　　安小秋低头看了一下手中的水杯，快步走回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的安小秋立马进入工作状态，这也是安小秋这几年的习惯，对待工作的习惯。
　　太阳从东方升起走到西方落下，安小秋觉得今天的太阳的脚步快那么多。
　　“萌萌，司文请我吃饭，怎么办？”安小秋突然想找个人拿主意，而在一个公司又关系不错苏萌萌是不错的选择。快下班的时候，安小秋发了一条微信给苏萌萌。
　　很快，苏萌萌回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说真的，是安小秋还没有准备好，没有准备开始恋爱，没有准备去真真正正的考虑司文对他的追求。这六年来，她习惯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画画，设计，工作之余健身，与同性朋友出去玩。家里催的再紧她也没考虑去开始新的恋爱。六年前的伤痕还在那里，那场情劫带来的副作用还很明显。她更不想在伤心地开始新的恋爱，心里会有阴影。
　　安小秋看着苏萌萌发给她的表情发呆。
　　微信又响了，苏萌萌发来一段话：“去吧，司文这人不错，我知道你没有真正考虑他，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看上你。这需要你自己去了解。适合不适合你，要你自己感受。”
　　下班的时间了，大家陆续走了。
　　安小秋坐在办公椅上，面朝窗户，看手中刚画的设计图。心里想着怎么应对司文晚上的饭局。
　　微信响了一声，是司文:办公室等我。
　　安小秋刚看完手机，再抬头就看见司文微笑着站在她办公室门口看着她。安小秋收拾文件。
　　司文说：“不急，你慢慢收拾，我等你。”
　　“那你先坐一下，司总”。安小秋客气的说。
　　司文坐在安小秋办公桌对面的，看着安小秋。安小秋突然感觉有点紧张，那种紧张让安小秋不想去和司文吃饭。安小秋不喜欢自己的紧张，她希望自己一直舒服坦然自在。这时安小秋特别希望谁能给她打个电话，然后非要见她。手机却偏偏静悄悄的。
　　安小秋想逃避司文的直接的目光，她快速的收拾好。“司总，我们走吧。”安小秋仍是客气的微笑。
　　“走。”司文站起来。“开我的车吧，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们各开各的车吧，不用麻烦你送我了。”安小秋忙说。“要不，我们叫上苏总一起吧。人多了，热闹。”安小秋以突然冒出这样一句。安小秋实在不想单独与这样一位高富帅兼钻石王老五共进晚餐。现在的她也特别不想惹桃花。虽然苏萌萌开玩笑说她现在满脸都是桃花。
　　司文一楞，他没想到安小秋竟想着叫上苏萌萌一起，图热闹，难道她以为是好友聚餐吗？难道她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还是安小秋真的不想与他司文单独相处，她不喜欢他这种类型？
　　“下次吧，小秋。”司文决定这次一定要向安小秋说清自己的想法，不能这样下去。如果她安小秋对我有什么误解，我也好解释清楚。她不会认为我是花花公子吧，怎么这么想着拉个电灯泡啊。毕竟是司文做东，司文那样说，小秋再也没有说话。
　　安小秋与司文一起走出公司，司文一直坚持开一辆车，说不好停车。小秋也没有坚持自己要开车，她觉得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司文也是公司公认的绅士，就随他去吧。
　　司文开着车带着安小秋行驶在华灯初上的青城市里的路上，正是下班高峰，路上总会堵那么一会。
　　司文调了一下车里的暖风问：“觉得冷吗？”
　　小秋笑笑：“不冷，这样就好。”司文在想怎么向安小秋开口，他这个有点自负，有点傲的钻石王老五在不喝酒的状态下怎么向安小秋这样一个女子开口说他的心思，终究不是年少气盛，喜欢谁就直接说喜欢谁，然后去谈一场恋爱，去享受爱情，到他这个年龄了，喜欢一个人去表达去追求是奔着结婚，奔着一辈子去的。但不管怎样，这个女子让好几年没动心的他心动了，他不想错过，他并非单身主义者，他还是渴望爱情和婚姻的。
　　“小秋，那天晚上，我。。。。”司文有些紧张。在安小秋面前，司文的那点自负荡然无存。“司总，您不用觉着不好意思，”安小秋说，司文一惊，这看起来文静温柔的安小秋不会这么开放吧。安小秋想原来是我会错意了，我还以为他喜欢我呢，我还是快解释一下的好：“司总，我知道您喝多了，那天我急着送苏总回家，你说的什么我都忘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如果你因为这个感到歉意，请我吃饭的话，真的不用。”
　　“你说什么？”开着车的司文楞了一下。盯着坐在副驾驶上的安小秋，失神自己的车差点撞上前面车的屁股。
　　“司总，专心开车，我说因为那件事你不用请我吃饭，你现在把我送回去，可以吗？我觉着挺浪费你时间的。”安小秋看了一下司文，并冲司文点点头，好像是代司文同意自己的提议。
　　安小秋的一番话让蕴酿如何表达爱意的司文，把正想说的话咽了下去。这个丫头，脑子里想什么呢？司文心里想。他不去看她，也不接她的话，表情专注的开车。安小秋对她的话没有回应，她也闭上嘴角，不说话。心想：算了，随他去吧，既然不知道他想干嘛，那就等等看吧。
　　安小秋转过头看车窗外，窗外，一辆27路车正好停在公交车站台，安小秋恰好看到了公交站牌上的站名：海洋大学站。好熟悉的站台。熟悉的公交车，本来心情很平淡的安小秋，脑子突然哄的一声，站台的后面，那片平房已不复存在，是正在建设中的一片高楼。站台，路灯，路灯下摆摊的小摊小贩。。。。。。她的心又仿佛回到那个春风凛冽的清晨，凉和冷包围了她。她仿佛看到六年前的情景，六年前的自己，安小秋的双手也变得冰冷。心虽不如六年前一般的伤痛，但触景还是伤情，伤痕没有安小秋料想的痊愈得那么多。车很快驶过那个站台及那片建设中的高楼，安小秋转过来，身体靠在座椅上，闭上双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像是缓解刚才的自己。自从回到青城她都是刻意避开这个地方的，这个地方她不敢来，她终是怕，怕自己想起六年前的那个清晨，怕想到无比狼狈的自己。这时的安小秋忘记了身旁的司文。
　　“小秋，怎么了？不舒服吗？”司文问。
　　安小秋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了。
　　“没事，就是感觉有点累了。“
　　“要不要把座位放下来点，你先眯一会，到了，我叫你。”
　　“不用，司总。很远吗？”
　　“不算太远，一个很有特色的店，你应该会喜欢。”
　　司文的车子终于停下来，司文说：到了。
　　安小秋随着司文走进一家叫“又见你”的餐厅。是家海鲜餐厅，餐厅环境很好，进餐的人也不少，却不喧闹。服务员见到司文：“司先生，您定的包间在这边，这边请。”
　　服务员把司文和安小秋带到一个有窗的包间。包间不大，却温馨雅致，司文拉开餐椅示意安小秋坐下，安小秋说了声谢谢，坐下。司文坐到安小秋对面。服务员走之前调了一下灯，房间的大灯不亮了，餐桌上有两盏蜡烛形状的台灯，桌上花瓶里还有一支挂着水珠的玫瑰。餐桌挨着窗台。
　　“小秋，你看。”司文示意小秋看窗外，没有了包间的大灯，可以很清楚的看窗外的景色，安小秋看到了大海，冬日里的大海，还有远处的隐约闪亮的灯塔。“可以看到海啊。”看着安小秋欣喜的样子，司文笑了。
　　“饿了吧，点菜吧，想吃什么？”司文把菜单给安小秋。
　　“我第一次来这里，司总您来点吧。我吃什么都可以的。”安小秋又把菜单给了司文。
　　“在这里可不可以不叫我总，叫我司文就行。”司文一边接过安小秋递过来的菜单，一边看着安小秋的眼睛说。突然面对司文火辣辣的目光让递菜单的安小秋很无措，安小秋的脸唰的红了，眼睛慌忙的看向别处。又拿起桌上的手机看。
　　司文看着脸红又慌乱的安小秋，更觉得喜欢，突然伸手抓住安小秋的手：“小秋，那晚我是喝多了，但我没有喝醉，我知道我对你说了什么，我说的也是我的心里话，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应该能感觉到的，对吗？”
　　安小秋的脸更红了，有点惊讶的看着司文，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小秋，当时你说考虑考虑，是真的还是为了应付我？我想知道你对我有没有感觉，我知道我们在同一个公司，你也许没的考虑过我，那现在考虑。如果你还觉得你还不了解我，那从现在开始了解。”
　　“司总，”安小秋除了叫声司总，别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什么了。司文这个男子是单身男人中的佼佼者。安小秋没有一点倾慕是不可能的。但刚才来的路上路过往日伤心地，旧日伤痕又痛了一下。刚刚痛过伤痕的安小秋面对司文的狂热却没有多么激动，心里反而冷静。
　　就在司文双手紧握着安小秋的手说着的时候，服务敲门进来。“两位，请想吃点什么？”
　　司文放开安小秋的手，翻了一下菜单，点了几样特色菜，然后问小秋：“你想喝点什么？“
　　“不用客气，我喝白水就行，我习惯喝白开水。”安小秋已恢复自然，微笑着说。司文看了一下安小秋，点了一瓶红酒。
　　“好，请两位稍等。”服务员退出房间。
　　两盏朦胧的灯光，只有他们俩的房间氛围有点暧昧。如果苏萌萌在就好了，安小秋心想，气氛有点尴尬。
　　“小秋，我是认真的。到我们这个年龄，对待感情是慎重的。”司文看着安小秋郑重其事的说。这个时候，安小秋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了，虽然她脑子还是空白的。安小秋眼睛不敢看司文，就看着桌子，她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口水，眼睛还是看着桌子：
　　“司总，你很优秀，但你的话让我觉得太突然，我来这边刚一年，我们———我与你互相不是太了解，也许你喜欢的，是你看到的公司里的那个我。”安小秋说话很慢，她是在边想边说，边说边想。
　　“小秋，也许你觉得那天晚上和刚才的我太冲动，那些话也是在我心里压了很久的感觉。我也考虑很久了。喜欢一个人不能靠认识时间的长短来判定。”司文一脸严肃，像极了公司开会时的表情。
　　安小秋抬眼一看，看到司文的表情，突然想笑。却又想到了上时路上的看到的故地想起的过往与故人。安小秋一时判断不了自己对司文感觉如何,不讨厌，有些欣赏，以前在哪里见过，却又感觉与他相距遥远。
　　安小秋把脸转向窗，看窗外的大海，海上没有大风，能感觉到海的涌动。安小秋不知道对司文说，说她此刻复杂的心情。安小秋沉默着。这时服务员进来把菜端上了。
　　“小秋，吃点东西吧，这里的东西挺不错的。”司文看了看不说话的安小秋，打破沉默。安小秋对司文笑笑。
　　“两位慢用。”服务生上完菜退出房间。
　　“来，小秋，这里的虾很新鲜，好吃。”司文把剥好的虾放到安小秋面前的碟子里。“不用，司总，我自己来。”安小秋忙说。
　　安小秋觉得这顿晚餐吃的有些尴尬，但又不好中途离开。司文很好，各方面都好。但安小秋心底总觉得与他在一起不太合适，也说不上哪里不合适。
　　“司总，我不讨厌你，你自己也知道你很优秀，我也欣赏你的才华与为人。只是我没有考虑过你刚才说的事情。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你。顺其自然好吗？”安小秋平静的吃完那只虾，在桌的一边看着另一边的司文说。安小秋的说话不急不缓，声音淡淡的，每个字都很清晰。
　　“那我们从现在开始可以是朋友吗？不能无理由拒绝我的邀约，不能逃避我的追求，不能躲着我。”司文定定的看着安小秋，有点霸道了。
　　安小秋没有料到司文会这样说，她一时不知如何去接话，同时被司文看的又一次脸红了。她没有说话，忙低下头吃东西。安小秋知道一般的女孩子面对司文这样的男子的追求是很难招架得住的。但安小秋却只是在慌乱之后心情又冷静了。安小秋不知怎么的又突然想起六年前寒冷的冬天，冻的瑟瑟的两人在青城步行街的街头吃鱼丸，那时吃什么都比蜜甜吧。现在，温暖的房间，窗外唯美的风景，对面多少女子心中的白马王子，面前无比诱人的海鲜。她心里的冷却一点一点的在周边蔓延，那个伤痕又开始作痛。同时她的心里那个与爱情隔绝的盾牌又竖了起来。
　　“答应我！”一向有些自负的司文又一次抓住安小秋的手。
　　“好。”安小秋觉得自己有点狼狈了。“我吃好了。我们走吧，我有一个case还没有弄好。我想早点回去。”
　　司文开车没有把安小秋送回公司开她自己的车，一路两人无语，各怀心事，司文送安小秋到她的住处，并对她说明天早上来接她上班。不用麻烦，我打车就行。安小秋拒绝的有点冰冷。
　　“说好不无故拒绝我的。”
　　“太麻烦了。”
　　“不麻烦，就这样说了。”司文开车走了。安小秋突然有些生自己的气，自己不应该这样失态的，对于有些自负的男人还是离得远点好。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妈，”
　　“回来过年吧，把你男朋友一起带来。你姨妈整天问你。你看你快三十了还不成家，和你一样大的，孩子都要上初中了。”电话那边妈妈一直在说。安小秋不说话。
　　“小秋，怎么不说话，你在没在听啊。”
　　“我听着呢。”
　　“那你回不回来啊？”
　　“妈，我看工作安排，行吗？妈，你和爸照顾好自己啊，不用操心我。我好着呢。”
　　“我和你爸都很好，就是你这么大了不成家让我们不省心。我都不敢出去和邻居聊天了，你说你这么大的姑娘了还不成家。”安小秋妈妈在电话那边开始了长篇大论的劝说和诉说。
　　安小秋听说妈妈的电话，站在楼下仰头看高楼，那么多的窗，那么多亮着的灯光，没有一扇窗后的灯光是等自己的。安小秋突然觉得孤单和凄凉。她在楼下的一条长凳上坐下来，突然有一刻不想回到那个空荡荡的房子。